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
人群越来越密集,整条队伍开始往前挤。搀着男人的齐昂随着人潮往前涌,竟然很快就到达了店子的入口处。
两个穿着黑色皮革服装的肌肉男堵在门口,四只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贴得亲密无间的两个人,一人扬起手里的皮鞭敲了敲酒吧门口挂的牌子:“彩虹之夜”。
“不是的不能进。”一个男人说,声音竟然很是婉转。
“什么?”不懂他在说些什么的青年茫然的看了看那块彩色灯牌。
“不是就走。”没了耐性,说话的肌肉男直接赶人。
身后一对同为男性的人挤了上来,毫不羞赧的当众热吻,整整三秒钟才分开。那两个肌肉男见状放行,眼角还扫了站在原地尴尬不已的齐昂一眼。
高启怅的身体似乎变得越来越重,齐昂有些撑不住。看了一眼垂着头的检察官,齐昂只得闭上眼睛朝男人唇上一吻,后者安静的任他动作,没有反应。
守着门口的两个肌肉男这才让开,一个冲齐昂痞痞一笑,小声说了句“雏儿”。
拖着高启怅走进酒吧,里面人声鼎沸,灯光昏暗,音乐声震耳欲聋,到处是人,几乎连插脚进去的地方都没有。但是特点非常明显,一对一对抱在一起的人都是同为男性或者女性。
初进同志酒吧的青年非常不自在,因为很多男人在露骨的打量着他。身边的检察官像是睡过去了一般,被齐昂拖着走,两人形成亲密的姿态。
“现在怎么办?”按捺下想要大力摇晃身边人的冲动,齐昂发现找不到可以坐的地方,只得往深处走,大声询问。
“找洗手间……”把头抬起来了一点,高启怅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在人群里横冲直撞,青年撑着一个成年男子行走艰难,找了一圈,才在昏暗的角落里发现了洗手间。推门进去,竟然没有多少人。一个隔间的门大敞着,将检察官往马桶盖上一扔,齐昂反身将隔间门反锁上。
再回过头来时,高启怅整个人已经靠在了冰冷的瓷砖上,脸色苍白如雪,双眸紧闭,而他的白色衬衫,一大半被染成了暗红色。
洗手间的灯光比起外面明亮了一些,齐昂得以清楚地看到检察官左臂上那个狰狞的伤口,紫红色的血液缓缓不断外流,顺着袖口往下滴。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青年发现自己身上也满是红色的水迹。
“你中枪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齐昂慌张的趴了下去,用手捂住伤口,却无法止血。
“别慌,只是擦伤,弹头不在里面,没有大碍。”高启怅微微撑起身体,大口呼吸着缓解剧痛,“简单包扎一下我们就走。”
“别骗人了,流了这么多血!”压低声音吼着,齐昂用手撕开伤口附近的衣料。
他不熟练的动作和有些发抖的手让伤口更疼了,但是高启怅只是皱着眉,没有开口阻止。
“只是静脉出血,不要着急。”检察官费力的扯下自己的领带,递给不知道如何下手的齐昂,“绑扎在手臂上部,不要太低。”
“这么紧行不行?”咬着嘴唇把领带绑好,齐昂不安的问。
“不出血就可以了。”活动了一下左臂,剧痛让检察官脸色发白,“我没骗人,要是弹头在里面,我不可能让你这么处理的。”
“这算是你的优点吗。”没好气的撇撇嘴,齐昂舒出一口气来,但是马上就后悔不已。
为什么要帮高启怅,让他流血流死算了。
“就像善良是你的优点一样,我以为你恨不得杀了我。”仿佛看穿了青年的想法,高启怅甚至笑了起来。
“少说废话了,现在怎么办?”马上转移话题,齐昂不擅长撒谎。
隔间外面有人开始敲门,夹杂着“怎么还不出来”的叫骂声。
“走吧,我会告诉你所有事情。”站起身来,检察官收敛下了笑容。
犹豫了几秒钟,齐昂还是伸手揽住了男人的腰,一手撕下酒吧供应的免费卫生纸,扔在地上挡住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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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酒吧后门出来,为了掩人耳目专挑暗巷走。
齐昂很怕高启怅支撑不了,但是后者出了有些身体无力,似乎没无大碍。
新华路后面有一片没有改造的独门独户居民区,当初跟开发商咬价保留下来的地方连保安也没有,全是密集的棚户。
走了不出十分钟,高启怅就带着齐昂到了一户单位门口,然后开门进去。
“你的房子?”齐昂感到非常诧异,实在太过巧合,“像是算好了一样,正好方便你逃难。”
这间平房装修简单,什么家用电器都不缺,但是从家具上满布的灰尘来看,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
“是我跟着你逃难。”直接走进厨房拿出医药箱的检察官面无表情的检查药品有没有过期,“刚工作时住的地方,不算是自己的房子。”
“要不要我帮忙?”看着男人单手笨拙脱衬衫的样子,齐昂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检察官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上挑了一下眼角,把手里的棉棒和碘酒递过来。
