“是……是我说错了什么吗?”她嗫嚅的问。
“没什么,我在想……该怎么说呢?刚才在玉风亭……”
“哦!我知道公子想问什么了。”她挺泄气的问:“我闯祸了,是不是?”
“谁说你闯祸了?这样吧,整首背出来给我听听,西北有高楼——”
“上与浮云齐,交疏结绮窗,”她顺从地一句一句,毫不迟疑背了出来。“……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
“嗯,没错,一字不漏!”
就算他还有一丝怀疑,也因她清晰可辨的嗓音及流利的背诵,一并烟消云散。
“小时候跟小姐一起上课学的。”柳叶高兴的说。
“那你一定是个用功的学生。”楚仁怀进射笑意的眼中,充满赞许。
“谢谢。”她欣然谦受赞赏。
“好了,也该回去了,船家。”
小舟无声无息的划向岸边。
眼见岸边越是靠近,代表这趟奇遇就要结束。
柳叶低垂着眼,心里第一次有这么难以厘清的感觉,只希望小舟永远的划下去,不要靠岸,让她多陪在这位楚公子的身边说说话,甚至就这么坐着吹风也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难以解释的情怀。
“别担心,有我在。”楚仁怀突然开口。
柳叶抬起脸,愕然不解。
他向岸上投去一眼,“看得出来,你家小姐正等着教训你,我会让她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不会让你受罚的。”
柳叶瞬间明白,那难以解释的情怀——是安全感,一种贴心无私的安全感。
那是她自小以来就一直缺少的,如今在这小舟上短短的片刻中,让她感受到了!
* * *
上了岸,楚仁怀三人朝柳姿妍她们走去,并解释了一番。
“哪里,是您客气了,柳叶没有给两位添麻烦吧?”
看到她温婉的态度,柳叶眼珠子几乎要掉了出来——她从未见过小姐对人这么客气有礼过。
“柳叶?”楚仁怀问。
“就是这丫环,她叫柳叶。”
柳叶知道自己的名字又让人傻眼了,她本不甚在意,反正被取笑惯了,但这一次她希望自己能立刻消失掉。
“喔!没有,没有……呃,小姐……”楚仁怀拱手拱了一半。
“小女子姓柳。”娇声嗲气的柳姿妍福了一福。
“柳姑娘。”楚仁怀拱手笑称,“柳叶聪明伶俐,非但没有添麻烦,还念了一首古诗助兴,我们还得谢谢她才是。”
“嗯,是是。”皇帝适时地走过来,“这丫头很好。呐,这赏你。”说着,他便从腰间悬挂的荷包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柳叶。
“金叶子?”女孩们各个惊呼出声。
“太贵重了,柳叶不敢要。”柳叶忙摇手。
“说给你就给你,收下吧。”皇帝摆出不可一世的态度命令着。
“但是……”
“收下吧。”楚仁怀递了一个柳叶才知道的眼神。
那眼神只有做为丫环的她才会明白,一个主人任性起来,最好是顺着他的意。
“多谢公子。”柳叶小心地把金叶子用手帕包起收好。
“既然姑娘平安无恙,咱们就此别过,日后——”
“等等——”
楚仁怀一讶,皇上还不想走,难不成是看上哪个姑娘了?
只见皇帝向她们仔细地一一端详——
“刚才是谁说她姓柳的?”
“是她!”一向鸡婆的钟云立刻纤手一指。
“呃?是我。”柳姿妍见这肥家伙问起自己,虽心生嫌恶,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礼貌的问:“有事吗?”
“是你啊。”皇帝瞄了她一眼,“贵府坐落何处?令尊从事何业?”
柳姿妍听他语气傲慢,态度无礼,立即柳眉倒竖,若不是令她心动的楚仁怀在场,她一定当场发火。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钟云摆出一副大小姐对付登徒子的态度来。
“嗯?难不成我是在跟你说话吗?”皇帝拿手中的折扇点了下钟云的小鼻子,逗着她。 钟云厌恶地把折扇挥开,说:“她的父亲可是湖南总督!总督的千金你也敢调戏?我看你最好赶快道歉,否则柳大人一声令下,便能教你吃好几天的牢饭,看你到时还笑不笑得出来?哼!”
“可是湖南总督柳学仁?”皇帝睁大了眼问。
“正是!”柳姿妍不无得意地回答。
“哈哈哈……”
皇帝笑得畅快至极,笑得众人皆感到莫名其妙,而楚仁怀只想拿个包子什么的,塞住这个令人厌烦到极点的笑声。
因为这笑声无疑是在取笑他——天下事就是这么无奇不巧,竟在这样的境遇中,遇到了他们此次南行的目的:见这位传说中的未婚妻。
而这位未婚妻……楚仁怀觑了柳姿妍一眼,心中一叹,希望这一切是搞错了才好。
第四章
一切都没错!
