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莲头也不回的说道:有什么好的只管上来就是。
火莲小狼在临窗的阁间内坐定,小二立时捧上了上好的嫩茶,虽非春茶,却也非等闲的粗茶了。井然见了立时接过,先给火莲倒了茶水,火莲却把茶水给了小狼,井然见了又给火莲倒了一杯。而后这才放下茶壶侍立一旁。
火莲喝了两口便放了下来。小狼却是连瞟都未瞟一眼。
火莲见井然还坐在一侧说道:井然坐吧。
井然谢了坐,这才坐下。他练了一早上并半晌午也早渴了,当下取了茶壶倒了水便喝了起来。
不一时什锦五福豆,酱汁凉蔬,乳酪蛋饼,盐水河虾,看了这四色似曾相识的菜不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一惊说道:“小的愚钝,不知爷所指何事,还望爷明言指教。”
余火莲道:“我记昨上次来的时候,你这里还是门可罗雀,菜色凋零,可现在却已是高朋满座,菜色新奇,而且这几道菜,好像不是陈州的常有之菜,更不是你这透香楼的特色菜吧!”
掌柜的笑道:“爷您明见,小的之前除了知道盐水河虾是江淮菜外,别外三道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这是一位借居陈州的姑娘告知小的这些菜的做法的,小的按方采买,这才做得出来,而后这位姑娘第日派人来取,结果一经传言,因为都是大家都没吃过的菜,而清鲜可口,价位也不是太高,所是虽是大灾之年,倒也有好些富家子弟前来尝鲜。”
余火莲道:“一位借居陈州的姑娘,那她所居何处,你可知道?”
掌柜的眼中一跳说道:“她虽没说,可小的暗中跟踪过她,是住在陈州府衙,看穿衣打扮,言谈举止,想来是京中那位官宦家的小姐,往日她每天天色不亮就会差来来取早饭,可是今天却没人来取,说不定已经离开陈州也说不定,爷有什么吩咐,小的可以随时按排。”
余火莲淡然道:“你想多了,下去好好,上你的菜吧!”
那掌柜的应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而后花炒豆腐,寸丁梅肉,青丝绕藤,白切羔羊,流水般上了过来。
余火莲在那怔怔出神好一阵,这个香香行事这般高调张狂不加掩饰,精衣细食,娇贵颐使,一派高官候府小姐做派,全不加半丝的掩饰,她能在爹身边一呆十年,丝毫不引起爹半分的疑心,这倒底是为了什么呢?
而小狼在那边早已大快朵颐。
回过神来,火莲见井然筷子虽然搁在桌前,可是整个人却只是不住的喝着茶水,前不动筷。不由的说道:“井然,你怎么不吃?”
井然看着火莲着:“爷,您还没动筷呢!小的不敢。”
火莲温言道:“我今日避谷,你快吃吧,吃过了还有事要你去做呢。”
井然应了声是,却又不安的看着余火莲。
火莲又催了句:“快吃。”
井然这才下了筷开吃了起来。他不吃是不吃,可这一下筷就立时风卷残云,大有与小狼一见高低之势。
火莲取了桌上的酒,井然连忙说道:“爷,你今日既是避谷,就别再饮酒了。”
不想火莲却是给井然倒了一碗说道:“是让你喝的。”
井然不由的愕然道:“给我的?”
火莲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而后看着小狼问道:“你喝不喝。”
小狼噙着满口的羊肉正在大嚼,见问,立时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她往日常见展颢喝酒,却总也不明白那辛辣的水有什么好喝的,展颢常是喝着酒说着各种各样的事,可到最后的结局却都是喝到满脸是泪,说到满心纠结。终于有一天,她偷偷喝了一口展颢瓶中的酒,便立时吐了出来,真是闻着刺鼻,喝了呛喉。
火莲端了那碗酒道:“这一碗是本宗贺你接任镖堂的酒。”
井然听他自称本宗,一怔之后立时说道:“属下一定不负宗主所望。”
火莲自失的一笑说道:“你能安抚好镖堂的弟兄,使他们能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是既不负圣上,也不负爹和我了。”
一个不负圣上听井然的大惊,离座跪倒说道:“属下从不敢忘,自幼父母双亡流落街头,衣食无依,忍冻挨饿,被人欺凌时,是宗主您把属下带回树英堂内,自此有衣穿,有饭吃,还能学文习武长成个人样,无间道就是属下的家,宗主与老宗主就是属下的再生父母,属下忠心追随于宗主,更不敢忘本门的职志。”
小狼瞪着一双大眼,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人。
余火莲沉声道:“起来。”
井然站了起来,可心中悲愤难忍,悲声低言道:“见疑于宗主,属下生不如死,宗主若无意详察,属下愿以死明志。”
余火莲皱眉道:“什么生生死死的,我疑你什么了?”
井然破涕为笑道:“可宗主方才说,不负圣上什么的。属下这才着了急嘛!”
余火莲没好气的说:“都是一堂之主了,还这么哭哭笑笑的,成什么样子。坐下!”
