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蚌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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蚌珠儿- 第2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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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氏也知道自己的行事被小叔叔看到,这毕竟是她家,顾昭的行为自然是瞒不过的。
    苏氏赶紧福了福道:“都是侄媳的错!叫小叔叔笑话了,这些时日侄媳这心里总是忐忑,心神不定的,成宿成宿睡不着……”
    顾昭上下打量苏氏,见她鬓角已然是斑斑白白,便在心里叹息了一下,这也是到了年纪做了奶奶的了,人这一辈子,你不想老,可是晚辈儿却一茬一茬的在后面赶着你老。
    他知道,苏氏这是到了更年期了,这两年顾昭也是常常读些杂书解闷,医书更也是通读了几本,如此他便到:“你这症状我倒是知道,可是心神不定,内心不安?”
    苏氏一愣,抬脸看顾昭,她向来是比七窍还要多二分的九窍玲珑心,顾昭这么一说,她以为是顾昭敲打她呢。
    顾昭失笑,微微摇头,却也不解释,他只是跟焦氏吩咐道:“你们也不小了,你母亲当了多年家,也……算是处处妥帖,如今她上了岁数,能不累,便叫她多歇歇才是。”
    焦氏赶紧应是。
    顾昭这才继续道:“我有个小方子,试试给你们母亲吃几剂,我观她面目苍白,怕是年纪到了,开始缺血,如此,你记好了……”
    焦氏赶紧叫人准备笔墨,顾昭提笔写到:酒炒菟丝子三钱,酒炒白芍三钱,酒洗当归三钱,大熟地(九蒸)三钱,山药三钱,白茯苓三钱,荆芥穗(炒墨)二钱,柴胡三钱。水煎服,一日两剂,忌辛辣。
    顾昭丢下方子,一只手牵着早就按捺不住的老哥哥出了门。
    待他们走了一会,苏氏才敢放声哭泣,她道:“我这是做了什么错事,上上下下我是哪里怠慢了,如今小叔叔脸上笑得甜,竟是要拿苦方子罚我?”
    说完,失控的站在院中嚎哭不提。
    顾昭是长辈,他给开了药,苏氏是吃也得吃,不吃还得吃,吃之前,却私下找了家里的家医看,此间未有更年期综合征一说,他们却说,此方舒肝养血,开的十分合症。
    苏氏得了解释,这才自我开解的吃了几日,不成想,却真的对了症状,竟吃的香,睡得着,面色也好了许多。
    所谓小人多歹猜,怕就是这个意思,不过,顾昭即便是知道也不多与他们计较,如今他算是更加沉稳了。
    今日天气儿好,日丽却不风和,顾昭带着阿兄到东门外僻静处放了一会子风筝,竟是一只都没飞起来,老公爷十分失望,已然开始撇嘴。
    顽童撇嘴是娇憨,他这一脸褶子撇嘴,那就是狰狞了。
    即便这样,顾昭却怎么看怎么好,见阿兄不高兴,他立马孝子贤孙一般的又哄了他去大街上玩耍。
    顾岩这才开了颜,立马骑着他的大竹马在前面开路,顾昭在后面一边不紧不慢的跟着,一边吩咐人去前面禁街,他倒不是怕笑话,只怕人用异样的眼光去伤害老哥哥。
    顾岩肆无忌惮的在街上骑了一会竹马,路过一间杂货铺呼啸着进去,没多久,挂了一身小玩意儿又呼啸着出来。
    那些玩意儿皆是孩童玩耍的一任兵器,小木槌,小砍刀,木制的镗等,整整挂了一圈儿。
    这兄弟俩从东门进,慢慢溜达的到了御街上,走得一会,顾岩看路边花圃里的牡丹开的好,便丢了耍器,要摘花。
    他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说是摘花,立马蹲下伸手就拔,顾昭也没有不应的,因怕有碍瞻观,毕竟这是御街,再者,也不能一直禁街,他便摆摆手,身边随行立刻展开四面帷幔,将这兄弟两,连着两池花圃围了进去。
    顾岩摘了四五朵大牡丹走到顾昭面前,帮他插好,然后咧嘴笑道:“爹!漂亮!”
    顾昭抿嘴笑,随他打扮自己:“嗯,漂亮,谢谢祖宗了。”
    得到夸奖的顾岩立马兴奋起来,他蹲下毫不客气的将那两池花糟蹋的不成样子,在幔帐里侍奉的,没有一个能逃过他的魔手,竟是人人一脑袋牡丹。
    摘了一会,顾岩眼神呆滞起来,坐在那里有些恍惚的道:“来人,取些瓶子来。”
    顾昭愣了一下,又笑笑,打发人就近又买了一些瓷瓶儿摆在地上。
    顾岩坐在那里,将七零八落的花儿全部插到瓶儿里,嘴巴里还叨叨呢,这瓶给老婆子送去,这瓶给阿弟,这瓶给小四儿,小四儿喜欢……
    忽有人在一边笑着说:“是呀,喜欢的紧,谢谢阿爹。”
    顾昭一抬头,却是顾茂昌站在幔帐边上笑眯眯的看着他爹。
    顾昭与他打了个招呼“今儿不忙?”
    茂昌摇摇头:“不忙,他们说外面禁街,我想着怕是小叔叔又带着阿爹出来糟蹋陛下这花儿了,就出来看看。”
    一边下奴搬来椅子,顾茂昌摆摆手,却一撩衣摆,盘膝坐在大街上,陪着他爹分花儿。
    顾岩感觉身边有人,抬头很认真的打量了一下,接着一脸甜笑着称呼:“请叔叔安。”
    顾茂昌笑眯眯的回:“请阿爹安,阿爹摘的花儿真漂亮。”
    顾岩脸上一阵恍惚,搞不懂这傻子为啥叫自己爹,他想不明白就只能抬脸看顾昭:“爹?”
