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岸张口结舌好半天才说:“十年了,你好不容易才回去,你不留在京城承欢膝下,你当初不是说,找回了皇长子后,你要亲自带他教他,连络他和皇上之的情感吗?”
香香斜眼,无比鄙视的看了小岸一眼道:“你还知道那是当初啊,就火莲现在的样子,他还用我带他?用我教他?用我连络他跟父皇之间的情感?!该为父皇做的,我已经都做过了,原本想过要好好补报一下二十年没有见过的弟弟的,但他既然是火莲,我侍候了他十年,也够了,他也用不着我了,我还不该走吗?你呢?”
小岸转过了头说道:“半年前宗主归天之后,我们所有卧底无间道的人都接到了要好好扶保少主承位的指令。”
香香接道:“半年了,我看他这个宗主的位子也差不多做稳了,没多少要担心的事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小岸说道:“我的家就是无间道。”
香香叹了口气道:“必竟茶落的事谁也没有想到不是。”
小岸摇头不语,脸上显出少有的红晕。
香香明白过来轻笑道:“不想当你的正二品护卫了,想去苏州当柳家大少奶奶了。”
小岸岔开话道:“说正经的,今来找你有正事。”
香香无语道:“你什么时候来找我没正事了?说吧?”
小岸道:“借你令牌一用。”
香香不解的问道:“干什么用?”
小岸便把张峄的事给说了。
香香听罢笑道:“他现在倒出息了,比小时候可强的没说了,不过我这令牌,你不拿也罢,他用不着。”
小岸有些着恼的说:“一句话,你借是不借。”
香香取得随身的胭脂盒子,打开夹层从里面取了一面黄铜令牌丢给了小岸道:“真不知道你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这面令牌的。”
小岸拿了令牌一笑道:“自然是来找令牌的,否则我早已到了七日,怎么现在才来找你啊!”
香香听了扑过去打她:“叫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小岸看着她笑闹的样子不仅会心的一笑,多久都没见过香香这个样子了,抚了香香的头发道:“好久都不见你这个样子了。”
☆、看热闹香香返尘寰
香香不满的说:“你不说你都多久没见过我了。”
小岸打趣道:“你一个跑到这里躲清闲,我被你爹跟你兄弟支的满世界去追失镖,你还好意思说我。”
香香一笑道:“清闲,那是真清闲,清闲的都觉得寂寞来了。展颢刚死的时候,我操持着他的丧事,每天让自己忙的没有一刻停下来,可就是那要,每次看到那个凉亭,我就又觉得他还在那里喝酒。听他看也不看我一眼我对我说那句:凭你也配。”
小岸听他又提到了凉亭里的那一幕,叹了口气道:“什么配不配的,宗主向来杀人,只看对方该不该死,宗主只是不想杀你而已。”
香香极目远方说道:“展颢平日里都是喝高粱酒,那天他先喝的高粱酒,后来我去添酒时,他又点名要喝二十年的状元红,看他一个人在那里苦闷的喝闷酒,我心里难受极了,亭子外一片狼藉,打碎的盘子,满地的菜肴,血肉模糊油腻不堪的当朝一品丞相的人头,像垃圾一要的扔有亭子之外。下人说那颗人头是火莲带回来的,当时火莲的脸上还带着血迹。看来火莲也是知道无间道大势已去,这才杀了王佑以稍泄展颢心头之愤的。都是我交出无间道的名单,才让京城里的所有的兄弟被展昭带人所抓,让二十四万无间的门人弟子陷入险境,把他逼到这种无路可走的绝境的,这下连他一直追随在身边的儿子都不一定能保的住了。都是我的原因才让他们父子刀兵相向,兄弟血肉相残。那时候我也真的是完全绝望了,从总坛到新宅,这一翻的搬迁,我们处处留心,绝不可能一个大活人能瞒得过我们眼皮子出得了总坛的,而我们翻遍了总坛上上下下每一寸地方,都不见弟弟的踪影,而新宅更是我所熟悉的,也不见关有任何人,我那时就绝望的想,弟弟肯定是早就死了,这世上总总种种连宫中御医都治不了的许多疾病,更何况无医无药,两个受伤的大男人带一个刚刚满月的小娃,还在被四处盘查追杀着,或许一个失手就被闷死了,摔死了,或是被追兵的箭射死了,或是受了风寒,或是展颢一时没控制住手劲给掐死了,连宫中都那么多夭折的皇子公主,更何况是流落在仇人手中的。于是我就走过去告诉他是我把名单交给了朝庭,要他杀我报仇。哪料他看也不看我一眼,只说了一句:“凭你也配。”