笨手笨脚的齐昂对此根本不在行,清洗伤口、消毒、最后包扎,没有一个步骤是独立完成的,全靠高启怅一个动作一个口令。面色苍白的英俊男人似乎不怕疼,倒是非常认真的看着蹲在身边的青年。
“谢谢。”大功告成之后,高启怅收拾药箱。
“应该是我谢谢你……”齐昂局促的坐在一边,“不是你的话,我可能被打成肉酱了。”
“我帮你是本分。”垂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检察官抬起头来,深棕色的瞳仁看起来非常温润,注视着对面的青年,“之前的事,我必须说声抱歉,虽然那不是我的本意。”
之前的事……
齐昂的思绪有些转不过弯来,是指去海岛之前的刑讯吗?本来缓和下来的气氛一下子冷凝住,他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非常差,但就是无法控制情绪的突然爆发。
“现在说抱歉,是不是晚了点呢……”几乎要把自己的掌心掐出血来,齐昂说,声音干涩。
想起那些残酷的手段,他到现在还是忍不住阵阵发抖。
“对不起。”高启怅握住了齐昂颤抖的手。
然而他的手被甩开了,青年一时无法接受,圣人也不可以。
“说说王在祥……还有阮群。”齐昂重新抬起了头,努力控制着脸部肌肉和自己的拳头。
真想给眼前的男人一拳……
而想起阮群,齐昂心中的苦涩更甚。
“想要齐氏账本的,有三股人。”收回手来,高启怅靠着沙发说,“王在祥、公安和另一批人。”
“阮群是哪一股人?”齐昂急急的追问,他想知道答案。
“他是公安插进青帮的卧底。”检察官的身体晃了晃,说。
“警察吗……”脑中一片空白,齐昂喃喃的说,然而马上发现了高启怅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看来我需要一点红枣和猪血粥。”挤出一抹微笑,检察官说。
第42章 洗礼
“你监视我!”
刷的站起身来,齐昂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愤怒,向前走了一步,他终于一拳打在检察官表情恬淡的脸上。
血从高启怅的唇角流下来,然而男人只是微微眯了眼睛,伸出舌尖舔了舔散发着淡淡腥味的红色液体。
“你以为呢?”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微笑,他说,“从一开始你的一举一动就都在别人的眼睛里。”
“无耻!”青年气得脸色发红。
红枣和猪血粥,阮群曾经特地去找黎叔要来的食物,为了齐昂。
“在害怕什么呢。”依旧微笑着的男人说,“你们上床的事并不是很多人知道,不用这样生气。”
“太无耻了……”浑身颤抖着,齐昂像被抽空了所有气力一般,软弱的跌坐在沙发上。
他捂住了自己的脸,在黑暗里睁大了眼睛。
检察官的温柔如同昙花一现般,冰冷的气息再次回到了他身上,令人不寒而栗。
“别这么自私,齐昂。”受了伤却依旧英俊的男人伸手把不住发抖的青年扯进自己怀中,身体散发着热度,说出来的话却那样伤人,“没人有义务要帮助你,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齐昂没有挣扎,因为他的心在抽痛。
“阮群早就知道了……”他说,没有用问询的口气。
“当然。”高启怅拉开青年捂住脸的双手,“还有,他的名字不叫阮群。”
男人的深棕色眼睛在灯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非常迷人。齐昂曾经被这样的光泽迷惑过,现在却只觉得身体一阵阵发冷,他害怕被人这样注视。
“他甚至不叫阮群……”
声音在发抖,齐昂脸上没有了表情,双眼空洞的看着前方。
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到闹市示众一样,青年觉得自己无所遁形,所有的一切一直以来就全无保留的暴露在一群不知道姓名的人的眼中。
“你做得很好,从一开始就表现出色。”高启怅抬起了齐昂的下巴,笑着说,“别告诉我你没怀疑过他,你们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面无表情的青年无话可说。他的确没有完全摒弃对那个被称为阮群的男人的怀疑,但是他的感情呢?难道真像高启怅所说的,只是互相利用?他的身体呢?曾经有过的热情相拥呢?
“别胡说了……”苍白的脸上出现一抹飘忽的笑容,齐昂说,“我不是那样的……”
“你就是这样自私,齐昂。”检察官加重了捏住青年下巴的力度,但是失血让他使不出全力,“你们之间算是爱情吗?如果这种珍贵的感情如此泛滥,那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廉价?”
齐昂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他只是凭着本能接近阮群,然后一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