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眼,姜希婕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始发呆了。戴西不知道,这家店姜希婕曾和王霁月来过,分分钟她都能陷入睹物思人的状态。你现在给她个水果给她个叉子,她都能往王霁月身上想。戴西简直想翻一个白眼儿,
“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18}如此显眼的杜撰。。。
{19}以下这段话我的确不知道会不会从戴西小姐嘴里说出来。。。
第17章 第十七章
民国十八年的日子一开始就过得暗流汹涌的,这点姜希婕完全可以从大伯和父亲的繁忙看出来。年还没过完俩人就溜了,忙去了,或者照老爷子的说法,是跑了:老爷子表示,你们之间政见不合我不管,问题是你们都干的都是什么事儿啊,啊,谁都别走,给我站住,站住。。。
然而跑了,兄弟二人虽然政见不合,倒是依旧抱着是一家人的执念不会翻脸不互相干涉,一边儿南下广州一边回南京去了。家里过完年又只剩下了姜希婕陪老太爷。她本来应该闲的,奈何完全不能闲下来:姜尽言病了,多年健朗的身体忽然病倒,照他自己所言是水土不服加上滞食,可过年连一个肘子都没有吃完严重低于正常水平,还会滞食?
姜希婕直觉是被气的。但是她毕竟从来不管这些,也理解不了,更做不了和事佬,遂只能成了照顾病人的护士。即便老父亲生病,两位爷居然也是分开回来分开探望。姜希婕觉得自己有时候尽管享尽宠爱,却也是个劳碌命—怎么赶上有事儿就都是她在管啊?
好在开学之前老太爷的病好多了,她也就安心回去上课了。啊,心里那个开心!那个欢快!终于又可以见到王霁月了!话说王霁月回上海之后还没有时间去见她,也是个劳碌命啊,家里那些事。据说吵了嘴的三位姨太太照旧只管享受不管家务,难为了王大小姐还代理着管家的职务。
来来往往三五日一拨的来给爷爷探病的人们,今天的华董,明天的青帮,后天说还有哪家的有钱人。姜希婕站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端着清茶一脸无奈,幸好爷爷病好得差不多了,思凡的尼姑可是且喜逃下山了,我这可是且喜逃回学校了。什么跟什么啊!
眼看着开学了,话剧社势必又要忙起来,无论如何也要争取到和王霁月一起演《罗密欧与朱丽叶》。饶是这么想着,似乎也有些不对:成日里跟着她演岂不是净看着她被学长看?可是要不跟着吧,还不醋死过去?
这一点她倒是想的很通透,而且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虽然她知道自己这个醋劲儿和古往今来为闺中密友这样多事而担忧的女子的心态是不一样的,她也没觉得多不对劲儿,她还没时间往那头想,她现在唯独对着脑海中扮演罗密欧的学长的脸恨得咬牙切齿,登徒子,好色狂!
“霁月!”转眼开学的周一,王霁月正在寝室里收拾东西打扫卫生,听见这脆生生的一声喊,还消想,只能是姜希婕。只见她又是无奈又是宠溺的叹口气,转过身,看见的却是个光彩耀人的姜希婕。“你、你穿成这样是干什么。。。你个妖精。。。”仗着今年开春甚为暖和,寝室里还供应暖气,姜希婕愣是穿了一件开叉稍高下摆不过膝的大红缎面旗袍来,那大红缎面上拿金色的线绣了一直喜鹊,正好在胸口,太过耀眼,却叫人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王霁月毫无防备的一回头,看见她散着长发喜滋滋的穿成这样站门口望着自己,美得让人倒吸一口气。“咦??”王霁月走过去,“。。。穿一身大红,你要去结婚啊。真是。。。风骚的了不得了!”王霁月的室友都看呆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胸口的金喜鹊,忘记盯着人看不礼貌,“还绣喜鹊,敢问大小姐你是有什么喜事啊!”她只想赶紧找个什么披肩给姜希婕个风情万种的披上,好盖住她那一身的光芒。在床上散放的寒冬衣物里胡乱翻了一通,总算翻出一条去年表弟王浩修从不知道哪个狐朋狗友那里收集来的羊绒披肩,匆忙走去给姜希婕披上。“虽然有暖气,一会儿总不能出去还穿这个吧!”
