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见不到阳光的路,他不在乎,只要能够看到元首,为元首服务就可以了。
哪怕他会在他的威压下颤抖,这都无法削减他心里的狂热,是啊,在濒死的人眼里,看到的人几乎成了他的重要支撑,顾城在不经意的杀戮里,大概不会想到,这么一个痴狂与实验的人,起始点,是他自己吧。
或者即使他知道,也不会在乎,他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不可一世,狷狂如斯。
在现在,K医生艰难的开口:“叛徒,背叛元首,背叛帝国,你们,怎么不去死?”他的脸上扭曲出一个满含恶意的笑容。
像是信徒对渎神者的诅咒。
叶家主斯文的一耸肩,似乎并不在意:“好吧,我本来不想这么粗鲁的,博士你本来还是个不可多得人才来着,”他点点唇笑得温文尔雅,“但现在,似乎我太过温柔了。”
他抽身从K医生的身边走开:“我曾经在叶家的仓库里发现了一颗有趣的种子,种出来没有根,没有叶,你猜,它是靠什么生存的呢?”
他回身一笑:“你很快就知道了。”
“放心好了,这可爱的小东西不会危及你的生命的,相信我。”他从袖口的一颗纽扣里取出一颗漂亮的绿色种子。
他又掏出一把匕首,“放心,只需要一点伤口。”说着手往下一压,在K医生的胳膊上,划开一个血口,殷红的血液缓缓地凝结出来。
叶家主微微一笑:“发芽。”在他的手心里,那种子忽然动了动,然后突兀的伸出一根嫩绿的枝条,它微微晃动着伸长,似乎收到了食物的讯息,在众人的惊恐与叶家主云淡风轻的表情中,它接触到了那伤口。
只见那枝条从嫩绿缓缓变成了血红,晶莹剔透很是好看,可是知道这颜色从何而来的众人却不寒而栗。
只见那血色蔓延到那种子里,种子也变成了红色,它剧烈的震动起来,似乎想进入K医生的身体,获得更多的血肉。
叶家主捏住那种子,“现在说还来得及。”
K医生温柔的笑了:“你——做——梦!”
“那就抱歉了。”叶家主的脸色一下子就冷淡下来,手指松开那种子。
它迫不及待地钻进K医生的身体里。
“抽枝。”叶家主冷淡的说道。
只见一枝枝血红色的枝条破体而出,莹莹润润惹人垂怜。
三家的家主已经开始干呕了,叶家主却还是没什么感觉一样:“说出来,你还有救。”
“不可能!”
“很好。”叶家主微笑,“生刺。”那枝条上瞬间长满了尖刺,K医生的身子颤抖着,额间的冷汗不住的往下淌。
“啧啧啧,何必呢?”叶家主漫不经心地道,嘴里却吐出最后一句:“开花。”
几乎在一瞬间,K医生的四肢金属化为枯骨,一朵莹白的小花,颤微微地开在绕在他四肢骨架上的枝条上。
这一幕落在三大世家眼里,他们不由青着脸走开了,将审问完全交给了叶家主。
叶家主哼了一声,对于K医生,他已经打算好了,他,最喜欢硬骨头了。
玩起来最有趣。
K医生死了,最后的尸体,已经不能成为尸体了。随着他的死亡,实验不得不告一段落。
至于日志,也许咩被找到,也许藏在叶家了,不过人们都说;叶家最后得到了这本日志。
真是这样吗?
谁知道呢?
☆、第十八章
嬴子凉看着空空荡荡的实验室,只觉得物是人非,顾城死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等着在恢复意识,K医生也死了,日志不知所踪,实验中的一切进展好像敲了暂停键一样,这下子,郁卒的就不只是在这里旁观了不知多少时间的嬴子凉了。
除了叶家外的三大家族心里各种憋屈,因为他们之前得到消息说,K医生死了。
说实在的,那个顾城狂热分子死了就死了,他们内心根本不会有波澜甚至还会想笑,毕竟这种狂信徒一样的存在才最恶心,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能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一样咬你一口,防不胜防。
但是有一件很要命的事情是和K医生的生命勾连在一起的——实验日志。
他们怀疑的对象还能有谁?只有那个摸不清底的叶家,不是不想逼他们把那实验日志交出来。但是这三个家族还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能不能压过那个隐士家族,毕竟还有最让他们忌惮的一点,这个家族从不曾真面出现在世界上,但是在某些事情身后他们隐隐约约的又能看到他的活动痕迹。
看不清叶家的底线,他们于是也不敢轻举妄动。
百般无奈之下,只好终止实验,嬴子凉心里随着他们决定终止实验而稍稍落下,只是,那两个孩子呢?
