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时,手机忽然响了,他接来一听,却是布丁。
“哎?怎么这时候打电话来?”他笑道。
布丁在那边,忽然大叹了口气:“豆腐,他把咱们都耍了!”
豆腐吓了一跳:“谁?谁把咱耍了?”
“老爷子啊!”布丁的声音听起来很抓狂,“我他妈都要疯了!这叫什么事儿!”
豆腐更惊讶:“到底出了什么事?”
正这时,楼底有车辆声,他低头一瞧,顾海生从车里出来。
“啊,海生回来了!”
布丁一听,叹道:“算了你问他吧。豆腐,咱们四个可得挺住呀!”
豆腐莫名其妙挂了手机,他从卧室出来,一直走到一楼客厅,正这时,顾海生也进门了。
“听完遗嘱了?”他端详着顾海生,“情况怎么样?”
直至此时,豆腐才发现,顾海生脸上的神色很古怪,那既不是悲哀,又不是愤怒,而只是茫然错愕,仿佛就连他自己,也闹不明白这到底算是个什么局面。
“小墨,这下咱们可麻烦了。”他慢慢地说,“我姐夫留下遗嘱,逼着我结婚。”
豆腐傻了:“逼着你结婚?!和谁!”
“和你们经理。”
☆、第 122 章
遗嘱是在苏家的老宅内,在苏云藩的书房里宣布的,到场的三个,再加上苏云藩的律师。
屋子里气氛很压抑,不是因为仲夏即将而来的暴雨,却是因为他们即将等到的这个消息,这个可以左右无数人命运的消息。
律师是个沉稳的中年人,也是顾海生的旧交,然而今天这场合,他却仿佛是个审判官,不能和任何人寒暄。
遗嘱很复杂,前面的部分都是有关房产和私人珍藏的,苏家的这栋百年大宅归了苏麒,古董文玩和书籍给了顾海生,还有相当数量的储蓄和另外两处房产,则由苏誉获得,家传的贵重首饰,则以礼赠的方式,给了苏云藩长兄留下的三个儿子——那三人年少丧父,四十年前就跟随寡母移居国外,和苏家来往并不密切。
前面这些琐碎的安排,律师念了很久,三个人都没表现出不耐烦,他们静静等待着最后那个大招。
终于,念到了瀛海的归属权。
律师说,苏云藩将自己所掌控的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悉数交给儿子苏誉。
这一句话念出来,苏麒面如死灰!
唯有顾海生低着头,脸上既无怨恨也无失望,就仿佛他得不得到这份遗产,都是无所谓的事。
苏誉笑笑,他抱着胳膊,懒懒靠在椅子里:“老爷子真大方,全给我啊?他就不怕我明天就给他清仓抛售了?”
他一句话,苏麒立时色变!
律师摇头:“遗嘱规定,你不能将这股份卖掉。”
“那我送人!”
“也不能送。”
苏誉抓狂了:“那我要它干什么呀!不能送也不能卖,留着自己吃么!他以为运了一车红薯给我?!”
律师虽然严肃,此刻也噗嗤一声笑起来:“那这车‘红薯’也太昂贵了。誉少爷,您如果实在不想要,可以将它赠予一个特定的对象。”
“谁?!”
“按照遗嘱规定,您唯一可无偿赠予股份的人,就是您的合法婚姻对象,除此以外,不仅无法转让,无法买卖,您还必须签署一份协约,表示一旦接受这遗产,您就将授权给顾海生,由他来管理瀛海地产,并且您要承诺不参与瀛海的日常运营。”
苏麒一怔:“我叔叔逼着苏誉和女人结婚?”
律师摇头:“不。这里关于‘合法’的解释放宽了,苏老爷子指的是在国外缔结的同性婚姻。”
苏誉翻了个白眼:“挺好!我正打算和布丁结婚,那就都送给他吧!”
苏麒大惊,顿时站起身:“不行!那绝对不行!”
苏誉笑起来,他一脸挑衅地看看他:“为啥不行呢?老爷子都说了,我可以把它送给我的婚姻对象——下礼拜我就和布丁结婚!”
律师摇头:“我还没说完,誉少爷,你没法将这笔遗产送给你目前的男友,因为你得到这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是有前提条件的。”
他这么一说,苏麒的耳朵就支楞起来:“什么前提?”
“前提就是,誉少爷你要和海生结婚。”
屋里的三个人,都不动了!活像被施了定身法!
顾海生呆呆看着律师:“你说什么?”
“苏老先生希望海生你和誉少爷结婚。”律师又重复了一遍,“国内虽然没法注册,但国外很多地方,同性婚姻都是合法的,结婚地点由你们定……”
苏誉突然冷笑一声:“叫我和顾海生结婚?他想都别想!也好,这百分之六十我不要了!他爱给谁给谁去!”
“那么,苏云藩先生就将把瀛海这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赠予苏昕、苏澜和苏耀三位先生,由他们三人平分。”
苏麒呆了,那三个,是去世多年的长房苏云莒的儿子。
苏云藩竟然要把自己全部的股权,赠送给长兄的三个孩子!
