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海生淡淡地说:“我确实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这也多亏我姐夫还有你们这些人从旁相助。”
苏麒没有尴尬也没生气,他靠在沙发上,呆呆看着顾海生:“但是现在我开始怀疑,我们这所有的人,包括我姐夫包括苏家,都只是人家的一局棋。”
顾海生一怔:“什么意思?”
“海生,害死我爸爸的凶手,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顾海生顿时从沙发上坐起身:“是谁?!”
“冯振川。”
消息是直至昨天才被苏麒得知的。
先前林粤身亡,警方虽然一直在搜查线索,但一直没找到。警方在努力,苏麒同样在努力,他派出了大量的人手,洒出大量的金钱,终于在警方的合作之下,抓到了案件相关的嫌疑人。
这个人,其实是杀冯振川的凶手,他原本的身份,是和冯振川有着多年往来的地下帮派的头目,外号叫赤狐。
“昨天警方已经告诉我,赤狐承认了,是他开枪杀的冯振川。”
“赤狐为什么要杀冯振川?”顾海生困惑地问,“既然俩人有长达二十年的交情……”
“因为冯振川逼着赤狐来杀你。”苏麒掀了掀眼皮,“海生,你当年确实猜对了,林粤是误杀,他们真正的目标是你。”
顾海生呆呆看着苏麒:“那到底是谁杀的林粤?”
“一个雇佣杀手,一切都像你猜测的那样,因为准备仓促,杀手甚至不认识你。赤狐做的中间人,那个杀手据说曾当过特种兵,目前警方正在根据赤狐交待的信息通缉他——这且不提。因为一击不中,冯振川非常生气,责怪赤狐办事不牢,反而打草惊蛇,他逼着赤狐再次下手,但是赤狐当时压力已经非常大了,俩人终于发生了争执。”
据赤狐交待,冯振川最终和他闹翻,决定自己带着心腹黑豹去完成这件事,赤狐怕牵连到自己,竭力阻拦冯振川这么做,于是冯振川威胁赤狐,要把俩人以前做的那些事曝光。赤狐非常恐惧,他和警方说,感觉冯振川当时简直是走火入魔了,像疯了一样……
“因为他时间不多了,可是对你的刺杀却接二连三的失败。”苏麒望着顾海生,“你没关注后来的尸检报告,冯振川虽然是中弹身亡,但他已经患癌,按照当时的病情,至多不过三个月寿命。”
顾海生听得心里翻滚巨浪!
“难怪他那么着急要杀我。”他喃喃道,“一来是癌症威胁,二来,也是苏誉猜测的那样:冯振川不愿意我签署协议得到瀛海股份,他想让股份留在苏誉那儿。”
“哼,他自然是出于这个目的。但冯振川的恶行绝不止这些。”苏麒说,“我爸的事,是赤狐捅出来的……”
赤狐被捕,警方自然不肯放过他,几乎是敲骨吸髓的从他身上弄线索,在一遍遍的交待罪行之后,赤狐忽然向警方透露了一个他听来的消息,苏云芮的死,和冯振川有密切关系。
“可惜具体情况,赤狐自己也不清楚,但是他和冯振川来往那么多年,俩人到了无话不谈的程度,他说,有一次冯振川喝醉了,跟他说,瀛海的苏云芮之所以暴毙,全都是他的功劳。”
“他到底做了什么!”
苏麒摇摇头:“赤狐也不知道,冯振川只这样和他提了一句,具体情况,冯振川的嘴紧得很,什么都没和赤狐说。”
顾海生呆了好半天,他颓然垂下头来:“这么说,线索还是中断了,冯振川死了,他到底做了什么,再没人知道了。”
“我不这么觉得。”苏麒冷冷道,“一定还有人在协助他!海生你想过没有,当初,到底是谁把你和苏誉的私人视频寄给我的?还有,这次又是谁指使那个橘子拍下那些东西,把视频寄给遗产委员会的?这个始终在暗中操控你和苏誉的人,一定和冯振川有着密切的关系!”
顾海生一怔:“你是说,这两个视频和冯振川有联系?”
“当然!因为它们的目的都是协助苏誉,使他的利益最大化!当初是那个旧视频导致你们不得不被我逼着结婚,而这次送到遗产委员会的视频,如果不是你碰巧先一天把苏誉和他男友的照片寄送过去,那么出轨的人就只是你了!海生,那样一来就将由你一个人承担婚姻破裂的责任!”