    顾昭站起来,从袖子里抽出手帕,帮顾岩擦擦嘴角的口水,问他:“渴不渴,这会子太阳晒得很,我们去那边店里,给你买冰镇的果子吃好不好?”
    顾岩想了一下,看看一地花瓶,他认真的摇摇头:“不,给爹摘花儿。”
    顾昭笑笑:“好,那你便摘吧。”
    说完,他要了一把油纸伞,站着打开给阿兄遮太阳。
    顾岩坐在那里,眼神里一片糊涂,继续摘花,插花儿,忙的不可开交,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幔帐外面不知道谁说了句:“郡王爷,卫国公家的冯大爷来了。”
    顾昭抬脸笑道:“赶快叫他进来。”
    没多久,冯裳依旧是穿了自己那套万年不变的装备,宽袖布衣,木簪木屐,吧嗒,吧嗒的进了这里。
    冯裳一进来,看顾昭他们一脑袋花儿,顿时便乐了:“呦,郡王爷今日好风雅,这春风扑面,头上竟然开花儿了。”
    顾昭笑道:“可不是,我阿兄最会办事儿了。”
    冯裳笑笑,这才看地上盘膝坐着老国公,还有平洲县伯。
    他展了一下袖子,掸掸身上没有的灰尘,顾岩明白不明白的,也是一脸庄严,很尊重的行礼:“老国公好,顾伯爷安。”
    顾茂昌抬脸看看他笑着说:“是你啊,今儿怎么有空出来,耿公爷舍得放你出来?谢谢你头年送的粗粮野菜,家里吃的都合口呢,你有心了。”
    这两年,凭着冯裳百折不挠送萝卜,送粗粮野菜的耐心,他终还是走入了顾家的核心,最起码,顾昭跟顾茂昌不讨厌他,常来常往的也当他是一位不错的友人,素日家里有个聚会,茶会,有了喜事儿,不用说下面也是固定给他帖子的。
    冯裳笑笑,倒是坦荡荡的说:“伯爷那里就缺我这点东西,我那些,好在都是我亲手播种,自己打理的几分庄稼,一二分野趣儿而已,亏了伯爷不嫌弃。”
    顾茂昌笑笑,结果一边下奴端进来的水,一只手就着下巴,一只手小心的喂自己爹喝水,他道:“冯先生一片赤诚,十分真心,我怎敢嫌弃。”
    他们扯着闲话,却不想一边的顾岩却听了进去,如今他智力退化,糊涂的很,但也有本能,他见自己亲近的人与冯裳好,便也想对他好。
    顾岩推开顾茂昌递到他眼前的茶盏站起来,一伸手从花圃里揪了两朵牡丹递给冯裳。
    冯裳接过牡丹,满脸的夸张惊喜:“呦,还有我的呢?”
    顾岩见他高兴,他也兴奋起来:“哎!”
    说完,他一脑袋扎进花圃,竟然连根开始拔了。
    冯裳一伸手将两朵牡丹带在自己脑袋上,然后陪坐在顾昭身边,看顾岩玩耍。
    看了一会,冯裳鼻腔酸涩难当,眼角竟然泛出泪花来。
    顾昭歪头看看他,顿时失笑了:“思赞?这又是为哪般了?你这家伙,真真……是个多愁善感的,这都五年了,我们都不伤心了,你却来了这一出?”
    冯裳失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擦擦眼泪:“我哪里是为了你们!我是想起自己来了。
    以往我也没有跟你们说过,这么些年我竟是没有一日不悔的,旁人都说,是我养父连累了我,他们却不知道,没有我养父,哪有冯裳这条命啊!”
    顾昭与顾茂昌互相看看,然后都笑着点了点头,说实话,万千世界,人人皆俗,冯裳是宦门子弟,顾昭不歧视太监,可也替这个人才可惜。
    好在冯裳天性通达,最是潇洒不过的性情。
    换了别人,怕是要抑郁,悲愤死了。
    今日没想到,冯裳竟是这样想自己养父的,恨不得他养父活着,他好好孝顺!他一点也不忌讳自己的出身。
    一时间,他这话对了顾昭与顾茂昌的心思,这两人不由的便高看他几分。
    冯裳依旧陷入深深的追忆当中,依旧唠唠叨叨:“养父待我恩比天重,我却未曾好好孝敬过一日,而今看你们这般待老国公,我也是……我也是……实在悔的很,我养父像这样的自由,这样的好日子,竟是一天儿都没享受过。”
    顾昭拍拍他肩膀:“想开些吧。”
    冯裳苦笑着摇头:“哎,那里想得开,就宛如心里有了大疙瘩,提起来就难受的紧,不瞒郡王爷,思赞三岁丧母五岁丧父,天生是个来连累六亲的,父母故去之后,家中五亩薄田三间茅庐尽数被族里占去,那年我家小妹才三岁不到,因缺吃少药,没几天也跟着父母天上去了……
    如若是简单的欺凌,便也还好,可万没想到,那年腊月,家里小妹病饿而死没几天,族里竟有人出主意,想把我送到宫里侍奉人……”
    顾昭倒吸一口冷气,万没想到的事儿,这冯裳向来以风度气魄学识而出名,而今上京人们提起洒脱,大多也能想起几个例子,这冯裳是必然要说的一位。
    却不想,这人竟有童年阴影!
    顾昭上下打量冯裳,吧嗒下嘴巴,没长歪真不容易啊。
    冯裳不在意顾昭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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