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有一狐,通体雪白,股间生九尾,世人皆称其九尾媚狐。狐善媚,又有人称其媚,媚常行走于山间破庙,偶遇单行男子夜宿庙中,常幻化成妙龄女子,施放媚术,勾起欢好,云雨过后,男子皆伤精气,大多骨瘦如柴,活不大久。媚吸□□气,滋补以养身,修气来补道。长此不衰,祸害延年,以致山间百姓惶恐,往来夙兴,皆请法力高者来山间捉捕,皆是空回。
人心惶惶,社会不安,遂外城县官发榜招赏,杀妖者赏银千两,良田三亩,令辟一处好房,供其驱使。
不知何来往,一身玄色道服约摸十六七岁的小道姑,在众人眼下揭下榜文,揣进怀中,面无表情朝西山而去。耳后听有人云,贪财不怕死者,多而不善术,今夜过后,又多一枉死怨灵。
夜间行至山上,狂风乍作。忽而暴雨骤然,雷声大响。小道姑行走寻一山神破庙,躲避雷雨。刚一取庙中山柴生火起。便瞧四处,竟有白骨嶙峋。冷眼看过,乃是不语。
稍一刻钟,闻一声大雷炸响,仿若耳边起一旱雷,耳膜顿时炸的嗡嗡作响。
小道姑指探白骨,眉眼冷清中多了些许疑惑。继而忽一掐指,心下一惊,忙从后背包袱取出一把破旧油伞,速走山间。雨水虽大,山路多碎石,倒也不太难行。行至离破庙五里一巨树处,拨开杂草乱叶,瞧一毛色雪白兀自湿然然团作一团的小狐。发现生人至,犹自呜呜恐吓,小道姑脱下身上道袍,包其白狐。喃喃自语道,今夜幸而遇我,也是命不该绝,天劫过后,念你天性良善,不与而麻烦。故尔成人化形之后,多做善事,结成善缘,好自羽化圆满。
一人一狐夜宿破庙之中。小道姑扫去地上散乱白骨,从山神像后取出稻草,铺好做铺,发现那小狐犹自发抖不止,甚者欲有大去之相。小道姑心中不忍,遂从怀中取出一白釉瓷瓶,倒出一粒雪白丹药,喂至狐口。小狐闭眼不闻。摇首叹气,今日也是有缘,便当结做善果。咬破食指,抹于丹药之上。
小狐本就食肉饮血,闻鼻尖血腥之气,尖耳一动,遂伸舌舔去小道姑掌中掺血丹药。
夜间,一人一狐卧于草铺之上安寝。
午夜子时刚过,小道姑因着白日疲劳,熟睡已深。怀中奄奄一息小狐身上忽发出一阵洗白微光,不到半盏茶时间,变作一妖媚美艳女子,那女子身不着半缕衣物,因着夜间寒冷,紧团着身子缩进小道姑怀中。抬手,鼻尖闻出一缕淡淡血腥之气。瞧至那放于自己腰间手掌的食指之上有些许鲜血,轻轻握至唇边细舔。本过于恐惧惊魂的眸子里,酿出好些暖意。
兴许骤雨之故,那道姑也因着寒冷如同爪鱼一般紧覆着自己的身子,唇边勾起一丝笑意,着手一变,二人身上便盖了一床暖实后被。相依相靠,合眼睡去。
☆、狐媚怯心(二)
次日,庙外阳光正好。
小道姑甫一睁开眼睛,当是一惊,怀中所抱小狐不知去向,却贸然多出一赤身美貌女子,那女子大有“脉脉含情”之势,唇角带笑的望着自己。眉眼间似有若无的魅惑着一股忽视不掉的春意,只让小道姑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人生此处,当真是一个尴尬了得。
适逢不想,自己尴尬之余,那美貌女子唇边笑意更浓,俄而少倾,忽双臂缠至自己脖间,鼻尖一阵浓郁却不刺鼻的香味飘过,便觉自己被那女子压至身下,用脸颊不停的在自己脖颈乱蹭,那过于滑腻的感觉,很是撩人。
小道姑不确切的问道,你可是昨夜受劫的小狐?声音里那一丝丝不晓得因何而来的颤抖,很是出卖着主人此时的情绪。那美貌女子抬起头来,看着她,随即眉开眼笑,点头称是。然又趴窝于自己怀中。
两人收拾一番,因那狐女刚幻化成人,心智纯善若稚子,甚也不懂。小道姑从包袱里取过一件白色长衫于她遮住身子,那狐女颇是依赖她,无论她作甚,总是半步不离的牵着她衣角,跟于身后,多是有些不便。
小道姑牵过狐女手掌,问她名姓,狐女磕磕巴巴的说自己叫做媚。
观她唇红齿白,眸若春水,躯体曼妙,实在生的好皮囊,这般绝艳之色,若是就这般弃于山间,若碰上一些心术不正的术士,或者山野樵夫,多半会贪其颜色,死于非命。又看这狐女双臂紧环着她腰间,一副全权信赖倚靠的满足神情,心中又实在不忍她被那些个凡夫俗子糟蹋。
但她终究红尘中人,若带着一方山中狐妖于乱世红尘,碰上一方道人术士又恐多生变故。而她此次来于西山,皆是狐妖作乱,需的收复,若带着这心智不成熟的狐女,当真是有些过于碍手。
小道姑活了一十六年,头一次遇上如此复杂纠结之事,当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二人与这山间,便如此纠结相处半月,虽然,一直纠结的只有小道姑。而那狐妖,也因着这半月修养,那日雷劫所造损伤,也开始修复,形容也愈发的光彩照人。狐大多化形作丽人,而这狐女又吃了那小道姑的精血(小道姑自出生便生活于道观,每日皆是食素,打坐,修生养性,又修习一方道法,血液自是于常人不同,于一些精怪狐妖皆是大有裨益。)愈发的美艳动人。
一日,正逢午后,二人正要商量如何吃食,庙外来一身穿绫罗书生,书生身后有一书童,二人甫一进门,瞧到那颜色绝伦的狐女,皆是一怔,心中皆称,这世间竟有如此绝色,今日一见,不枉此生活过。
☆、狐媚怯心(三)
时值十五,月色正圆。也是大多精怪妖力最弱的时候,小道姑本欲今夜前往深山之中除去那祸乱一时的狐妖。却因着面前这两个各种托故赖着不走的男子,无法离身。
显然,这二人定是贪图美色使然。瞧着那二人无法贪婪的神色,又低头看着赖在自己怀中一副媚态横生的狐女,心中蓦地生出一丝怒意。这狐女一脸春意荡漾是闹哪样,莫非是瞧上那满身酒肉之色的凡俗书生?