“我当时说什么也不明白,我在他身边卧底十年,而今又交出的名单,害他多看的经营一朝付之东流,他不该很愤怒吗?他不该把我捉起来严刑拷打,最不济也要一掌杀了我呀,可他一言不发,就那样自顾自在那里喝着酒,看都不看我一眼。其实从我决定跨入凉亭,告诉他这一切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想活下去。我就想在他问我为什么的时候,告诉他我是谁,问一下,我的弟弟倒底被他藏到了什么地方,为什么我翻遍了总坛每一处地方,还是不能发现,或者他干脆告诉我,我的弟弟早在什么时候就已经死了。我自问在他身边呆了十年,对他足够了解。可没想到,一切跟我的预想会差上那么多,突然间我就觉得我的人生就像一场笑话一样的存在,就在我已经完全绝望,想要离开的时候,没想到展颢却开口了:“我带走他一个儿子,他还要再附送一个女儿,赵祯他还真舍得。”我那会根本没顾上去问,他倒底是怎么知到我真正的身份的,只是急着问他我弟弟倒底在哪,是不是早已经死了。没想到他却笑了,那是一种我在他身边呆了十年都没见过的笑容,那是一种让人看了想要落泪的笑容,一种看了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一种特别残忍的笑容,一种带了猫捉耗子一要戏谑的笑容,他开口了:“翻遍了总坛也找不到人不是?你劝本宗搬到这新宅之后,只怕那边总坛早已经让你给挖地三尺了,却还是找不到。”我只能说是,然后望着他,等他给我一个回答。没想到他却说:“本宗布的局,自负从来没有人能破得了,不想到而今已是一败涂地。不过本宗这次输的心服,赵祯他比我心硬,如果是我的女儿,我绝不会舍得把她送到我的对头身边的,我舍不得一个方旭,可赵祯不但舍得儿子,还舍得再加上一个女儿,他比我心狠。”按说平日里早就听多了他对先帝,对父皇的各种谩骂,按说,我早就应该习惯了,可那一刻我却无比的愤怒,他说父皇心狠,我告诉他:“父皇是我这辈子见过心底最善良的人,而你却是这辈子我见过最残忍的人。”我以为说完这句话,展颢会杀了我,可是没想到,他却只是说:“是这样吗?”我那时不明白,只是很奇怪,最后我又问他,我的弟弟是否还活着,如果活着,求他告诉我弟弟在哪里,做为交换,我到时候可以保少主一命。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我,还真是可笑。当时展颢没有说话,却很奇怪的看着我,眼中有了往日的怜悯与不屑,然后挥了挥手,这是往日他命我退下的手势。可没想到都到了那时候,我还是像往常了一样,顺从的退了下去,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可能是一种习惯吧。直到第二天上午,展昭从隔壁开封府内带回了展颢和火莲,两人个都一般的躺着一动不动,我想那会我的心也跟着死了吧。而后我见到了从开封府内出来的父皇,我告诉父皇,而今展颢一死,只怕永远也找不到弟弟了,我情愿就些老死无间,让他昭告天下衮国公主已死,没想到父皇却叹了口气说:“你在火莲身边呆了十年,竟从来没有看过他的后背吗?”到现在我都无法精确的说出那一刻我的心情究竟是怎么样的,谁都要知道展颢对朝庭的恨,他从宫中掳走长皇孙,自不会存了什么好意,我想不一天把他从早到晚的打上十二个时辰,怎么也要折磨个生不如死吧,怎么会想到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令即出本门莫敢不从的少主,再说在他们身边呆了十年,展颢对火莲的栽培我是都一一瞧在眼里,那绝对是一个父亲对唯一要继承大业的儿子的栽培,而今父皇却说火莲是我的弟弟,这叫我怎么能相信。可我又知道,父皇是绝不会骗我。然后父皇留下一句:“你好好照顾他。”就离了开去。直到那时我才知道,火莲果然是没死的。我也才明白了,为什么我对展颢说,只要他告诉我弟弟在哪,我保少主一命时,他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了。我先去看展颢,才又去看火莲,两人都是一般的躺着不言不动,可三天后,火莲醒了过来,展颢却是真的死了,熬尽了最后的心力,为展颢丧事上打理了点点滴滴的细节,我整个人也像死过了一遍。如果不是父皇的那句,让我好好照顾火莲,我想我也就跟着去了。”
对于这个早听过无数遍的故事,小岸只是一如既往问出自己一直都没能明白的问题:“这又三个月了,那你想明白了没有,当初你只是问宗主长皇子倒底在哪里,他怎么就知道你是谁了?”
香香说道:“想过啊,也许是因为我对新宅的熟悉,也许是我对富贵人家的生活了解,当我问出皇长子的下落时,他就能明白我并不真的是丁谓的丫鬟,而那座新宅原就是丁谓的府地,丁谓倒台后,父皇就赐给了我。而买新宅的时候,又是我一手办的,而且当时要的是现银,而不要他全国各地通兑的兴源钱庄的银票。我那会可不想把父皇赐的宅子变成一堆废纸。”
小岸听了笑道:“现在还不是又变成废纸了,那些钱前些日子,还不是又全存进兴源钱庄,给余火莲救命去了。”
香香笑着摇头道:“他这辈子从来没为钱发过愁,几千万两的银子,只怕是父皇和展颢都要思量思量,可他就敢那么一挥手的扔出去,这下让他尝了尝苦头也好。”
小岸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