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慕你。。。”“有什么好羡慕的?” Kitterlin正准备说,忽然咳嗽起来,而且咳的厉害,惊动了酒保过来问候。姜希婕好生无奈,季节变化,大家都注意一点好不好?难道独独她一个皮糙肉厚,在家里也不用避着即将临产的孕妇么!
Kitterlin自打那时就病了,而且一病不起。姜希婕又忙着帮家里接送即将生产的傅元瑛,还要掺和搞船票的事,简直忙的不开交。傅元瑛生女儿生的非常不容易,可能是她自己身体不好,女儿生下来母女二人都非常虚弱,吓得姜希泽不知如何是好,后悔不学医。待得宝贝女儿情况稳定而妻子脸色不再那么惨白之后,他还没来及多抱女儿几下就又要出差去了。只好把照顾妻儿的重任又交给家里的女人。姜希婕没辙,大婶在医院,她和大嫂就只有医院家里两头跑。特别是这寻摸各色补品的重任,毫无意外的落在她身上,谁叫她并不是完全呆在办公室,有时候也得到处跑呢。
一来二去已经是元旦,忙到没时间喘气的姜希婕近来赌气,只给王霁月写去一张简单的贺卡,逐一回答她的关切之后草草预祝新年快乐了事—她倒是想往多了写,可是不知怎么写,遂打算想一阵再说。给Kitterlin也就只剩下了打电话的时间。可是这快要新年了,难免挂念她病好了没有,想到她一个人在教师公寓也显得孤寂,这天居然自掏腰包买了补品上门去了。
不打招呼就来,是因为掐准了Kitterlin的作息,知道她肯定在家养病无处可去而且醒着看书。
敲开房门,Kitterlin一脸惊喜,“你怎么来了?”“这不是怕你新年一个人过太孤单吗!来,给你,统统吃掉,免得你这老是虚弱,病老不好。” Kitterlin笑着接过东西,让她进门。外面天寒,姜希婕进门就把外套脱下,非谓屋里多暖和,单纯不想把衣服上的寒气带进病人的屋里。没想到刚把衣服挂好,正在书柜前寻思找一本什么借走,就被人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
吓得她整个人都僵住。
可Kitterlin哭泣般的拥抱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便丧气似的松开。她不敢回头,尴尬而畏惧,只得僵硬得站在那里。背后传来Kitterlin有些沙哑的声音,“对不起。。。吓着你了。。。抱歉。。。”这语调前所未有,姜希婕不由想起Kitterlin的故事来,心里软下来,转身道:“没事。。。我明白的。”没想到Kitterlin认真的看着她,“你明白吗?啊。。。。。。你是应该明白的。。。可你最好不明白。”
Kitterlin给她泡了温热的红茶,姜希婕有些出神地看着红茶,“怎么了?”“以前。。。霁月最喜欢红茶了。可她走了以后,我竟然再也没有喝过。都是喝咖啡和酒了。” Kitterlin本该是取笑她挖苦她的,不知为何今日Kitterlin温柔异常,目光温和的盯着自己的红茶杯子说,“她也很喜欢。”
姜希婕一愣,旋即想到,“她”指的是Eileen。
对着壁炉里的炉火,Kitterlin很自然的对她说起故事的后来。
1926年的时候,Kitterlin收到两封从苏格兰寄来的信。第一封寄信人说他是Eileen Wilson的侄子,他在纽约处理姑姑的遗产。按照姑姑的计划,十万英镑本来要用在爱丁堡置一处房产,但始终没有花出去,死前姑姑表示其他遗产从版权到房子都可以给家里人,唯有这十万英镑要给她的,于是他来信请求一个可以支付这笔钱的方法。而稍早的一封,是Eileen从纽约寄来的遗书。
我知道你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从最开始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你也许在吕宋的船上恨我引诱了你,也许在香港的酒店房间恨我背叛了你,甚至还在每一个给我写绵绵情话的时候,一边甜蜜的在信纸上说爱我,一边在心里诅咒了我千百次。这都无所谓,我也不能乞求任何人的原谅。我是贪图名利,选择了Aaron,但他并不能给我这份爱。若说我爱的还是你,从来只有你,你又如何会相信呢?事到如今,我只想让你知道,曾经我背叛你,有我的苦衷。而这苦衷就是,我只有这一个办法让你离开我。我贪图虚荣,我想要成功,我渴求名利,这你都知道。只是你不知道,我爱你。我愚蠢的没有别的办法让你放弃我,放弃我去追求新的有出路的人生。我只有伤害你。
现在看来我做错了,我毁了你的一生。而上帝给了我惩罚。我想我没有力气回到苏格兰了。我会让Charlie把我的骨灰带回苏格兰。假如有朝一日你再度踏上那块高地,请记得替我看一看我们曾经约定一起看的本尼维斯山的春夏秋冬。
“你知道吗?” Kitterlin说,“有一天我梦见她,梦见我们还在宾州的学校宿舍里,两人站在走廊上,她还在对我说话,我很认真的听,我们声音很小,害怕吵醒别人。后来梦中忽然想到,她已经不在了。梦见一个已经去世的人不可怕,我在梦里,眼含热泪看着她,想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
Kitterlin眼睛里倒映着炉火,蓝色的瞳孔像挪威峡湾里波罗的海的海水一般宁静。
作者有话要说:
{86}陈铭枢,字真如。
只要状态好,一小时3000+不是梦!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炉火很暖。故事听起来像前尘往事。
Kitterlin说,后来我就留在上海,等到沪江建校,就选择去沪江教书。如此而已。姜希婕问,你不想回去吗?Kitterlin笑着看她,笑得干净,笑得简单,“回哪里去?”
