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执呵呵一笑,一手拉着阴宓微,一手又示意季元修过来搀扶,季元修很快会意,恭敬地上前搀住阴执,走到餐桌落座,这才道:“以后我和微微会每周回来看您。”
阴执满意一笑,对薛一道:“我吩咐的桂圆鸡做好了没,好了就端上来,其他的菜也可以陆续上来。”
薛一会意而去,不久就领着厨房送上了菜和汤。
阴执看着阴宓微喝了几勺鸡汤后才满意道:“最近工作辛苦么?听说你又接了一部戏,忙得很。”
阴宓微用纸巾轻拭嘴角:“一切都很顺利。”
阴执点点头,季元修在中途去了洗手间,阴执这才说道:“听说,你最近不爱回家,和元修有关?”
阴宓微一愣,停下手里的动作,只一想就知道今天的晚餐并不是祖父一时兴起。
“怎么突然说这个?”阴宓微不动声色。
阴执说:“我一把年纪了,功名利禄都看淡了,唯一操心的就是你了,你的爸妈……”
“好好的就不要提伤感的事了,”阴宓微给阴执盛了一碗汤送到跟前,“现在不是很好么。”
“那就好,”阴执说着,拍了拍手,薛一很快从旁边走过来,弯腰对阴执道:“老爷?”
恰好季元修返回来,阴执对薛一道:“去拿过来吧。”
薛一点头离开。
阴宓微看了看手表,已是傍晚过去,不知怎地就有点心不在焉,就算意识到是季元修向祖父吹了什么风才安排了今天的晚餐,阴宓微此刻也不想追究。
“请给我一点机会,”季元修笑道,从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轻轻往阴宓微面前一推,“我今天有礼物想要送给微微,希望微微看在爷爷的份上,不要拒绝我。”
阴宓微勉强笑一笑,打开盒子,蓦然看见一把钥匙。
“我最近处置了一处房产,于是新买了微微以前心仪的山间小屋,希望微微喜欢。”季元修真挚地说着,看向阴宓微的眼神格外温柔。
阴宓微一愣,季元修处置了房产?
季元修名下的房产她都知道,如果被处置,她作为配偶同样会得到通知。
怎么会突然就……
除非……
阴宓微想到一种可能,心底忽然就闪了一下。
“微微,我知道你喜欢那里很久,一直没有下定决定买,不过只要你喜欢,就算一年只住上一两天,也算是我的心意了。”季元修仍不失时机地说着,并未注意阴宓微越来越暗的脸色。
“抱歉,我想起来有件事必须要处理。”阴宓微说着,站起来离开了餐厅。
拿出电话很快拨给阴雨随。
“你在哪里?”阴宓微沉着地问道。
阴雨随笑起来:“要你管。”
阴宓微说:“我现在再爷爷家,你要过来么?”
“什么?你告诉老爷子我在么?”阴雨随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惊悚。
阴宓微冷静地说:“我可以告诉他,也可以不告诉他,决定权在你。”
阴雨随叹了口气:“你想干什么就明说吧。”
阴宓微这才问道:“你说那个暂时没地方去的朋友,是谁?”
阴雨随镇静地回答:“当初问你你说没兴趣知道……”
“阴雨随!”阴宓微压低声音,声线却高了起来。
阴雨随顿了顿,说道:“这个嘛,其实是时楚夭小姐,她说自己因为一点事情要搬离原来的住处……”
阴宓微一愣,虽然早就猜到是这个原因,但是没有想到时楚夭会脱离那个有如皇宫一般的金窝。
那个季元修为她打造的金窝,她怎么会如此轻易就离开?
☆、第70章 霸道总裁
收了电话,阴宓微忽然觉的心里某个位置竟在不自禁的隐隐跳动,即便有阴雨随这个第三人作证,她仍不相信时楚夭果真搬离了那个金窝。
时楚夭应该知道,离开季元修赠给她的公寓意味着什么,季元修将时楚夭纳入囊中两年有余,早就将时楚夭视作他的私人财产,季元修出身高贵,在他的观念中,恐怕只有他能够抛弃别人,而除了他之外的人,决定不能做出有损他尊严的举动。
然而时楚夭竟然率先提出决裂,她不顾任何后果就做出这个决定,是为什么?
