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亲不认。”
宗主夸他赤胆忠心,又说,话虽如此,可是船堂的弟兄也不能这般枉死,一条人命一刀,让穿儿自刺二十三刀,生死由命。贺庆之同意了。自此无间道又多了一道刑罚,就叫血罚。而柳家和船堂的过节也是自此结下的。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宗主也已查知穿儿和王子鹤交情非同一般,怕穿儿动手行私,放过王子鹤,就准备在京城外的运河动手。
自那以后那句:鬼剑无情,除却宗主,六亲不认的话,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江湖。穿儿就更没有朋友了,穿儿七岁就入了无间道,苏州分坛的弟子都是他的叔叔辈,柳家和邻居的那些孩子,穿儿也和他们都说不到一起的。直到王子鹤出现,才算是他的第一个朋友,再之后,无间道外的朋友,穿儿再不去结交。无间道内的人,对他都是又怕又敬,还带了几分不齿。直到你再次出现。
张峄听了心中暗道:什么直到我再次出现,还以为这是什么好事不成,分明是给我个楣头。突然间,张峄不想跟她去了。于是说道:“柳夫人,太抬举了,我只是和鬼哥同行过而已。”
锦云坛主淡淡一笑道:“我只知道,你是唯一一个在我家住过三日以上的非本门中人,当初就是王子鹤,也顶多在我家住过一夜而已。”
张峄听的越发无语,闷闷地说道:“王公子当年家就在苏州,住在府上,只怕是跟令公子连床夜话,而我只是路过贵地,借住几日而已。”
锦云坛主淡淡地说道:“而今我家宗主想放下对朝庭的仇恨,而如今宗主最大的阻力,就是以鬼手为主,张公子若不想走这趟,妾身不敢勉强,这就让他们送公子回军营。”
张峄为之气结,心中暗暗同情鬼手,摊上这么一个动不动就拿对方的软肋相要挟可怕的养母,的确是件挺可怜的事。看来而今无论是为了皇上,还是余火莲,还是鬼手,自己都要去走这么一趟。口中却是淡淡说道:“凭你们也想自不量力?皇上有好生之德,只是不想多添杀孽罢了。再说若鬼哥死了,又哪来的最大阻力!”
锦云坛主不想他这样说,意味深长的笑道:“那张公子可曾听过,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镐素。”
张峄大笑道:“鬼哥能为展颢杀王子鹤,我也能为皇上杀鬼哥。你信吗?就算鬼哥的武功比我高,我也一样能杀得了鬼哥!柳夫人就不怕吗?”
锦云坛主上下打量着张峄,说道:“有意思,是我小看了你。”
两人这般说,马车还是一路前行。
一路摇曳,在无间道外,锦云坛主先往辞去,让那五个人还张峄到了无间道总坛。
漆黑的夜色,没有月光,只有几颗惨淡的星,无精打彩的被钉在夜空,好像受难的神祗,在耗尽最后一点灵力。
张峄看着阴森黑沉的总坛,深切的感受到,这里,就好像吞食着许多人生命的恶魔一般,上到尊贵的长皇子,下到无辜百姓,在这里要么被无情的磨碎,成为恶魔的食物,要么为了生存下去,只以能让自己变成这恶魔体内的一部分,僻如余火莲,僻如鬼手,至于姐姐,他则想都不敢去想。
还未来至门前,却见门口的石雕人像突然开口说话:“什么人?!”
张峄吓了一跳,这才知道这些姿态各异,手持兵刃的石雕居然都是人扮得,不由得心中暗骸,以往在宫中值勤时,廊下之人,虽只站半日下来,也是个个腰酸腿痛,像这般的瓷势站着一动不动,简直不可想像。真不知展颢是怎么想的,居然会订下这样的残忍规矩来。
随着张峄一起来的五个人说道:“我们是右使门下,奉锦主之命,带这人来见中使。”
其中一人道:“等着。”而后往里面去了。
好一会才出来说道:“中使不想见他,让你们回去!”
张峄一怔,而后说道:“他知道我是谁吗?”
那人道:“知道,张公子请回吧!”
五人说道:“张公子我们走吧。”
张峄想了想又道:“那张岸在吗?”
那五人苦笑的说道:“那你就更见不到了,连我们右使来见,张总护法都不见呢!”
张峄淡然的说道:“劳烦尊贺回张岸姐姐一声,说张峄想见见她,看她有空没有。”
那人心下狐疑了一下,但还是去了。
不多时,一身玄色披风的小岸自黑色中走了出来,静静的看着张峄说道:“什么事?”
张峄说道:“想你了。”
小岸忍不住一笑道:“嘴倒挺甜的。”
张峄认真的说道:“真的。”
小岸心情一阵滚热,而后说道:“去那边走走吧!”
张峄瞟了一眼黑洞洞的无间道内,笑了笑说道:“我不方便进去吗?”
小岸自失的一笑道:“不怕的话,就进来吧!”
