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无邪早早的起来,站在门外过道上看着对面凉亭旁唯一开着的梅花树不禁出神。
从来,她做任何事,都不喜欢和人解释,即便是经常被人误解。除了师傅,交往最多的也只有赵灵。不喜欢与人攀交,是因为觉得不需要。无论外界变的怎么样,在内心深处她都有自己的一块地方。从小到大一直不喜欢和别人说话,也不喜欢别人和自己说话,脑海里没有七岁以前的记忆,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我下毒是为了护她,与你不同。
明明是个不会武功的人,却敢说这样的话。司无邪嘴角微微一笑,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她的心情突然变的无所适从。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下不去又上不来。
司无邪摇摇头,她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了。虽然对宫璇玑没有最初的厌烦,但是于她不过是场责任罢了,她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现在她要担心的应该是师傅,师傅他是什么时候下的小寒山?他和虞惜又是怎么碰上的,怎么会把自己的行踪告诉他?
想到虞惜,司无邪不禁皱起眉,她对这名男子确无印象。即便以前真的认识,他们之间应该也没有交恶,他为何三番两次的要对自己下毒。还是他和宫璇玑都一样,下毒或是救人都只凭自己高兴?
“在想什么?”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虞惜。”司无邪下意识脱口说出,回头一看却发现身后的人是宫璇玑。
“你想他做什么,难道你真的喜欢他?”宫璇玑有些不悦道。
“谈不上。”或者该说连印象深刻都谈不上。司无邪心里一叹,却没有再说这件事,只是淡淡道:“我去收拾东西,我们等会就走。”说完转身要走。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喜欢他!”宫璇玑以为她在逃避,急忙拉住她的手腕,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平静。
司无邪抽回手,面容清淡如水,语气没有一丝波动。“我没有喜欢他。”
宫璇玑脸色微缓,只是之后冰冷的话语袭来,顿时将他满腔的喜悦浇灭了一半。
“除了师傅,我不曾将任何人放在心上。”
宫璇玑惊愕看着她,黑眸里原有的温度一点点冷却下来,冷声道:“你也没将我放在心上?”
司无邪的脸上带着一种疏离的清淡,反问道:“为何要放在心上。”她又不喜欢他。
“你!”宫璇玑紧紧的咬着唇,狠狠地瞪着她,“你真是铁石心肠!”他为自己的那片真心感到不值。愤然的转过身,快步的朝自己房间走去。
看着宫璇玑消失的身影,司无邪竟觉得松了口气,随后却又有股怅然涌上心头。独自站在过道上,眼前的景色是秋意尽染,几片被秋风吹落的散叶飘然而下,连带的她原本平静的思绪也如落叶般散散乱乱。
在过道上吹了好一会冷风,司无邪才缓缓转身回自己房。
临近早膳,房外甚是热闹,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显得是那么的频繁且匆忙。司无邪草草地收拾完包袱,有些心不在焉地坐在床边发呆。
胸口觉得异常的沉闷,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喘不过气。脑子里也只有宫璇玑刚刚愤然离去的声音。以前总是觉得他任性又脾气无常,总是不由得厌烦他。可是他刚才转身离去的瞬间,自己为何会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司无邪静静地想了半晌,实在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深深吐了口气提起包袱去了隔壁。
开门的宫璇玑面色冷然地瞪着她,显然还在气头上。见她提着包袱,好象是要进来帮自己收拾的样子,心中再有所不畅,他的嘴角也渐渐的向上翘了起来。
“你不是没将我放在心上吗,还帮我理什么!”宫璇玑回到桌边坐下,语气虽然不好,神色却已经缓过很多。
冷静下来想想,自己犯不着为她这油盐不进的性子生气,她身体里的同心蛊竟然没有发作,那她心底多少是有自己的。退一步来说,起码她的心里是没有别人。
“我答应你娘会好好待你。只是如此。”司无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心情却是有些复杂地站在床边,把他最近翻阅的书一本本的整理好,然后打好死结后便双手提到桌上。接着又去把装有瓶瓶罐罐的包袱提来,打开重新整理了番。
宫璇玑一拂袖站了起来,心里虽然泄气,却并没有气馁。他知道有些事情急不来,就如学医一样,都不是一蹴而就可以办到的事情。只要自己一直在她身边,喜欢与否,都只是迟早的事情。只要她的心一直空着,他就有机会。
“你不参加那个擂台赛了?”宫璇玑稳稳情绪后来到她身边,一边问一边也在看能不能帮忙。
“不了。”司无邪没有停下动作,只是淡淡道:“水府不宜久留,而且我也无意夺宝。”
“恩,那什么冰参也算不上宝物。大概是有些灵性,才会随气温移动。”宫璇玑双手负后,想了会道。世间宝物千万种,那千年冰参也不过有护心保脉、益气补心的作用,还没有七星海棠一解百毒来的神奇。
“宝物的价值在于是否有用,我们不需要自然也不觉得稀罕。”司无邪收拾完包袱,确认没有遗漏后,又进到内室搬来木琴。
宫璇玑看着桌上两大堆东西,又看看她有些冷漠平静的侧脸,脑海里不禁想起昨天。不同于平常的面无表情,昨天她气息冷咧的样子,怕是真的生气了。就是不知道她是在气自己对她下毒,还是气那个叫虞惜的骗她?