阴宓微回到餐厅,沉着脸缓缓落座。
“出什么事了?”阴执关切问道。
季元修也跟着阴执道:“微微,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没关系,你讲给我,我都可以替你解决。”
阴宓微冷静地微笑,给阴执夹了菜道:“一点小事,不耽误吃饭。”眼神连看也不看季元修。
阴执略微一笑,顿了顿,从薛一手上拿过一个盒子,又示意季元修坐过来,这才道:“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阿微的母亲托我保管,说要在合适的时候送给阿微。”
阴宓微一愣,她从未听说母亲有留礼物给她。
阴执慢慢打开盒子:“这是你母亲用自己珍藏的白玉做成的玉锁,意寓锁住一生所爱,一半给你,另一半,要给元修。”
阴执说着就把玉锁拿出来,拉过阴宓微的手,将玉锁放在阴宓微手心。
玉锁温润冰凉,阴宓微几乎已忘记母亲的触感,但是在接触到玉锁的一瞬,阴宓微似乎又回忆起那专属于母亲的温凉。
玉锁后镌刻几个字,依稀辨认起来,是真爱一生。
母亲说,一半给她,另一半给她所爱的人。
“我现在不能收这个礼物。”阴宓微淡淡说着,将手边的盒子推给了阴执。
阴执的眼神诧异起来,看了看阴宓微,又看看季元修,季元修满脸尽是尴尬。
“为什么?”阴执问道。
阴宓微起身,淡淡地说:“改天我再来看望您,今天还有要紧事,我先走了。”
薛一已将阴宓微的外衣拿过来替阴宓微穿上,阴宓微对薛一礼貌道谢,临出门前回身对阴执说道:“桂圆鸡很好吃,谢谢您。”
阴宓微坐进驾驶室,驶出宅子大门的时候,季元修气喘吁吁地跑到阴宓微车窗前,使劲拍着车窗。
阴宓微摇下车窗,冷冷地看着他。
季元修指着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说道:“微微,你到底怎么了,刚才在爷爷面前拒绝礼物,是故意让我难堪吗?”
阴宓微说:“那是我母亲的礼物,我有权利做任何决定。”
季元修继续追问:“那我送你的礼物,那不是你最喜欢的小屋么,你现在为什么连看都不看一眼?”
“季元修,”阴宓微收回注视前方的冷静眼神,偏头对车窗外的男人说道,“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尤其是你。”
阴宓微说完,顾自踩油门绝尘而去。
手机就放在方便架里,一直到开到自己的公寓,季元修也没有再打来过。
阴宓微从停车场的电梯径直回公寓楼层,在打开门看到房间里只属于自己的一切时,心底轻松不少。
“你回来了?”阴雨随裹着浴巾,从冰箱拿出冰饮,在阴宓微面前晃了一下,“要喝么?”
阴宓微看了看阴雨随,眼神往阴雨随的房间斜了一下:“就你自己?”
阴雨随点头,喝着饮料含糊不清:“不然你以为还有谁?”
阴宓微不语,将外套搭在椅背,高跟鞋也来不及脱就将自己甩在沙发里,用手轻摁着太阳穴。
阴雨随盘腿坐到她旁边:“就知道应付完祖父会这个样子,所以我能躲就躲。”
阴雨随说着,伸手帮阴宓微揉着太阳穴,阴宓微本能一偏头,目光冷淡:“你做什么?”
“为了表达对你的感谢,”阴宓微笑着,“老爷子跟前只要有一个人跟着他就可以了,辛苦你了。”
“并不辛苦。”阴宓微冷冷地说。
“你就是嘴硬,你不记得小时候那个眼泪汪汪跟我说想出去玩,不想听约翰老师念经的人是谁了么?”阴雨随说着二十前的事,并不陌生。
阴宓微却几乎忘记了还有那样的往事。
“你啊,就是不知道为自己争取,”阴雨随满不在乎地说着,“不当乖孩子又怎样,不在老爷子面前表现优秀又怎样?”
阴宓微微闭着眼睛,看了阴雨随一眼:“所以你就是带着这种念头离家出走,然后把一切都扔给我?”
“当然不是,我怎么是那种没有责任心的人。”阴雨随淡淡笑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要不辞而别,现在为什么要突然出现?”阴宓微问道,阴雨随虽然是表面随性,但绝对不是会胡来的人。
阴雨随做出思考的样子,想了一小会儿,正要说话,忽然听到门铃声。
“哎呀,时小姐来了。”阴雨随跳起来,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阴宓微道,“千万不要告诉时小姐我已经跟你说过是她,千万不要。”
阴宓微不理她,起身回到书房。
阴宓微扭亮房间台灯的同时,听见高跟鞋踩上地板的声音,时楚夭的声音同时也出现在阴雨随的声音之后。
阴宓微忽然觉得心猛烈的跳了起来,她情不自禁地想,待会儿见到时楚夭该说些什么,该做出怎样的表情。
明明和时楚夭有过那么多可称作过招的来往,但这一刻,阴宓微却觉得像是第一次认识时楚夭,即将面临的见面,也似是第一次见面。
可就算是跟人第一次见面,第一次交谈,无论她的身份背景,也无论她的文化环境,阴宓微总能进退自如,从容不迫。
唯有这一次,阴宓微觉得有点恍神,她要面对的时楚夭,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看似已非常熟悉,阴宓微却觉得她对时楚夭仍然是一无所知的。
“阴总,打扰了!”姜帆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外,朝阴宓微鞠了120度的躬。
阴宓微看了看姜帆,走到门边,抱肘看着门外时楚夭若隐若现的身影,说道:“打扰什么?”
姜帆支支吾吾,正要开口,时楚夭却突然走过来,一手搭在姜帆肩上,一边对阴宓微扬扬眉:“阴总不会在意的,因为我要打扰的人不是她啦,是雨随小姐。”
姜帆暗暗吐吐舌头,悄然从时楚夭跟前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