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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顾虑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她一直追你到此处，足见对你非同一般。你若就此死了，她又是多伤心呢？”
小龙女缓缓摇头：“她从前进古墓来就想要我性命的，她学了玉女心经和九阴真经，我的用处也没有了。没我给她惹下一堆祸事，她想必会逍遥得多，也未必会伤心……我从前对她说，想要与她永远在一起，她苦恼大大多过欢喜，我若是死了，她也不需苦恼了。”
杨过道：“你怎可妄自菲薄？你如此招人喜爱，想来李师伯那等……那等铁石心肠也对你有所不同……”
他本想说“蛇蝎心肠”，但李莫愁在小龙女的面前大为不同，想来在她心中也与在旁人心中大为不同，故而说得十分含蓄，却又恐小龙女不明白，只得压低了声音，道：“龙姑姑，你不知道这女人以前有多恶的……”
“我知道，山下总是传回她的消息，陆无双私下也没有少说。”
杨过道：“那便结了，你既然知道她对你与旁人不同，也该知道倘若你死了，她就不会再是个……是个好人了。”
小龙女低低叹息，抽了抽鼻子，半响才道：“她从前也不是。”
“我真是不懂你……你怎能放心下她一个在世上呢？纵然她并不爱你，可也没旁人再来爱她了，旁人都当她是个女魔头，对她避之不及，我若是你，唉，我若是你……若有人千里寻我至此，我说什么也断断不肯离开他的。”
小龙女回头望了一眼，李莫愁背对着她，纱衣之下腰线渐收，背影寂寥单薄。小龙女听了杨过的话一时愣怔，俄而背后刺痛，蔓延至心口，一时有如千万根钢针攒心。她闷哼一声，摇摇晃晃地向后跌倒。
声音引得李莫愁扭过头来，惊叫道：“师妹？！”向前夺出一步。
杨过抢先扶住了她，李莫愁料想二人谈话的内容难免有关风月，而引得小龙女小龙女毒发，故而停下脚步不欲插手，只皱眉责备道：“自己说话小心些！”便又转了回去。
杨过收回视线，低声笑道：“她待你极好，十八日怎够消受？”
李莫愁仍担心师妹不知收放，以至将毒拖成内伤，但见她一双美目盈盈有光，望着杨过垂泪，嘴角却带着笑。她深深叹气，心道自己从前所料不错，在终南山上她只是无可选择，下山之后见多识广，也另有可展笑颜之人了。
她心中酸楚，暗暗告诫自己不可再扭头。
小龙女又颤声道：“是……是啊，那怎么够啊……”
杨过温声道：“你试过那情花毒的毒性么？”
“这怎生试？它总是无缘无故地痛，痛得人喘不过气来。”
杨过道：“情欲之念，最易引得它发作。你这十八日内，虽然日日与她在一起，可却不能有半点绮念，否则便要生生将自己痛死……”
小龙女道：“我与你同去。”
杨过大大松了口气，道：“我自己可半分把握也没有，你肯与我同去，自是再好没有。”
有她助力，李莫愁自然会来，报仇之事当然大有胜算。他喜上眉梢，却又被偷眼的李莫愁看见，便以为小龙女许了他什么诺言，心中更是吃味。
他的视线与李莫愁刹那交汇又分开，回到了小龙女脸上，随即尴尬笑道：“算了算了，你师姐只对你一个人好，我跟着你们成什么话？龙姑姑，我的千里宝驹还在蒙古王帐里，须去取来。我在蒙古军营里听说郭靖人在襄阳，那我们四日后便在襄阳西城门处见。”
小龙女微笑点头，与他挥别。李莫愁听见后转过身来走回小龙女身边，问：“怎地，你不和他走吗？”
小龙女摇摇头，道：“我要去杀郭靖和黄蓉，师姐若不想涉险，不若送我去襄阳。”
李莫愁拉了她的手往山下走去，边走边道：“郭靖黄蓉确乎在襄阳？别废话了，时间不等人。”
作者有话要说： 师妹：只想和师姐在一起过剩下的日子_（：3 」∠）_
杨过：不能啪啪啪哦
师妹：o（｀？ω？？）o 走，我们去杀人
卷六：无解之围
第107章
两人回到官道上时已隐隐嗅到了危险。住店时掌柜听说她二人要去襄阳后直劝二人打消这念头。李莫愁问后方知乃是蒙古大军已向南进发。再走官道，不免迎头遇上，麻烦不断。
可若等这仗打完，还不知襄阳是胜是败，就要到春发之期了。万一襄阳城破，更不知去哪寻郭靖黄蓉夫妇。李莫愁当下决定离开官道，与小龙女在山间赶路。自山中取道义阳，往南迂回，自竟陵渡江，从东边入城。
襄阳乃汉水咽喉，北通新野南阳，向南则达荆襄腹地。
两人到城下时，城门早已紧闭。李莫愁望着城门，正自发愁，扭头却不见了她的影子。
李莫愁忙四处寻找，小龙女在一荒僻处对她招手，她跟了过去。小龙女纵身而起，一跃而上城墙身，再跃又上一丈，不多时竟上到了城头。李莫愁心道，这小孩儿能上去，难道我不行么？想着也抬脚上前，一跃而起，贴着墙面上去。
