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莲一笑道:“一个穿着公主服呆头呆脑的公主本来就像个木雕了,还有什么好刻的。至于我刻的是你哪个样子,等我刻好了,你再来看不就知道了。”
乐淘看着火莲的样子道:“好。”
可直到火莲要进宫时,也没刻出个大概来,乐淘便甚是失望。火莲道:“等刻好了,再拿给你看好吗?”
乐淘听了这才点头同意了。
火莲和乐淘两人一路回宫,火莲突然开口说道:“乐淘,你不用这个样子的。”
乐淘一脸茫然不解的问道:“什么样子啊?”
火莲叹了口气说道:“你不用委屈自己刻意去讨好她们的。”
乐淘低头不语,低头摆弄起自己的衣角来。
火莲温言说道:“你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无论你是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妹妹,至少在我和她们的面前,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的。”
乐淘低声说道:“本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了的?”
火莲说道:“按照自己的本心去活就好,无论你遇到什么样的束缚和压制,我都可以去帮你的,我只希望你能活的随意一点,开心一点。”
乐淘听罢笑了起来说道:“我一直活的都很随意开心啊!”
火莲说道:“可我看到的只是你活的很辛苦,很累,一点都不开心。”
乐淘咯咯笑道:“又没有人拿鞭子抽着逼我干活,我怎么会很辛苦会累呢,而且现在跟本没有人难为我,我每天都过的很随意,开心的不得了呢!”
火莲无奈的一笑道:“只要没人难为你,你就开心的不得了吗?”
乐淘上前扯着火莲的手臂说:“如果能跟哥哥一起出宫,那就更开心了。”
火莲嗯了一声,而后说道:“那以后有机会了,我再带你出来,不过我不会再让你去我家了。”
乐淘三分不解七分委屈的问道:“为什么?嫂子不喜欢我吗?”
火莲摇头道:“是我不喜欢你刻意讨好她们的样子。而小离和小芳,她们都是纯真善良的姑娘,她们没有觉查出你这样的辛苦和劳累。”
乐淘拧股绳似的缠着火莲说道:“我没觉得辛苦和劳累啊,别把我说的那么可怜兮兮的。”
火莲抬起头来说道:“我从小只要让我爹一个人满意就可以了,可就是这样,我觉得还是很辛苦很累,你才十三岁,却要想着要讨好每一个人,又怎么会不累呢?”
乐淘说道:“我没有想讨好每一个人啊,嫂子是哥哥的妻子啊,我自然要表示一下我的心意,至于小芳我不过是随手打发她一下啦,有什么好辛苦的。”
火莲揉了揉乐淘的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是好了,只得转而说道:“过几天我就让茶韵每隔一晚就去教你武功如何?”
乐淘歪着头说:“我在宫里她怎么教我?要不按排她进宫吧!”
火莲笑着摇了摇头道:“还是不让她入宫了,反正以后隔天晚上,让她去找你就是了。”
乐淘一怔,而后大喜:“她会飞檐走壁!”
火莲淡淡一笑:“自是不在话下。”
方离在小芳的房中寻至小芳,见她正在那里悄悄的哭,不解的说道:“小芳,你倒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总觉得你近来怪怪的,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吗?”
小芳拭了泪,摇头道:“我没事啦,小姐,只是心里有一些难过罢了。”
方离叹了口气说道:“火莲又叫了一个人过来,照顾这里的饮食起居。”
小芳气道:“那我正好可以歇着了,好过现在每天累个半死的。”
方离摇了摇头,一时间觉得火莲给小芳布下的简直就是个让自己也无可奈何的死局,小芳又是这般,倒真叫人头痛。
不一时,茶韵便把火莲和方离的卧室收拾干净,抱了一堆换下的床单薄毯出来。
小芳隔窗瞧见了,没好气的说道:“这些都干干净净的,你换下来干什么?”
茶韵不急不恼的笑着回道:“是小芳姐姐吧,回姐姐,只要老爷在家中,老爷所有的被单衣服都是要一日一换的。”
小芳惊的目瞪口呆的说道:“一日一换,那光洗衣服就要累死人了,要洗你自己洗,别拉上我垫背。”
茶韵淡然道:“不敢有劳姐姐,若姐姐不嫌茶韵手粗,姐姐的衣服被单,茶韵也愿效劳。”说罢轻轻福了一福,转身离了开去。
只气的小芳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连方离也不得不暗自啧舌:“火莲手下的人,果然个个练的都是周身是刀,这做事说话都无可挑剔,只怕这些日子有得小芳受的了。”
小芳一起回到自己房中一看,不但床上的一应事物都换了个遍,就是一应椅柜连同地面也都擦的干干净净。
火莲与乐淘进入宫中,刚想悄悄溜入长乐宫中,却不妨刚进宫门未久,就被凉亭中的皇帝叫着,两人面面相觑,只能走过去行礼见驾。
皇帝上下一打量乐淘道:“这身打扮,去哪了?”
乐淘跑了过去,扯着皇帝的衣袖,软语撒娇说道:“儿臣想出宫,可父皇不是说没空,就是说宫外不安全,儿臣就让火莲哥哥带儿臣出去玩了一晌嘛!”