至少目前楚仁怀的所见所闻,都证明眼前这位的确是湖南总督柳学仁柳大人。
柳学仁也正以研究的目光,审视这两位女儿口中的贵客。
身材颀长的年经人,态度随和,一身英伟之气,顾盼之间显出气韵凝峻之势;而身材肥胖的……中年人吧?样子漫不经心,但无意中却流露出不寻常的贵气,令人不敢忽视。
“爹,”柳姿妍低声向父亲报告,“这两位有一位是楚公子,说是专程来拜见您的。”
“哦?楚公子……”柳学仁纳闷地思索起他所认识姓楚的人家,接着两眼一亮,“对了!楚襄王!这两位是——”
楚仁怀一笑,上前一拜,“好久不见了,柳大人,晚生——”
他低头看着打在胸前的折扇,只见皇帝跨前一步,拱手说:“晚生楚仁怀,拜见岳父大人!”说着一揖到底。
一旁的楚仁怀惊诧的嘴巴大张,阖不起来。
这个皇帝他到底想做什么?
“小郡王?!”柳学仁讶叫。
“正是!”
皇帝得意扬扬的样子,让躲在帘后的柳叶噗哧一笑,那样子分明是把小姐的样子学个十足十。
柳学仁连忙上前扶起,“那这位是……”他看向楚仁怀。
楚仁怀已经懒得解释自己是谁了。
“他是我的指导先生。”
这个答案连楚仁怀也感到讶异。
“你们不懂吧?”皇帝笑说:“就是游览到每个地方,他都能完整的介绍出当地的名胜景点,以增加意趣。”
“哦!是了,我还记得你才七岁就已率领家将到各地游历,勇气过人,非一般七岁孩童比得过,如今应该没有什么地方没去过的吧?”
这句赞美,楚仁怀只是笑然接受,而冒充他的皇帝自然是接不上话。不过皇帝却回答,“有,譬如贵府,这就没到过了。”
柳大人一怔,只能吃吃干笑,心里正纳闷着,怎么小郡王小时候是个进退有度的小大人,长大后却变成了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况且七岁那年,他就曾到府中做客,怎一长大却忘个精光?
“那么这位指导先生怎么称呼呢?”一旁的柳姿妍两眼直盯着楚仁怀问。
“在下也姓楚。”楚仁怀一点也不替皇帝担心他的谎言会被戳破。
“嗯!”皇帝丝毫不受影响的接口,“他是我府内的管家之子。”
楚仁怀差点翻白眼,但谁教对方是皇帝呢!只好任由他随口胡诌了。
“那……那这么说……”柳姿妍像是见着鬼魅般的指着皇帝。
“妍儿,来,见过楚世兄。”
“哦。”柳姿妍一脸无精打采,“见过楚世兄。”
“免礼。”皇帝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她,然后惺惺作态地说:“唉,真是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啊!当年的小娃娃,如今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柳大人,还记得咱们两家当年订的娃娃亲吗?晚生如今是履约来的。”
“什么?”柳姿妍尖叫,“要我跟这个人成亲!爹,这是真的吗?”
“呃,”柳学仁说:“是你母亲订的亲事。”
“我不要!我不要!”柳姿妍不顾对方还在场,便放声抗议。
“放肆!在客人面前不得无礼。”柳学仁斥完,立即向皇帝两人拱手致歉。
但皇帝可不领情。
“贵千金的反应,似乎对这椿亲事很不认同,如果想毁婚的话,我楚襄王府的面子可往哪儿摆才好呢?”
“不、不,小郡王您言重了,小女从不知道有这门亲事,乍听之下,自然反应稍大些,过些时日便不同了。”
“我知道!”柳姿妍一跺脚,不依的开口,“奶娘早就告诉我了,说我们和楚襄王府有婚约,说我将来的……夫婿是楚襄王世子。”
“知道就好。”皇帝一派轻松的摇着折扇。
“但是,不是——我以为——”柳姿妍向楚仁怀瞟了一眼,又跺了一脚,便不说话了。
像是个局外人的楚仁怀,自然听得出她嫌弃这个肥公子。
不过说实在的,皇上这会儿冒充他,他还真是心存感激。只是眼前这情形似乎已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好像有非得来场婚礼不可之势,让他不免又暗自冒冷汗,担心到时候皇上会不会自动让贤,请出真正的新郎倌,还是皇上自己娶了情敌后,又来与他纠缠?
楚仁怀忖想,八九不离十,皇上不是傻子,应该也看得出此女是只河东狮,到时候肯定会坦言自己是冒充的,然后将新郎倌的帽子扣在他头上,教他一辈子面对这只雌老虎,永远不得安宁——好一个报复的方法啊!
“呃,请问柳大人……”楚仁怀要自力救济了。
皇帝用戒备的眼神回瞧着楚仁怀,防他出新招。
“是,这位楚公子,有话直说无妨。”
“贵府只有一位千金吗?在下是说,既然是和柳府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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