但凡城墙，大多上窄下宽，这小孩儿也当真聪明，挑着其中稍宽的砖缝踩踏，李莫愁也不多时就登上城墙头。
巡逻兵丁还未曾走到这里，李莫愁即顺着内墙里的墙垛下去，小龙女已在下面等候，见她下来，浅浅一笑。
东门紧闭，西门处也多半已有变。巡城兵丁大多在烽燧台附近远眺，多半两边已打了起来。
襄阳城一面靠山，三面环水，蒙古人自北而来，只会在平原上排开阵势。李莫愁料中此事，进城进得无惊无险，遂牵着小龙女往西边去。
人群多往城东跑，她二人逆人流向西，外面喊杀声渐大，擂鼓声震天，人心也跟着一道颤抖。李莫愁跳上屋顶，稍稍看到城头动向。已见有蒙古兵当先登上城墙，如虎逐狼，挨个扑杀宋军。城头一时胶着，忽见一群江湖人士从内侧楼梯跑上去，这队汉子不穿宋军服色，有的黑色短衣，有的青布长袍，似杂乱无章，亦无人统帅，但身手矫捷，显然身有武功。攻上城头的蒙古兵将均是军中勇士，自来所向无敌，但遇上这队汉子，搏斗数合，即被一一杀败，或横尸城头，或碎骨墙下。
当先一人尤其威猛，身穿灰衣，赤手空拳，纵横来去，一见宋军有人受厄，立即纵身过去解围，掌风到处，蒙古兵将无不披靡，直似虎入羊群一般。李莫愁心头怦怦直跳，道：“龙儿，你在这等我，不准跟来，也不准跑，我去去就来。”
她从小龙女怀中摸出一张素白的帕子，遮住了脸，提剑往城头冲去。这灰衣汉子显然就是郭靖，她专程来杀郭靖，正好遇见乱军之中浑水摸鱼的机会，错过这次，只怕击杀不易，是以李莫愁便要立刻上前。
可那城头上矢如雨下，稍不留神便有性命之忧，小龙女一把拉住李莫愁，道：“师姐，我与你同去！”
李莫愁一掌打在她肩头，将她打得后退了一步，沉声道：“这可不是小孩子家玩闹的，待会儿还要分心照顾你，不免拖累我。”
“你……你……你不可有事！”
李莫愁只指着她道：“不许跟上来，不许出手。”
她持剑跳上城头，守卫宋军见她手持利刃，与前面江湖豪杰一般的打扮，也不多看一眼，各自杀敌，是以李莫愁转瞬就走到了郭靖身边，两人一个照面，郭靖微微一愣，李莫愁沉下心来，一剑递出。
她恐眼神中流露杀气，使郭靖有了戒心，双眼便越过他肩头盯着他背后。郭靖见她剑尖分明是朝着自己来的，眼睛却盯着身后，料想身后有变，当即向左跨出一步，李莫愁的剑不及变招，刺在身后一个蒙古兵身上，穿甲而过，深入数寸，一剑毙命。郭靖不知这剑本该他受，只是见此人身手干净利落，又意在杀敌，便冲她竖起拇指来。
李莫愁冷哼一声，又是一剑递出，仍是一边盯着郭靖身后，一边朝他刺去，郭靖微觉奇怪，却不觉她是冲着自己来的，往旁一闪身，李莫愁伸手拨开刺来的一柄长矛，抬脚踩在长矛身上，使一招“千斤坠”，那人不肯放松兵刃，被李莫愁踩得弯下腰来，又被她收了力道一脚踢在面门上。这人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来强夺兵刃，不料空荡荡不着力，便向后仰倒，又被李莫愁一脚踢晕，糊里糊涂摔死在城下。
又一队蒙古兵欲杀上来接应，将李莫愁与郭靖二人冲开来了。城头反击之力渐强，蒙古人被弓箭压制，云梯又被杀出的宋军焚毁，这一队人上城便成孤军深入，占据城上一角负隅顽抗。城下的万夫长吹起角号，又率大队攻城，想将城头上的人接应下来。
这一队人马背水一战，气势高涨，狼吼不止，众江湖豪杰攻了一波，被长矛长枪挡了回来，一时不敢上前。李莫愁却恐失了杀郭靖的最好机会，倒提长剑杀将上去。乱阵之中浑水摸鱼本是她的长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有兵刃递过来，她皆能使九阴真经中的功夫拨打开，寻常武夫岂是她的对手？众人但见她孤身入敌阵，只道她是去找死，忽见有人飞出来砸在地上，吐着血晕了过去，陡然欢声震天，也随她杀了进去。
李莫愁杀开一个缺口，蒙古兵亦避其锋芒，不觉让开一条通路，她身后乃众江湖豪杰，乘她的便利重重挫了蒙古人的锐气，不多时城上便只剩零星几个人。她找到郭靖之时，他正与一头发灰白的老兵相持，那老兵势若疯虎，手中长刀直上直下地乱砍，想来是自知今日无法幸免之故。郭靖左臂探出，抓住他持刀的手腕，右掌正要劈落，忽地一怔。那百夫长也已认出郭靖面目，叫道：“金刀驸马，是你！”原来他是郭靖当年西征时的旧部，黄蓉计取撒麻尔罕，此人即是最先飞降入城的勇士之一。
李莫愁愣了一愣，停下脚步，忽觉一路过来没人偷袭，不禁扭头往后看，但见身后众江湖豪杰将蒙古兵或踩在脚下，或一刀取命，她便知机会已逝，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