皇帝轻嗔道:“火莲很忙,你别去烦他。”
乐淘见皇帝居然没有深究自己出宫的事,立时得寸进尺的说道:“儿臣知道火莲哥哥下午要刻刻板的,所以才趁他上午有空,带我出去的嘛!”
皇帝加重了语气说道:“火莲上午更忙!”
乐淘小嘴一扁,不满的说道:“反正父皇的事,哪怕再多,也都是正事。儿臣的事,哪怕再少也都是添乱。”
皇帝啼笑皆非的说道:“就你的歪理意见多,都去哪玩了?”
乐淘听皇帝不再追究大喜说道:“汴河码头,那里可好玩了呢!那有好多的人,干什么的都有,比宫里有意思多了。”
皇帝宠溺的一笑道:“大热天的,去汴河码头,划船了吧!吃汴河里浸的西瓜了吧!今年天旱,西瓜该很甜的了。”
乐淘瞪着一双眼歪着头说道:“没有划船,宫里金水河里就有船,干嘛要去划汴河码头的船啊?不过我在火莲哥哥家吃冰过的西瓜了,还有有甜瓜。”
皇帝笑着一摇头道:“那不一样,到了汴河码头不去划船,你这汴河码头算是白去了。”口里对乐淘说着,一双眼睛却在火莲身上来回不停的搜寻打转。
火莲转过头去,面色平静,一言不发的看向别处。
乐淘拧股绳一样的缠了过来,不依的说道:“父皇事先也不说,儿臣哪里知道,平日里总说宫外怎么好玩,却又不带儿臣出去,儿臣不依,儿臣不依。”
皇帝半笑半斥道:“朕不追究你私自出宫,你倒来寻朕的不是,谁知道你这么大个人了,连玩都不会玩啊!”
乐淘一听更觉得心中不平,口中娇呼连连:“明明就是父皇坏,明明就是父皇欺侮人。”
眼见父女二人笑闹在一起,其乐融融。火莲站在一旁也被这气氛感染,不觉面露微笑。
皇帝说道:“改天火莲有空,朕再带你出去。”
乐淘听了立时一蹦三尺高的大呼万岁。而后过来兴奋的拽着火莲说道:“哥哥,你怎么时候有空呢?”
火莲不料皇帝话锋一转,把矛头抛向了自己,眼见乐淘乐得连北都找不到了,再看皇帝也是一脸的笑意,也不忍扫了他们的兴致。虽说爹的那池金鱼差不多尽数丧尽,但逝着逝也,而今自己所要做的,就是竭力保全身后这已经踏不上归路的二十四万弟兄的身家性命。至于张贵妃那里的事,虽说还没查出个什么头绪来,但两上宫女已经落在自己手中,倒也出不了什么差子,所差的无非是自己想知道的一个真相而已。于是说道:“只要皇上有暇,臣什么时候都可以。”
皇帝一笑道:“拣日不如撞日,那就明日下朝之后吧!”
傍晚火莲回来后,见方离坐在哪里怅然失神,于是走过去,拽了张凳子坐在他的对面问道:“在怪我?”
方离说道:“没有,只是小芳今天下午一直都躲在房里边哭边生闷气,从中午到这会一点东西都没吃。”
火莲淡然道:“那就叫她先饿两天好了。”
方离说道:“小芳自幼跟我一同长大,名为主仆,情同姐妹。”
火莲戏谑的一笑说道:“我知道,要不然你瞎了的时候,瞒着你爹娘,瞒着我,唯独没有瞒她,还让她和你串通一气,骗我们所有的人。”
方离薄嗔道:“火莲!”
火莲正色的说道:“你跟小芳的情谊我当然明白,小离,你自己说,自我们成婚以来,我有拿小芳当过下人吗?”
方离一时为之无语,自他们成婚第二日起,火莲便执意让小芳与他们二人同桌而食,说这样更热闹亲切些。家中日用采买的散碎银钱也都是在小芳的手中,便是御香斋那里和各色新奇水果,别样吃食,夏日藏冰,也都只是小芳一句话,便可任意取之。只得说道:“小芳只是不知道乐淘的身份。”
火莲不等她说完,便立时说道:“这不重要。其实在我眼中,从不分什么主仆贵贱,所有的人命都是一般。从小爹就教我,不许滥杀无辜,人君帝王的命是命,路边乞儿的命也一样是命。没有谁比谁高上一等。今日乐淘上门,我不官她是公主还是草民,她都是我的妹妹,是在她还不知道我的身世时,就叫我哥哥的人,她顶着酷暑,舍了汴河边上的热闹来我这里,无非是想来看一看我的家是什么样,想知道我这二十年来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生活的,可是小芳却处处为难于她。你知道当我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我在她脸上看到了什么吗?没有愤怒与不甘,有的只是自责与愧疚,她觉得是自己给我添乱了。我曾经告诉过她,无论她有什么为难之事,都可以让她告诉我,我都可以帮她。可是这会,我却让她在我的家中会到这么大的羞辱,她反而还觉得是自己错了,小离,如果你是我,你又会怎么想?”
见方离半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