顾海生喃喃道:“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也许你该去问问那个橘子。”苏麒耸耸肩,“而且照我目前的分析,这些还只是浮在水面上的冰山。也许水下的真相,会更加不堪入目。”
☆、第 200 章
有人比顾海生抢先了一步。
橘子那晚从欢乐时代出来,刚走到自己的车跟前,一个人就挡在他面前。
橘子抬头一看,笑起来:“苏经理。”
苏誉淡淡地说:“我已经不是独眼杰克的经理了。”
橘子点点头:“我听说了,您把店子卖给了顾总。”
“顾海生也不再是顾总。”苏誉笑笑,“拜你所赐。”
“咦?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别再装傻充愣了。”苏誉平静地望着他,“你应该知道我或者他迟早会找上门来,海生不愿再见你,可我还是很想把事情给弄清楚。”
“可是苏经理,你这样说……”
“听着小子。”苏誉冷冷盯着他的眼睛,“我进这一行的时候,你还系着红领巾念拼音呢。所以不要和我兜圈子了好么?你可以去问问你们卢老板,看看他对我的为人处世是做何种评论,相信你在听了之后,会把态度放得更端正一些。”
橘子一听这话,把他那带着些雀斑的鼻子轻轻耸了耸。
“好吧,既然苏经理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只能照实话来说了。”橘子微微一笑,“是有人给钱,让我去做这件事的,那人说,橘子,你去勾引顾海生,然后拍下性/爱视频。至于为什么,我没问。”
“那人是谁?!”
“你妈妈。”橘子说。
苏誉从橘子那儿回到家,他把橘子说的话告诉了布丁。布丁也很困惑:“事情和你妈妈有关?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想不通。她实在没道理插手我的事。”
布丁想了想,他慢慢道:“看上去,她想帮你,她想让离婚的责任落在顾海生头上。”
苏誉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得了吧,她这辈子就没有对我做过一件好事情!她比我爸还不如!”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去问问她。”苏誉说,“这件事,我非得弄清楚不可!”
于是次日,他自己开车去了他生母的住处。
苏誉找人打听过了,宗柔如今不住在市里,她从上次苏誉大闹的那栋小楼里搬了出来,在郊区买了套新房子,那是个像农庄一样僻静的地方。
苏誉开车到了地方,下车敲门,给他开门的依然是上次那个黑衣的管家。他一见苏誉前来,神色有些吃惊,但那吃惊很快消失,他恭恭敬敬对苏誉道:“誉少爷请稍等,我去通知夫人。”
苏誉没好气道:“你告诉她,不用躲着我,我这次来不是和她吵架的。”
岂料那管家说:“夫人知道您不是来吵架的,她和我说,这两天你肯定会上门的,让我们好生接待。”
不多时,管家回来,他领着苏誉进来,说,宗柔在后面花园等他。
苏誉跟着管家往里走,一面走,他一面暗自吃惊。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和上次那个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小楼形成鲜明对比,所有的装饰颜色都是素净的,不带一点花哨。
在走廊里,苏誉忽然停下,他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怎么?家里在烧香?”
“是的。”管家回答,“二楼有个小佛堂,夫人这一年来,每天都在里面呆很久。”
苏誉愈发的吃惊不已!他冷笑道:“我妈这是怎么了?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她是到现在才明白过来,自己做了多少亏心事?”
管家略带责难,又有些痛心地望着他:“誉少爷,不要这样说你母亲,夫人如今虔心礼佛,不是为了她自己。”
“那是为了谁?”
管家不说话了,因为花园已经到了,他将苏誉领到门口,自己悄悄退了下去。
站在花园门口,苏誉望着坐在无花果树下的生母,心中这份震惊难以形容!
宗柔一身黑衣,脸上没有任何化妆的迹象,周身没有一件珠宝饰物,唯有手上抓着一串佛珠。
宗柔面前的木桌上,摆着一本佛经。
苏誉走过去,低头看看,那是一本楞伽经。
他冷笑起来:“你怎么不去尼姑庵呢?”
宗柔没发火,她抬起眼帘,淡淡看看儿子:“我不喜欢和人相处。”
苏誉大咧咧在她身边坐下来,他拿过那本楞伽经翻了翻:“修佛呢,不是背背经典就够了的,人得多做好事才行,再不济,也得少做坏事。”
宗柔从儿子手中抽走经书,放在一边:“你今天来,大概不是来和我讨论佛学的。”
苏誉仔细打量着生母,也许是因为一身黑衣,也许是因为脸上没有化妆,宗柔看上去十分苍老憔悴,她那种平静如水的神态,也并非是平静无碍,而更像是一种深深的绝望。
她这样看起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太。
苏誉看着她,半讽刺半真诚地问:“真打算诚心悔过了?”
“谈不上什么悔过,我又没犯下滔天大罪。”宗柔不冷不热地说,“我只是替罪孽深重的人念念经,帮忙减轻一些,免得他下地狱。”
苏誉眉头一动:“你是说,冯叔?”
“当然,除了他还能有谁?”宗柔淡然一笑,“另一个,我倒是巴不得他往后下地狱!”
苏誉心里咯噔一下:“另一个是说谁?”
“宗克己。”
苏誉一下跳起来:“你这个女人到底还有没有廉耻!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父亲!”
“反正我也没拿他当父亲。”宗柔不为所动,“我也算不上是他女儿,顶多只是个利用了多年的工具。”
她说完,看看苏誉,女人那张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