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凌轻笑道:“这……只不过是一场……赌博,赌上我的……自尊和……生命。你是最后的胜利者……你要怎样随便你……”
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你明知道的,你明知道我下不了手杀你!所以你用这种方法,逼我放你自由吗?
留住人,留不住心,要一个行尸走肉的身躯有何用?
“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答应你一个要求,无论是什么要求!”天人交战后的悲靺说出这句违心的话。
即使是想束缚住你的双翼,可终究你还是要飞离,我的怀抱里,没有你要追求的东西。
求我吧!只要你求我一句,我就给你对你来说比生命还珍贵的自由!
“真,真的吗…”
悲靺静静的听着靳凌即将说出的要求。
“那帮……帮我照顾……魔居里的那盆……蝴蝶兰……”依旧是微弱的声音。
靳凌的要求让已经处于边缘的悲靺的理智彻底的崩溃了。
“你有什么资格提起蝴蝶兰,你已经把那段感情毫不在乎,毫不留恋的抛在脑后了,还在乎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干什么?”悲靺怒吼着。
“我知道了,想讽刺我是吗?让我一看见蝴蝶兰就提醒我被你骗得有多惨是吗?我恨不得把全部的蝴蝶兰还有那些该死的誓言全部毁掉!”悲靺的剑尖抵着靳凌的咽喉。
“当然……还有你!”
“无……无所谓了……”靳凌轻轻的微笑着,“不过……你答应过我的条件……不……不要忘记……”
划开他的咽喉,让可恶的他闭嘴!悲靺的浑身上下的细胞呐喊着。
“可恶!为什么!为什么背叛我!”
剑被扔在地上,邪魔寨的上空,一遍又一遍的盘旋着孤鹰的悲鸣。
“好冷……”悲靺离开了,靳凌周围的空气又陷入一片死寂之中,“要变天了吗?”
看着天上密布的乌云,阴沉沉的压着每个人的心。
下雪了……
“可怜,后山上的蝴蝶兰,终究也逃不过命运的摆布……”
细碎的雪花覆在靳凌的身上,伤口的疼痛渐渐消失了,是被你们带走了么?白色的天使们?或许,你们连我也想带走呢?
好恨啊!为什么刚才没有多看悲靺几眼呢?而我的容貌,能永远铭记在你冷漠而又伤痕累累的心里吗?
靳凌再一次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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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闪过,一边跑还不忘一边四处察看情况。
确定了四周没人,悲怜跑到靳凌的身边。
“天啊!靳大哥,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呜……”
悲怜一边哭,一边忙着解开绑着靳凌手脚的绳子,可是不知怎么回事,越急就越解不开。
忽然一只大手拍上悲怜的肩膀。
悲怜吓得跳起来!
“谁?是谁?我要救人!谁敢阻止我我就和他没完!”悲怜拿着一把短剑闭着眼睛胡乱挥舞,想要吓跑来人。
“喂!你先看清是敌是友你再挥剑啊!”
“楚大哥?”悲怜惊愕,“你,你怎么在这里?”
“少说废话了,先救人!”楚青凡抽出佩剑斩断绳索,“快,我带了点酒,灌靳凌喝下去,剩下的给他搓身子,得先让他身子暖起来。”
“哦!”悲怜赶快接过酒。
“该死的,李三竟然下那么重的手!”看着体无完肤的靳凌,即使是铁铮铮的楚青凡也不禁湿了眼眶,“还有这该死的霜冻天气,竟然这时候来凑热闹!”看来这两个人的情路,真的不是一般的艰难。
悲靺见了靳凌一面后,回到魔居发狂似的毁坏所有与靳凌有关的东西,连床也用内力辟碎了,最后搬起那盆蝴蝶兰举到头顶,却迟迟砸不下手。颓废的坐在一片狼藉之中,对着那盆蝴蝶兰疯了一般的灌酒,现在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而楚青凡和悲怜,很有默契的在守卫刑场的士兵们都睡去了才能行动。
“靳凌,靳凌,听得到我说话吗?”楚青凡拍着靳凌的脸。
“靳大哥你醒醒,你可别吓唬我!”
遥远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靳凌微微撑开犹如千斤重的眼皮。
“青凡……怜……”
“他醒了,呜……靳大哥你吓死我了!”悲怜抱着靳凌的头大哭。温热的泪水滴落在靳凌脸上,顺着他的脸颊滑落,看起来就像是他在哭泣一样。
看来这酒还有点用,至少现在靳凌的神智还没完全模糊,还能认出人来。
“好了,怜儿别哭了……”
“我准备了马车,现在就把你送下山。”楚青凡对靳凌说。
“等等……”靳凌艰难的从早已干裂的嘴唇中吐出话语。
“还等什么呀?再等下去你就没命了!”悲怜着急的叫道。
“原谅……原谅我的任性,你们……你们帮我找回那把……那把剑……我再走……”害怕悲怜和楚青凡听不清楚,靳凌重复了很多遍。
“剑?什么剑?”悲怜莫名其妙,这时候逃命最重要,要什么剑呀!