回哪里去?已经无处归去了。即便想睹物思人,纽约也早就不是以前的纽约了,宾州就算还是那个宾州,又有何用?彻底失去的东西到哪里都补不回来的。每天就这么活着吧,心如死灰。花费时间来相爱,来互相伤害,互相憎恶,再互相思念,互相隐瞒。“你知道我庆幸什么吗?”姜希婕摇头,Kitterlin的笑意落进她眼底,让她觉得Kitterlin心里真的已经没有哀伤,只有缠绵如藤蔓一般几乎将人缢死的相思。然而终究是她道行浅,不知到了这步田地,喜也是悲,悲也是喜:“我很庆幸,死的是她,不是我。这样这漫长的孤独的活着,属于我而不是她;留在世上却什么也不剩的是我不是她。”
她说完这话,依旧望着炉火,好像已经成了一尊石雕。姜希婕希望自己能说点什么,可惜什么都说不出来。良久沉默之后,Kitterlin猛然大咳起来,接着好似喘不上气一般,犹似要被憋死。姜希婕给她端水送药拍背,伺候完了又自觉打扰,不知道是留下来还是快滚蛋的好,思来想去试探地说,那我就不打扰了。要是Kitterlin挽留她就留下来,让她一个人呆着自己也不放心。Kitterlin挂着一张虚弱的脸,笑着对她点点头,“去吧。。。外面只怕要下雪了。回去路上多加小心。”
她心里哀凉,于是脸上绷出一个微笑,关上门离去。
虽然是元旦,其实她还得帮她爹做些擦屁股的事。即便她烦得要死,甚是无奈—刚把年底工作潮应付过去,您就不能让女儿我消停消停啊—也只能腹诽,不能拒绝:她爹在广州病了,由于病来凶猛,所有的事虽然只是善后也只能交好一部分给姜希婕。姜希婕心想,这一回要是玩砸了,她就辞职算了。饶是如此,还得把好不容易回家的姜希峻臭骂一顿然后赶到广州去照顾父亲。没想到这小子倒是乐意的很,气的姜希婕给老父发的电报里补充了好一大段—你的儿子你自己管!再不管他要无法无天了!就知道躲!父子二人一样的滑头!
好在不多日他就好了,二月三日,父子二人一同回了上海。一家人又凑在了一起,除了大伯在南京暂时脱不开身,姜家又再一次的团圆。成天就知道抱着女儿姜颍就是不撒手的新爸爸姜希泽还难得的跑来和自己的妹妹说,“我说她姑姑,今年你给我家宝贝小颍发多大的红包?”姜希婕白他一眼,旋即和颜悦色的逗侄女,“小颍这么乖,当然要发个大的!比你爸爸给的还大!就是千万不能给你爸爸看见!看见了就没咯!我悄悄递给你妈妈!长大了找你妈妈要哦!”
“不过哦,浩蓬今年准备要结婚了,不知道是秋天还是夏天,等到过年去傅家的时候我给你问问。”姜希泽一边亲女儿的小粉脸颊一边貌似心不在焉的对姜希婕说,“结婚?”“是啊,结婚。以后我们俩就是连襟了。”“这样啊。。。”她眼神黯淡了下去:二哥说这话的意图很明显,告诉她,今年夏秋之间,王霁月是无论如何会回来的。不管她是正式毕业了该回来了,还是作为大姑子,她都要回来参加这个婚礼。其实姜希婕心里乱着呢,她也发现自己自打收到那封欠揍的回信之后,内心的坚冰就开始软化,或者说内心的废墟又开始死灰复燃—她又开始觉得和王霁月是有希望的,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特别是在这么久的放逐之后依然有,那么证明,自己依然是有机会去努力的。
“不过王家,”姜希婕正想问呢,忽然电话铃响,胡偕接了之后喊了一嗓子,“三小姐,王家的七小姐找你!”
王婵月兴奋的声音在电话里都变了调,她说自己准备从北平回来,等她回来就去见姜希婕,千万千万要等她啊。姜希婕一面应着好好好,一面倒觉得哭笑不得。好像王婵月也是海市蜃楼睹物思人的一部分似的。
“王七小姐?”姜希泽把女儿交给自己没有女儿一样喜欢小侄女的大哥,好死不死继续过来逗他妹妹,“嗯。”“她要回来了?”“说是要回上海一趟,和她的哥哥们的一起回广州。说王家在广州过年。”“哦,也是。浩蓬也这么说。不过她回来不也是好事吗?”“怎么就好事了。”“带个话总也是可以的。”
姜希婕停下想逃的脚步,定定的看着他,脸上没有表情。姜希泽走过来,也是一样的看着她。将你的疑惑投射过来,我把我的真心照进你眼底:“总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哥哥我从来没说过你什么不好的话,想去就去吧。别委屈自己,为了谁都犯不着。就算她王霁月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