两人一同进了无间道,小岸看着四周黑黝黝的阴森,淡淡的说道:“从进了这道门起,我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极有可能被其他人听见,我们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有可能别其他人听到。”
张峄听罢不以为意的说道:“其实也正常了,必竟我不是无间道的人。”
小岸淡淡的说道:“是不是无间道的人都一样。”
张峄听罢不由得打了个激凌,而后呐呐的说道:“是不是无间道的人都一样?那总也要有点原因吧!”
小岸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张峄低了一下头。而后说道:“柳夫人方才去找我了。”
小岸淡淡的说道:“我看到了,带你来的,是右使门下的人。”
张峄道:“那鬼哥要和王姑娘要办合衾酒的事,姐姐知道吗?”
小岸淡淡的说道:“知道。”
张峄道:“那姐姐就这么看着啊?”
小岸听得甚是好笑道:“人家夫妻俩什么时候圆房,管我什么事啊?”
张峄道:“姐姐,柳夫人说,鬼哥这是想死,在拉垫背的呢!”
小岸轻笑一声:“怪不得有人说叶丝怜把人卖了,人还得替她数钱。今我算是开了眼界。”
张峄脸上一红,叫了一声:“姐姐。”
小岸一挑眉道:“怎么了?”
张峄道:“你到底喜不喜欢鬼哥?”
小岸轻笑一声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插手我的事。”
张峄被呛的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憋出一句:“其实鬼哥人也还凑合,对你也勉强说的过去,姐姐你若没有更好的人选,那鬼哥也能凑合了。”
小岸闻言,饶是多日来,抑郁无比,却也笑的差点岔了气。
说话间,两人到了小岸的房中,张峄又扯了些闲话,讲了几件以往同僚们的一些趣事。而后便告辞而去。
小岸把张峄送出了无间道外,黑色的夜,小岸纵是目力过人,却也只能模糊看得到张峄的身影而已,哪还分的清他的面目神情。这让小岸忍不住的心生感概。这还是当初那个阳光干净清纯的张峄了吗?
但口中还是忍不住的叮嘱:“路太黑,自己多加小心。”
张峄嗯了一声,说道:“多谢姐姐,我走了。”而后又极轻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姐姐。”说罢转身离了开去。
小岸耸了耸肩,转身回了总坛之中。
张峄未走出多远,便看见黑夜里燃着一支火把,转过头去一看,却是一脸青白的鬼手,当下淡淡的说道:“鬼哥不是见我吗?这当是乘凉的吧!这山里的风也挺凉快的。”
鬼手嗤的一声轻笑道:“看见两个傻子,一个走夜路不带火把,一个送人的,也不知道送个火把。这山风吹吹,倒也死不了人,不过这山谷不浅,跌下去,就算不死,只怕也要比吹风受凉严重的多吧?”
张峄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是黑灯瞎火的看不清山路,就是跌下去,也只能认命。可鬼哥手里拿着火把,要是再瞧着万丈悬崖往里跳,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鬼手几不可闻的轻叹了口气道:“像你说的,我已经跌下来了,也只能认命。”
张峄道:“绳子就在手边,为什么不肯抓住?”
鬼手不屑的一笑道:“抓住了又怎么样?要我以后的日子,对敌人摇尾乞怜,像可怜虫一样的活着吗?到底鬼影比我更早明白这一节。”
张峄有些气恼,忿忿的说道:“谁说的?!鬼哥你这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为什么就非要自行绝路?”
鬼手轻笑一声道:“我的什么本事?我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杀人越货,最想做的就是攻城略地。从小宗主就是绝意要把我练成一柄绝世利剑的,而今剑虽成,可却已无用武之地,巨阙寿命无尽,还可百年千年的等待主人,可我是等不到了,不若给自己一个痛快来的干脆。”
张峄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你为什么非要先跟青姑娘先办合衾酒呢?”
鬼手一笑道:“她太不消停了,而余火莲又太心慈手软,留下她,就是给余火莲留下了无尽的麻烦,所以我得把她捎走。不过这样,好像有点对不起她,就先哄她开心一下。”
张峄听罢忍不住的打了个激凌。
鬼手见了大笑,笑声中却说不出的凄凉,而后似是漫不在乎的讥讽道:“吓着了?其实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张峄想了一想而后字斟句酌认真的说道:“若是有人威胁到皇上,而皇上又不忍心出手的话,我也不会容下这个人的。”
鬼手脸上变色,喝道:“你什么意思?”
飘乎的火把下,张峄的脸恍惚的让鬼手有些不能确定,眼前的这个人,还是当初那个一路都毫无心机,最终却在风华岛上一展雄姿,而后便又陷入沉寂的少年吗?
张峄一笑道:“那鬼哥觉得我能是什么意思呢?”
鬼手不语,偏过头在那里出神的思索。
张峄突然说道:“鬼哥,若你不嫌,我愿与你结为金兰。”
鬼手冷哼一声说道:“我不介意,黄泉路上多一个做伴的。”
张峄肚中暗暗好笑,口中说道:“这么说鬼哥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