“那怎么行!”苏麒叫起来,“他们和瀛海没半点关系呀!”
律师无奈笑笑:“可是,遗嘱就是这么写的。”
一直没有作声的顾海生,忽然抬起头来:“那么,如果我和苏誉结婚之后的第二天就离婚,会怎么样?”
苏麒顿时醒悟:“对!对啊!如果我叔叔只要求一个仪式,那我们可以给他这个仪式……”
律师摇摇头:“七年之内,不许离婚。如果在此期间离婚,情况对你们更加不利,甚至还不如不结婚。”
苏誉这时却来了耐心,他回到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淡淡道:“怎么个不利法?”
律师没有立即回答他,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律师将它展示给他们仨看,信封严密地封死,封条上,加了苏云藩的私章。
“这是什么?”
律师不知为何,轻轻叹了口气:“是这二十年来,海生你在瀛海里的所有……所有不法之举。”
一瞬间,三个人全都惊呆了!
苏誉在片刻之后,突然清醒,他转过头来,望着顾海生止不住冷笑:“我还当你这么多年,真的是老老实实在瀛海里卖力呢!看来老话没说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苏麒顿时火了,他跳起来要扇苏誉耳光:“你胡说什么!海生从来没做过违法的事!”
苏誉躲开他的掌掴,他更冷笑,指着律师手里的信封:“那,这是什么?”
眼看着他们要打起来,律师慌忙上前劝架:“我还没念完遗嘱呢!两位,稍安勿躁呀!”
顾海生那张脸,已然变得瑟瑟青黄,他用力咬着腮帮,下颌努力地突出着。
他将两手握成拳:“秦律师,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这里面,是苏老先生搜集的证据。”律师有些难过地看着他,“他说,你做的那些事,他心里都有数,虽然全都是为了瀛海的发展,有些甚至是不得已而为之,但,违法就是违法,苏老先生说,如果你和誉少爷在七年内离婚,我就把这个信封交给遗产委员会。”
他说完,停了停:“除非海生你在那之前主动辞职,离开瀛海,否则遗产委员会就将打开信封。除此之外,如果你在婚姻中严重伤害到誉少爷,比如虐待、冷暴力之类的,以至他为此提起了诉求,那么哪怕你主动辞职,遗产委员会也将为誉少爷伸张正义,打开信封。一旦信封里的内容被公开,海生,我怀疑,你……很可能得坐牢。”
顾海生的脸颊微微塌陷,那双本来就不够明亮的眼睛,此刻更蒙上了一层灰翳。
苏麒愤愤道:“信封里的东西真有那么可怕?!秦律师,你能断定么?你看过么?!会不会里面其实只是一张白纸?!”
秦律师看着他,忽然说:“黄海项目,七千五百万。”
这两个词一说出来,顾海生和苏麒对望一眼,俩人脸色都变了!
苏麒腾地站起来:“秦律师,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秦律师平静地说,“这是苏老先生说的。他说,如果你和海生不把这封信放在心上,我就告诉你们:‘黄海项目、七千五百万’——看这样子,信封里确实不是白纸。既然如此,我希望两位千万要慎重,别把苏老先生的警告当儿戏。”
苏誉在一旁,连连冷笑:“海生,你姐夫对你,可真好啊!”
“这不公平!”苏麒叫起来,“哪家的夫妻能断言婚后七年不离!而且离婚这种事,也得看对错!”
律师点点头:“离婚这种事也得看对错,苏老爷子也想到了这一点,因此如果俩人离婚、并且明显是因为海生有过失,是海生的错导致他们的婚姻失败,我才会把这封信函交出去。”
苏誉这时候听懂了,他笑了笑:“那,如果过失在我身上呢?如果是我导致的七年内婚姻失败,那怎么办?他想从我这儿剥夺什么?那百分之六十的股份?”
律师摇摇头:“不。一旦你俩在七年内离婚,并且誉少爷明显有过失,那么你就将失去你的独眼杰克。”
苏誉如弹簧般弹起来,椅子哐当砸在地上!
“他敢!”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谁敢夺走我的独眼杰克,我就把他大卸八块!”
“可独眼杰克不是你的,对么?”律师眯缝着眼睛,淡然瞧着他,“苏老爷子向我提供了一份材料,它能证明,那间夜店原本的主人并不是誉少爷你,当年,是你依靠你外公的势力,用了种种非法的手段,才瞒过了当事人,偷偷弄到了这间夜店。法律上,它原不归你所有,可你瞒天过海,伪造证据,这些,苏老爷子都查清楚了。”
顾海生听得震惊无比!他不由问:“小誉,独眼杰克到底是谁的?!”
苏誉没有回答他,他此刻和刚才的顾海生一模一样了,也只剩了青黄瑟瑟的脸,再出不来一声。
“因此,誉少爷您听懂了么?也就是说,除非您根本就不结这个婚,和这一切离得远远的,那这后面的您都不用听了。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