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个荒谬的猜测来,他甩甩头暗道自己多心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他的猜测印证成真,大梦一场,是该醒的时候了。
0号和9号被送到了嬴家,嬴何笙脸上还是那道貌岸然的冷漠,好像他真有这般正直。嬴子凉看了心里还是有些厌恶,0号正被抱在在管家的怀里,睡得很沉,毕竟他被注射了剂量很大的镇定剂。
9号却是醒着的,他的眼睛却懵懂着看着周围,抱着他的是嬴何笙本人,似乎对于攻击性不大的9号,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嬴子凉下意识的寻找自己和阿乘的身影,可是随着他们向屋子里行进,自己和阿乘却没有任何踪迹,嬴子凉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站不住了,为什么没有我和阿乘的存在呢?他心里有些慌乱。
一直抱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院子里,院子里坐着赢家的族老们,嬴子凉认识这个地方,这是赢家的祠堂。
嬴何笙见族老们都到齐了,把两个孩子放在正中的石台上,眉眼中隐隐有悲戚的神色闪过,“此二子与我嬴家有缘,我此次开祠堂就是要这两个孩子认祖归宗,不知族老们有何意见?”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端的是一副慈父作态,只是不是所有人都是支持他这一派的,一个拄着拐杖,半垂着眼的老者重重的杵了杵地,眼睛里好似有凶光闪过,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年轻时少不得是个暴烈性子。
“我不同意,这两个孩子且不论是不是有缘,我只问一句,正室尚无所出,你就领回两个孩子,我问你,你怎么跟你夫人交代?”
嬴何笙却十分有风度的开口:“三堂叔,这件事是我与内人商量过的,内人自然也是同意的,而且她也很喜欢这两个孩子。”
“那我再问你,那以后的继承权倒是如何分配?”那老者又问,“总不能把他们推上家主之位吧?!”
“这个问题,您是觉得我的能力不足以解决吗?只要嬴家繁盛下去就可以了,血脉这件事难道比不上家族的繁荣?再者说,谁说家主就会有孩子呢?”他意味深长地笑笑,嬴子凉却看的全身发冷。
什么叫做,家主就一定会有孩子呢?他突然就不愿意往深了的地方想了。
他麻木的看着嬴何笙舌战之后,一脸满足的说:“这件事,我希望大家都让它烂在肚子里,毕竟这种事说出去不大好听,至于这两个孩子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
嬴子凉木然的看着,耳边炸响了一片惊雷——
“睡着的叫做嬴千乘,醒着的叫做嬴子凉,前者为次子,后者为长子。”
他一下子支撑不住身体,踉跄了一下,嘴里喃喃的说着: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父亲和母亲有时会露出一种陌生的神情”
“怪不得每次锻炼里父亲鲜少露出满意的神色,每次都是严苛的要求,纵我百般讨好努力,也比不上幼妹的一幅涂鸦,一次撒娇”
他在没人看得到的空间里仰起头,死死的盯着白茫茫的头顶,泪水决堤,他倔强的不许泪落下,眼睛里空荡荡的一片,哪里还有半分以往的坚毅隐忍,哪里又有往日的意气风发亦或是温润风度呢?
好像听见了一种奇异的碎裂声,假的,都是假的
兄友弟恭是假的
家庭美满是假的
优渥的生活是假的
高贵的身份是假的
父亲是假的,母亲是假的,弟妹是假的
他生活的世界为何在一夕之间就将这温柔的面具揭露,露出腐朽糜烂的骸骨来
他低下头来,眼睛里再无半分清明,自嘲的笑着,你瞧,我被所有的人欺骗了,包括自己。
他嘴角挂上一个奇异的笑容,目光混沌的看着虚空中的的一点,所有的话语都远去,模糊,颜色在他的的眼里变成色块,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你说什么?
我听不见。
反正都是欺骗的话,听见或听不见对于我来说有意义吗?没有。
我不过就是个试验品而已,哪里配得起这样优渥的生活,哪里配得上高贵的身份,自己就应该瘫在他们的手下被压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像这样有什么意思呢?像个布偶一样被规划好人生?
被戏耍着的自己,真是让人厌弃,不,这世界更让人厌弃。
他的心里在无尽的失落中突兀的生出许多戾气来,既然如此,我这是又何必呢?
脑子里的记忆片段时断时续,不停在脑海里挤压膨胀,好像能绞碎他的脑仁一样的,他突然偏头笑了,我不开心为什么别人要开心?
我被欺骗为什么不能欺骗世界?
他已经彻底陷入了这魔障中,他看着画面里的人,好想扭断他们的脖子,好想掐灭他们的心思。
他的意识沉沉灭灭,在脑海里纠缠,他现在的状态只在一线之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第十九章
惶惶然又是实验室
幼小的胚胎从一个圆圆的小的看不到的细胞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在微微泛着绿色的营养液里,分裂,分化,成型。
与他一起的是阿乘几乎同步的成长。
不知何时他能够有自己的意识了,他微微活动着自己的四肢,眼睛还未发育成型,他却能感受到阿乘的四肢也在轻轻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