想到这儿,心中怒火更盛。又听那书生很是无眼力价的自报姓名,家住何方至今无婚配云云。小道姑更是怒的想要把那书生丢出破庙,狠揍一顿。然听到那书生问及狐女的名字,那只平日极温顺腼腆的狐狸竟这般不晓得甚做检点的,还十分魅惑连绵的说出自己叫媚之后,书生那一脸仿佛酥至骨髓的陶醉恶心样,十分刺激到了小道姑。
双臂不自觉的收紧,好像是拥着甚至关重要的宝贝一般,脸色黑若煤块。心中闷闷埋怨,哪个稀罕你姓甚名甚,家住哪里,又是否婚配了,长得这般磕碜酸臭倒霉样儿,还一脸酒色沉迷过度的恶心样子,竟恬不知耻的贪图她家小狐狸的美色,当真是可恶至极,可恶至极。
怒意如雪,就像那冰里滚来的雪球,听着那酸臭书生声音与怀里那一声还媚过一声的软腻声音的问答,当真是越滚越大,甚有一股无法掌握之势。
也因着这莫名而来愈加过火的怒气,小道姑错过了怀里那双一直看着她而满含春意的桃色眸子。
书生继续满脸不知羞耻的说自己前往京城赴考,定当头榜状元,毕竟自己才华出众,貌美潘安再世,风华绝代堪比大儒,若是姑娘不弃,跟了自己,他日后荣华富贵定然不弃糟糠之妻。
那嘴角流出的涎能否擦去,一副狼见了小白兔,癞□□瞅见了天鹅肉的馋嘴样子,真想往她嘴巴里塞进去一把蟑螂。小道姑恶狠狠的想道。
那狐女妩媚一笑,似害羞一般把绝色的脸蛋藏进小道姑的怀里,一双嫩藕一般的柔荑紧附上小道姑胸前的衣襟上,柔声说道,自来山间女子皆邪魅,公子当真不怕我姐妹二人乃山间精怪变化,勾引你与旁边的小哥欢好云雨,皆图的二人身上的精血么?
那书生一听,当是自认为十分潇洒得意的一笑,他向来觉得自己风流潇洒,英俊倜傥,风华正茂,这狐狸一般魅惑人心的小女子定然贪图自己英俊欲与他欢好云雨,又怕自己突一提出这番有碍风化世俗的事情,怕被耻笑。只能故意说自己是山间精怪,贪得一夕之欢,心中越想越美,这女子长得真心此自己生来二十多年见过的任意女子都美上几十分,若能伏于身下欢好,当真是艳福不浅,风流赛过皇帝。
这狐女是怎了,平时一番交流都是言语障碍,怎今日连甚欢好云雨这般复杂的东西都比她这个不太通世俗的小道姑懂得的多。不对,这女子家家的,怎可把欢好,云雨甚的常常挂在嘴边?
罪过罪过,无量寿佛!
☆、狐媚怯心(四)
小道姑很郁闷,同时很纠结,因为她发现自己活了一把年纪以来,竟然生气了。不,确切的说,竟然像个凡夫俗子一般的吃醋了。而且最要命的是为了一只狐狸精和一个因为酒色过度而貌似有些营养不良导致身体过度肾亏的酸臭书生争风吃醋…
谁能告诉她,一个出家的小道姑该如何理清楚这莫名其妙而席卷来的复杂三角关系。不小心又瞅了眼一直处于忽视状态频繁挤眉弄眼刷存在感的书童,点头曰,应说复杂纠结的两女二男四角错位感情关系。
书生显然春风得意马失蹄,很是嘚瑟进而欠揍的不晓得从哪儿摸出一只花花绿绿的酒囊饮酒,些许太过于沉醉于自我感觉好的要命却一时不小心的骚包的呛了嗓子。小道姑蔑视一眼,用袖子甚是小心的遮了那沾了书生口水喷溅过来的酒水。双眼扫过怀里那双春意愈发荡漾的仿佛要滴出水淹死自己的桃花眼,抽搐问,当真是只狐狸精啊,狡猾至极,狡猾至极,今日小小道姑倒是刮目相看了?
她心中极是不爽自己被这小狐狸耍的团团转,本就一只狐媚子,还这般不知检点的祸水勾引男人,心中还觉得她化形不久,当是良善如同稚子,当真是可笑至极呀!
确切的说,她死活不肯承认,自己之所以生气的更大原因在于小狐狸不知收敛的魅惑旁人。
那小狐狸倒是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