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卫悄悄抬头看见了,语气有些迟疑地问道,“公主殿下这是病了?”
“是啊。”楚香阳顺着杆子就下了,“本宫这是从小就染上的病,虽然不经常犯,但是只要犯病就会非常难受,本宫前些日子匆匆进宫,没有带药,这次就是出宫去行馆里拿药的。”
守卫一听面色更加为难了,这可是西凉的公主,更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后,他今天到底要不要开这个门呢?如果开了,到时候出什么意外他一个小小的守卫根本死不足惜,可是如果不开,就是得罪了这位身份尊贵的公主殿下。守卫很烦恼,皱着眉头不知所措。
楚香阳一见他这样子,便知道他动摇了,于是她顺势拿出一块玉佩,道“这是皇上的九龙玉佩,我这病,皇上已经知道了,这是皇上赐给本宫的,现在可以出去了吧?”
刚站起来没多久的守卫再次带着人跪了下去,见玉佩如见皇帝,虽然他们这些人物也并没有看过皇上的玉佩,但是这西凉公主总不可能敢拿这么重要的东西来骗人,看来这下想不放人也不行了。
宫门徐徐打开,守卫一直把楚香阳送到门外,“小的恭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慢走,希望早去早回。”
“本宫知道的,你们回去吧。”楚香阳上了马车,帘子也随后放下,马车行驶,把整个皇宫远远地甩在后面。
那是皇宫,那也是令羽的责任。令羽坐在马车里想,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任性了。
长安街口,天还未亮,但是天边已经隐隐有曙光。
一家招牌名为“潇湘馆”的客栈木门半掩着,里面已经有了晃动的烛光和人影。楚香阳的马车停在路边,离客栈还有些距离。
“万事小心,我等你回来。”楚香阳没有让随身的宫女立即掀开车帘,而是面色关切而又悲凉地对着令羽说道,她眼神痴痴,又像是在等一个承诺。
令羽看她半晌,自己的心里纠结得不成样子。他能说什么,他一定回来?就算他回来了又怎么样,他也不能给楚香阳什么的?楚香阳到底在奢求什么,她的心怎么这么硬?
“我走了,你自己在宫里也当心。”这大概是令羽对楚香阳最真心的话了,前些日子的什么赏花,什么下厨,不过是做的戏罢了,做给外人看,也做给令羽自己看。楚香阳心里有些暖意,可是这还远远不够,她要的不止这些。但是现下她不能再逼他了,她轻轻道,“你出去吧,我回去了。”
“好。”宫女撩开帘子,令羽便钻了出去,等他稳稳地站在地上时,马车已经驶走了。
“香阳,谢谢。”令羽看着马车远去,由衷地感谢。女人惯妒,可是楚香阳在危难关头却能放下心中的执念帮上令羽一把,实属难得。令羽带着百般滋味转身,准备向潇湘馆走去。
“叮铃叮铃……”就在离潇湘馆很近的时候,突然身后又传来马车声,由远及近,令羽以为是楚香阳又回来了,便有些无奈地停住脚步,心里感叹这个女人心里还是脆弱的。
可是迎面而来的却是黑乎乎的一片,似乎是有人用什么东西蒙住了令羽的眼睛,令羽心里暗叫不好,一定是遇上了歹人。可是他能做的,就是在昏迷之前把手里的信物扔了出去,小笛子轻盈,落地无声,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潇湘馆还是半掩着门,里面的人仿佛什么也不曾察觉。令羽最后一抹希望终于也熄灭了。
马车带着昏迷的令羽走远,街口又恢复空无一人的寂静。只见潇湘馆内灯渐渐亮了许多,有人轻轻推门走出来,捡起了那截碧绿色的笛子。
第46章:梦里长歌
第七十一章。
“斐龄,斐龄。”
令羽刚醒来,头还有些隐隐的痛楚,便听到谁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唤着这个名字,声音温柔而又宠溺。
“斐龄,你醒了。”一颗大头凑到令羽眼前,面庞上有微微上挑的凤眼,挺翘的鼻子,还有红润的嘴巴,这个人长得很好看,可是令羽完全不认识。
“你是谁?”令羽戒备地脱口而出,身体也不由动了一下,他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很大,装饰也很华丽,而那个不认识的人正坐在床边,双目定定地看着他。
“斐龄,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那个人皱起好看的眉头,低下头骂了一句,“都怪那个商西,他要是不把你抢走就好了。”才不过一秒钟的功夫,他又抬起头来,满脸的笑容,温柔好像要从眼里溢满出来,“不过没关系,现在你回来了,我不会再让你被他带走了。”
那人看着令羽眼里的疑惑,感到有些受伤,“斐龄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他用手去碰令羽的肩膀,却被令羽推开,“我现在有些不舒服,你先出去吧。”
男人愣了一下,收回手,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不放心地道,“那我就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得到令羽的点头示意,他才恋恋不舍地推门出去,关门的时候还深深望了令羽一眼,眸子里无限的眷念。