姜希婕见她如此反应不由笑出了声,看着这嘴上虽是嗔怪、动作却如这羊绒披肩一般温柔的王霁月,“笑什么!”“没、没什么。。。这衣服是新作的,我就是想穿给你看看。看你要是觉得喜欢,改天我们一起去再做一身。”“行行行,妖精!我的祖宗,你快去脱了吧,这是学校,不是秦淮河!”说完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那对闪着光的眼眸,难得一见的不妩媚反而宠溺的眼神,她便如同受了惊,慌得把姜希婕推出去,咣得关上门。正背靠着寝室门喘着气,心神不定王霁月瞥见还在憋着笑的室友,一时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事似的,左思右想,给别人看去了怎么办?这正是大家都返校上课寝室楼里人多的时候!猛然打开门跑到对面去,也不敲门就直接进,遇上姜希婕正在准备换衣服。屋里没人。
姜希婕见她来了,笑嘻嘻的对她说,“正好,来帮忙。我穿的上来却脱不下去。”
骗谁呢。
王霁月偏还信了。红着脸帮她。这一红脸,虽然不知为什么,却也实实在在没有看见姜希婕瞟她的目光。
然而姜希婕就是要这种效果。就是想看见王霁月在乎的脸,即便她看不透到底是为什么在乎。
开春,话剧社的活动如火如荼的排了起来,王霁月的课外活动只剩下了排戏、排戏、排戏。这倒也是意想之中。意料之外的,是姜希婕请辞了:她并非闹了小脾气不干了,而是诚惶诚恐的说自己看了一个假期的书还是觉得自己技不如人,让给社里另外一个备选女主角了,据说那个学姐等了一年就为奥菲利亚这个角色。然后说这么晚了还退出实在不好意思,为表歉意就让她去给《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剧组”干杂活儿吧。
这么着,她成功变身那个给王霁月准备和修补戏服的人了。为了这个她还特意回家找赵妈学了两个晚上,熬到半夜才睡。王霁月知道她回家去了,今晨便和室友一起去吃早饭。没想到回来之后却看见平日里自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姜小姐在厨房里做饭吃。王霁月看她小心翼翼对着一锅瑶柱粥等得急不可耐的样子就要笑,遂走进厨房,站在她身边道,“哎哟,想不到你回家两天,不但把女红学会了,连下厨这等事也亲历亲为了?”
姜希婕从说话声就能听出是她来,她和她室友上楼的时候就听出来了。虽然她个北方姑娘事到如今也不过偶尔能蹦几个单词单字、整句的上海话断然说不来,苏州话就更别提,但王霁月的声音她分辨的来,无论是说是哪种语言或者方言,皆无阻碍。此刻被人谑了,倒也不恼,只是喜上眉梢的把王霁月拉过去,揭开旁边的蒸笼,“来,从家里带的,春韭芙蓉蛋。”
说着便拿起旁边的筷子给她夹了一块。王霁月正觉得烫,且饱,不想再吃,犹豫章不张嘴之间,姜希婕的室友走了进来,看样子昨晚是睡得够晚,一脸菜色的进来做饭吃。正好把这二人亲密的一幕看在眼里。
要说看也看的习惯了。只是都是室友,这位姑娘和王霁月屋里那位闺秀的区别实在太大了。
转天天气温和的下午,正是开演前一周的日子,话剧社的众人们为了这“开学大戏”忙得不可开交,此刻王霁月正换好了戏服和打扮的颇让人想笑的学长继续排练。他们已经配合的十分默契,导演学姐则要求他们开始代入情感,注意表现人物的内心情感,不要光念台词。学长道,“If I profane with my unworthiest hand。 This holy shrine; the gentle sin is this: My lips; two blushing pilgrims; ready stand to smooth that rough touch with a tender kiss。”
后台正在收拾的姜希婕听闻此语,明知是台词还是起了一背鸡皮疙瘩。不是她有什么贵族观念,她是真心的客观的觉得这个学长只是长得适合演罗密欧,从个人气质来说,更像中举的范进。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但是也看情况不是?比如她姜希婕穿的端庄总有些端庄不起来,不如王霁月端庄雅致;王霁月穿的风情起来又总显得束手束脚,不如她姜希婕妩媚风流;至于这位学长,穿起罗密欧的衣服来,不知道朱丽叶还愿不愿意让他爬阳台。
忽然又听得王霁月在前面道,“Good pilgrim;you do wrong your hand too much; which mannerly devotion shows in this; for saints have hands that pilgrims' hands do touch; and palm to palm is holy palmers' kiss。”
Palm to palm is holy palmers' kiss。她自己喃喃念道。两个人一起读剧本,实际上姜希婕更多的记得的是朱丽叶的剧情。暗地里喜欢一个人就是如此吧,总希望知道她的所有,总觉得知道的还不够,不够深入,不够完整。即便有一天真的已经彻底的拥有了这个人,未来一起的日子里还是巴不得两个人能一起经历所有的事情。这样的念头虽然孩子气得就像幼时玩伴一般,可天底下哪里再去找幼时玩伴那样纯真的感情呢?
真心相爱的人儿不能同生但可共死,也是满足;可是若像奥菲利亚那样,曾得到再失去,又如何承担呢?蓦然间她想到了父亲。还有早逝的母亲。父亲多年来从无续弦之意,也不曾和任何女子过从甚密,一颗心犹如冻了起来,形容自己是这辈子与革命为伴。假如这件事是错的,也许我们会想着,当初要是没有开始就好了。
为了缝好开了线的戏服,姜希婕专注地缝了五个小时,这会儿眼睛实在酸涩。加上困倦,一时打了个哈欠,眼泪却下来了。旁人自然也不清楚的,她是困得,还是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抱歉。期末了,FINAL了,大paper啊pres啊什么的,略忙。这种状态应该会持续到四月底。见谅!
第18章 第十八章
王霁月对着长相俊秀却不能笑一笑就显得猥琐的学长实在有些不自在。排练之时,他绷着一张脸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