所有东西已经理好,司无邪看了一眼,然后转头对着一脸若有所思的宫璇玑道:“走吧,我们去向水青楚辞行。”
宫璇玑回神,然后点点头,跟着她身后出门。
两人来到大厅,刚巧遇到正在和管事说话的水青楚。
见管事面有难色,司无邪才注意到水青楚的神情非常严肃,不似往日的温和。她在旁等了一会,等管事离去后,便立马上去说明自己的来意。
“怎么突然要辞行?是不是府里的下人没有好好招待,惹怒了薛小姐。”水青楚听完,先是一怔再是语气严厉道。
“水当家误会了,这几日来承蒙贵府照顾,我们感激不尽。实在是在下有要事在身,不得不来向你辞行。”司无邪双手抱拳,表情有些为难。
“可再有两个时辰,夺宝擂台就要开始了。薛小姐何不多住几天,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实在是事情脱不开身,水当家的好意,薛某只能是心领了。”
“这——好吧。回头我会命人帮你们准备马车。”水青楚原本还想挽留,只是转念想到,少了她这个竞争对手,秦珂的胜算又大了些。最后便也没再强人所难。
“多谢水当家。”司无邪拱手相谢,身旁的宫璇玑也轻轻了福了个身子。
“这是应当的。”水青楚笑着回礼。
“那么我们就先行回去收拾,不打扰了。”司无邪说完,便与宫璇玑一同往时方向离去。
※ ※ ※
水青楚直至两人身影消失不见,才若有所思的收回视线。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怜惜居,还未进门就听到一阵似有似无的琴声。
虞惜坐在在窗下的琴案边上,手指轻轻的抚着琴弦,一阵带着点怅然的琴音从他的指尖缓缓的流淌了出来。琴音绵绵,道不尽抚琴人满心的伤心与落寞。
水青楚目光一暗,静静的看着窗下的虞惜,面容娴静若水,身姿清雅若月,早晨的阳光照进窗投射在他的身上,淡淡的晕开一层层柔和的光芒。随后进来的轻风,吹起了他两旁的秀发,给人一种他就要飘然离开的感觉。
“薛楠刚刚来辞行,说是有要事在身不参加擂台赛了。”水青楚言语清淡,听不出情绪,可是双眼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表情。
“是么。”虞惜按在琴弦的上的手微微的一颤,发出了一个不和谐的音调,似掩饰般连忙又弹出几个调子盖过,声音低低道:“大概是有急事吧。”她到底是恼了自己,所以一早就要走么?
水青楚见他面静如水,心里不禁有些恼火,压抑了一个晚上的情绪竟不受控制的涌上心头,她一个快步上前双手按住了琴弦,语气失了冷静,“不要弹了!告诉我,你怎么才肯留下来。”
虞惜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听到琴弦发出刺耳的声音,才惊觉她来到自己身边。错愕的抬头一看却是被她一脸的怒容吓的说不出话。
“家主……”
“告诉我,是不是薛楠,是不是因为她你才要离开我。”水青楚的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淡定温和,她现在只想知道一个答案,为什么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子,她疼在手上呵护的男子说走就要走了。
“不是。与任何人都没关系。”虞惜有些紧张的解释。
哪知他的解释却让水青楚怒上心头,当下失了理智。
“那是为什么!我哪里待你不好,你说不习惯,成亲到现在我也从未勉强过你。我宠着你顺着你溺着你,事事以你为先,为什么你的心里还是没有我!”
虞惜闭上眼睛没有说话,他在心里苦笑,青楚执着自己,对自己千般迁就万般顺从;而自己的执着的那个人,却是连他长什么样都不记得,可他的一颗心却又偏偏在她身上。
是不是因为得不到,才如此执着,还是因为唾手可得才不屑一顾。他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般继续做青楚的夫郎,却偏偏要了这世间男子都畏如蛇蝎的休书。
“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打算喜欢上我,即便我对你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