井然这才满脸纠结的坐了下来。
余火莲端起身前的茶喝了两口,说道:“我知道不是你,我是怕日后你会为难,会于心难安,所以才会这样嘱咐于你的。”
井然说道:“可属下还是不明白。”
余火莲看着那张从来都是顺从的脸上此时却写了一脸的不甘不服,这一瞬间倒是像极了自己,知道不给他一个答案,他是不会罢休的。于是说道:“本宗可以告诉你怎么回事,但你也得答应本宗,不许做傻事。”
井然说道:“属下一切都听宗主的吩咐。”
余火莲这才说道:“陈先生来了。”
井然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
余火莲见井然不明白续而说道:“陈先生是奉了圣旨而来,说吧,你把我让你去请陈先生的事,都告诉了谁?”
井然心中觉出极大的不安来,却还是如实说道:“用马堂的信鸽告诉了师父,说了宗主黄河边遇险和我要去请陈先生,问师父要不要另派人手前来保护宗主。”
余火莲道:“树英堂教习小岸,其实我已经想到是她了,所以才怕你有一日会为难。”
见井然默然,余火莲说道:“你小小年纪,飞刀已经用的炉火纯青,显然,你师父在你身上没少下功夫,是吗?”
井然黯然的应了声:“是。”
余火莲又道:“你师父跟香香的私交很好,对吗?你以拳脚驯服小歪,让他每日听香香差遣,洗衣扫地打杂跑腿,我便已经想到你跟香香定然早已相识,可是她平日极少出总坛,而你在树英堂,两者距离虽不遥远,可你也不该能够认识香香,能够把你们串在一起的,只有你的师父,小岸,对吗?昨夜我让你到恒通镖局观看我和小狼比武,可无论我吩咐什么事你都从不推脱,可昨晚你有过犹豫,看你和香香的神色,我知道你们有什么事在瞒着我。在河上展昭又告诉我,香香今早哭到双眼红肿声间嘶哑,这又是为了什么?”
井然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头绪说道:“我师父在调入树英堂任教习之前,也是在总坛老宗主跟前的,跟香香香香姑娘算是旧交,是以每年的昨夜和今日,老宗主都要给香香姑娘放假一日,香香姑娘每到此时就会来树英堂,说是给表现好的孩子发放礼物,十年了,属下从来没有得到过香香姑娘的礼物。今年我们人在陈州,其它的伙伴们都不在,属下想这会再没人跟属下争了,怎么着也该能得到一次香香姑娘的礼物了。其实香香姑娘为什么哭属下也不知道。”
余火莲疑惑道:“她们两个每年都会在这一日见吗?”
井然说道:“是的。香香姑娘平日事务繁重,只有到了这日,老宗主才会许她一日之闲,所以每年只能来这么一次。倒时我师父隔些日子有时候会去总坛,见香香姑娘的。”
余火莲又重复了一句:“事务繁重?”而后默默的出神。
隔了一会,余火莲才又问道:“那她们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吗?”
井然黯然的说道:“属下也不知道,只是知道,那晚她们会在一起呆一个晚上,第二天傍晚时分香香姑娘才离开树英堂回总坛。”
余火莲不解道:“每年都迫不及待的去见上一面。这般明目张胆倒不似有什么了。”
井然说道:“香香姑娘从十年前就会在这个日子到树英堂里给人树英堂的学子发东西。是因为香香姑娘原想入树英堂不成,反而落了一个笑柄,后来机缘巧合进了总坛,成为老宗主身边的人,所以那些大些的师兄师姐们都说:香香姑娘回树英堂给大家发奖赏其实就是想把失去的面子找回来。而我师父成为树英堂的教习却是八年前的事。”
余火莲说道:“陈年旧事,你倒是了若指掌,那你是哪年入的树英堂。”
井然说道:“十二年前,属下四岁,本在街头乞讨,被恶犬追咬,巧遇宗主您就被您带回了树英堂内。”
余火莲想了想,好像有些熟系的画面场景,可又记的不是太真切了,于是道:“你被恶犬追咬,被我带回树英堂,我怎么不记得这会事了。”
井然说道:“树英堂内除了本门弟子的儿女外,剩下的就都是老宗主和宗主您捡回来的孩子了。连堂主往日都说,是少主捡出的树英堂,没有少主就没有树英堂。”
余火莲脸色发寒道:“树英堂内弟子上千,我有捡过那么多吗?”
井然说道:“可我却听堂主说过,内堂原本为六堂,后来老宗主说是为了安置本门弟子中也想加入本门的儿女,才又特设树英堂,还专门交待了堂主,以后凡是少主带回来的孩子,都要一律收下。”
火莲说道:“是吗?”记得自己在那场大雪中,精疲力竭的把一个冻饿的半死女孩子带回总坛求爹救她时,爹非但不肯,还为此刻意百般刁难自己,可爹到底还是没有救那个女孩子,任她死去。为此还连累了一个石卫,为之送命。而自己也为此足足病了一月有余。从那以后,再带回的孩子他都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