“怜儿,去找今天你大哥折断的那把靳凌的佩剑,快去!”楚青凡下着命令,动手横抱起靳凌朝马车走去。
“哦!”悲怜跑去找剑。
“你这是何苦?”楚青凡的目光直视前方。
惨淡的笑容浮现在靳凌毫无血色的脸上,可是此时的他却比任何人都要美丽,至少楚青凡是这么认为的。
“至少……至少还有你和怜儿相信我……不是吗?足够了……”
紧紧的抱着悲怜找回来的断剑,这是他唯一能拥有的关于悲靺的记忆了。
奔驰的马车朝遥远的无尽的黑暗驶去,渐渐的吞噬掉一切悲伤的过往,和曾经的记忆……
………………
砰砰砰,巨大的敲门声惊动了原本宁静的黑夜。
“谁呀!半夜三更的来找什么麻烦呀!”靳府的下人揉着惺松的睡眼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开门,也难怪怨气逼人。也不看看是什么反常的天气,冷死人了!
开了门,却只见一辆没人驾驶的马车。
“搞什么鬼?”下人掀开奇怪的马车的帘子。
“少,少,少,少爷!!”下人的尖叫惊动了整个靳府,“快来人啊!少爷回来了!快请大夫!”
诺大的靳府顿时灯火通明,靳莫英连外衣都没穿上就奔出来了,接着就是忙碌的下人的身影和大夫们紧张的出入的画面。
“楚大哥,靳大哥真的可以没事了吗?”躲在暗处观察一切的悲怜问楚青凡。
“我们也只能帮他那么多了,上天会眷顾靳凌的,他有一颗比谁都高洁的心灵。”
凝视着眼前的人儿,可是悲怜的眼睛的焦距却停留在别的地方,焦急的观望着。
扳过她的脸,楚青凡的吻深深的烙在悲怜的唇上。
“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悲怜不敢相信的捂着自己的嘴。
“该死的,我明知道不对,却还是忍不住要吃靳凌的醋!”楚青凡把悲怜紧紧的搂在怀里。
“什么呀!我现在只把靳大哥当亲哥哥看呀!”悲怜红着脸窝在楚青凡温暖的胸前。
“我发誓,我真的爱你。我一定要保护你,绝对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无法想象靳凌的惨状若是换成发生在悲怜身上……他一定会痛苦而死。
可是却没有人知道,靳凌所忍受的灾难,全部都是为了保护自己最深爱的那个人……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
我爱你……
12
一个月后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机灵的丫鬟在屋外站了良久,却迟迟没有听见主人的回应。
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丫鬟推开门,走进屋里,把午膳放在桌上。
“少爷?”丫鬟唤了一声,坐在那儿的人没有丝毫反应。
丫鬟只好上前去推了推靳凌,“少爷,用膳了。”
“啊!青儿,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靳凌回过神来,很是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丫鬟。
青儿也懒得解释,只是无言的摆弄起碗筷。
少爷回来也有一个月了,身上的伤着实把靳府上上下下吓了个半死,后来还惊动到御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能从杀人魔窟里回来没死也是天大的幸运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少爷身上的伤是好了,可是神智却像是被带走了一般,整日就只是静静的坐着,手里拿着一把断剑。虽说那把剑少爷已经请人把它重新铸合起来,可是再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稀世名剑,让人猜不透这把剑对少爷来说究竟有什么特殊意义。为什么少爷看它的眼神就像是看着深爱的情人一般,再加上少爷对在邪魔寨的那段日子的事情只字不提,也不说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推说是受打击太大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
面对大家担心的询问,靳凌始终保持沉默。靳老爷对这件事竟也没有追问,最近靳老爷已经向皇上提出要告老还乡了。
自从靳凌被掳走之后,靳莫英想了很多,自己向来的心愿无外乎就是为国尽忠,为百姓造福,可自从先皇崩驾,新帝继位以来,朝政昏庸,奸臣当道,民不聊生,国力每况愈下。
靳莫英受先皇嘱托辅佐新帝,但忠言总是逆耳,不久,靳莫英就从右丞被贬为知府。靳莫英虽不为自己失去官职而痛心,却为皇上被妖言蒙蔽而痛心,但却无可奈何。以现在的形势看来,单凭自己的绵薄之力已无力回天,还连累自己的儿子卷入朝廷的恩怨之中,倒不如效仿陶潜,找一处世外桃源了却此生。
“凌儿,怎么还没吃饭吗?”靳莫英走进靳凌的房间。
“爹……”靳凌有点慌乱的急忙放下手中的剑,他不敢看靳莫英的眼睛,总是害怕自己的父亲看透了他的心事。
靳莫英静静的看着靳凌的一举一动,却没说什么。
“皇上已经批了我告老还乡的折子了,你在这里有什么朋友之类的不妨去拜访一下,毕竟以后见面的机会恐怕不多了。”
“嗯……”靳凌闷闷的吃着饭。
这里,除了那个人,还有什么是值得牵挂的呢?恐怕这一走,他们之间唯一的牵绊也就完全切断了吧?以后就算直到老死也不会再见到对方了吧?而他一定会忘了自己,娶妻生子,过和自己完全不同的生活……
靳莫英摇了要摇头,无言的看着又在发呆的儿子。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