“呼……”令羽吐出长长的一口气,他好像已经猜到那是谁了,说不紧张都是假的,后面也只有跟着台阶下了。
他唤自己为斐龄,那个跟自己长得很像的男人,商西说过,斐龄是他救出去的,而斐龄没有出去前,就是在这个男人的身边。这个男人,就是血昆仑的圣主。
令羽可以判定这个男人精神有些问题,就算商西从不曾跟他说过。他就算第一眼把自己当成了斐龄,可是斐龄是傻的,很容易就能把令羽和他分辨得出来,那个男人是演戏也没有那么逼真的。
令羽想不出别的办法,接下去就只有装了。那个人并不是完完全全地有问题,也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正常了。在没有见到商西之前,命很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那个男人都把令羽当做斐龄,对他非常好,宠他,溺他,令羽迁就着他,但也没有太放肆。
他自然也见到了樱白,还有那个神秘的碧埋。樱白私下里对他嗤之以鼻,但当着上虞的面,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仿佛令羽真的就是斐龄。对了,那个男人叫上虞。血昆仑的圣主,上虞。
上虞对令羽,或者说是上虞对斐龄真的这么好吗?上次商西说斐龄的痴傻完全是因为上虞,上虞既然对斐龄做了这种事,又怎么会对他这么好。也许,上虞真的是个神经病。
一日,樱白向上虞汇报情况,上虞没让令羽走开。
“商西下了战书以后便没有消息了,也许在做什么准备呢。”樱白脸上是轻蔑的笑,在他看来,商西是自不量力。
“那可说不一定,也许他正潇洒快活着,他想杀我这么多年,如今就快得偿所愿,他一定很高兴。前些日子我不是听说他收了一个美人,天山的那个,纤阿?”上虞挑着眉毛,一本正经地说道。
“正是天山的圣女纤阿,如此看来,我们要小心些,天山的实力虽然比不上我们,可是和商西联起手来,也是不能掉以轻心的。”樱白分析得头头是道,可令羽却听得心里一阵一阵的鄙视,啥天山比不上他们啊,也不嫌自己寒碜,这也太自负了。
“不用担心。”上虞却打消了樱白的顾虑,“天山已经很多年隐于江湖,而且他们自视清高,不会与别人联手的。而且,商西也是那么高傲的人,他怎么会去有求于其他人。”
“圣主说得是。”樱白由衷地表示以为然。
“好了,没事了就下去吧,你们自己好好准备,让碧埋也上点心。”上虞最后吩咐了一句,便把樱白赶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令羽和他两个人了,上虞立刻就没有了对着下属的严肃,他满脸笑容,如春风拂面,眉眼弯弯地对着令羽道,“斐龄,你还在,真好。”
令羽还来不及说话,便被上虞拦腰一把抱住,头埋在他颈间,轻轻吐着气,气氛暧昧至极。
这几天来,上虞都是十分守礼的,今日怎么这样,令羽猝不及防,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上虞一遍又一遍地磨蹭着他的脖子,他根本一点都不敢动。
“我记得最开始看见你的时候,你还整天跟在那个商西的屁股后面,而他只和沈玉玩儿,根本理都不理你。”上虞还是没有从令羽的身上移开,就这样抱着他说话。
“可是后来呢,我才知道,原来他那样不理你是为了要保护你,谁跟他走得近谁就会被挨打,沈玉硬骨头,别人欺负一两次他硬是不认输别人也就算了,可是你不像沈玉,你那个时候那么弱小,现在也是,所以商西才要保护你。”
令羽心里一惊,这是商西他们小时候的事,可他只知道沈玉是和商西一起长大的,没想到还有斐龄和上虞。
第七十二章。
“我那个时候是少主,表面上虽然风光,可是没有多少真心的朋友。那个时候我就羡慕啊,羡慕商西什么都没有,可他还那么受欢迎。羡慕后来就变成嫉妒了,我心里不高兴,便私下给他使了许多绊子,所以他那时候过得很苦,也越来越恨我。”
上虞说着说着声音里竟然有了一些感慨,也不知道他是在感慨什么。
“其实让他真正恨上我的事情,还是因为你斐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沈玉喜欢上了商西,我就去问沈玉,两个男人怎么可能相爱,沈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给了我一个耳光。差点气疯我了,我不就是问一下嘛,因为我也发现了我喜欢上一个人。”
说到这里,上虞就松开了令羽,四目相对,上虞缓缓诉说着自己对那段感情的怀念。
“其实说实话,你长得没有商西和沈玉好看,也不是那么吸引人的性子,可我就是喜欢上你了。喜欢你整天跟在商西的后面的小心翼翼,喜欢你被沈玉大声骂的时候的委屈,还喜欢你见到我时那一点点的畏惧,可是却什么话也不说,眸子亮得像星星一样。”上虞用手一点点描过令羽的面庞,从眼角到眉梢,从鼻尖到下颔骨,最后他捏住令羽的下巴,身体一个前倾,便将一个轻轻的吻印在令羽的唇上。
如同被电击了一样,令羽脑袋里嗡地一声,已经不知道怎么思考了,刚才上虞亲他了。上虞真的亲他了!妈的!令羽强忍住去没有抬手去擦,只能在心里问候上虞的族谱。
“我找过你,让你放弃商西,来跟我,可是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