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莲看着他的脸色,口中强硬的说道:“你还是直接给陈方调拨兵器铠甲吧,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不用你替我操心。”
皇帝见他这般说,叹了口气说道:“朕知道御香斋,银楼和古玩字画行平时也多数收的都兴源钱庄的银票。马堂、米行、布庄、码头他们虽然多是收的现银,但却收入有限。难解你眼下钱慌之急,朕也知道你是觉得朝庭丢了铁矿山就已经够丢人的了,这会还去铁矿山采买,下面的臣子背后会怎么说朕。”
火莲给他一语说中心事,倒也难以开口措辞。
皇帝说道:“朕的事朕也自有处置,朕只说让他们就近采买,可没说让他们到铁矿山去买,这些个朝臣们的眼色都活的狠呢,什么不该做,什么不该说,一个个心里都明镜似的。你若指着他们为朝庭实心用事,那是做梦,可却也不用担心他们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你若不信,咱们就看看这次兵器的采买,他们会扒下几层皮来。”
火莲不解的说:“什么?”
皇帝一笑道:“这次的采买,你要是能收到四万两,朕就树这采买之人为朝庭之中的廉吏。”
火莲啧舌道:“这么狠,我却知道,鲁风一个铜板都不会扣我的。”
皇帝一笑,沉思了一会说道:“火莲。”
火莲转过头去看着他,却见他又只是怔怔的看着自己不说话,眼中颇有犹豫之色,不由的心下纳闷道:“有事吗?”
皇帝看着他毫不设防的一脸纯净,终是心中一颤,轻声说道:“把你门下所有的商行交于你的钱物都减去三成。”
火莲不解的迟疑了一下说:“过些日了吧,我这两天正钱荒呢,再说为什么要减去三成?”
皇帝果断的说道:“停不得,这件事,越快越好。因为如果不减,只怕你连七成的钱都收不过来。”
火莲不信的说道:“不可能。”
皇帝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不是展颢,虽然你们身上同样有让人可以为之生死追随的气质,可是比之展颢你少给了他们一样很重要的梦想。”
火莲一怔之后立时明白了过来。
皇帝继而说道:“这就是展颢的过人之外,他能令二十四万人都为之不顾生死不计私利的尽心追随,那是因为他给这些人描绘了一个,可以成就大业,建立一个君明臣贤的理想国度的梦想。而你接位以来,对于这个成就大业之事只字不提,你破了他们心中唯一的美梦,他们的私心自然会起。再加上先前离开的那些人又没有受到什么重罚,到时候他们就会离开无间道,自谋出路,这些都是能替你挣钱的人,他们都走了,你怎么办?而你从今而后只收七成,给他们留下三成,虽只三成,却已是相当的可观,这比让他们一穷二白的一切都自谋生路要容易出许多。所以他们还是会选择乖乖留下来替你赚钱,也为他们自己积累财富了。”
火莲不耐烦的说道:“行了,就你那一堆就够让人头疼的了,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不用你来操心。”
皇帝见他不听,无耐的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呢。”
火莲听到他又提到孩子这两个字心头一动,却还是说道:“这不是一个好皇帝应当说的话。”
皇帝一怔,只觉得而今的火莲时而精明通透,时而不谙事世一般,仔细想来,他是把关于无间道内所有的前景出路,都想了个通透。而对于一些突发的事情,他懒得去往细里深里去想,才会如此吧。于是叹道:“有时候朕就想,是不是先皇把福泽都享完了,剩给朕的就全成业报了,就该朕来当这么一个亡国之君。所以朕并不想让你把无间道给毁了,到时候你还能有条退路。”
火莲忍不住说道:“无间道人从不给自己留后路的。再说,好好的,怎么就扯到亡国上了,要你这样的都成了亡国之君,那夏桀,商纣,周幽,胡亥,刘协,还不得高兴的从地下又爬出来啊!“
皇帝被他的话逗得忍不住一笑,继而说道:“说的好,别的不说,就说你刚才说的那几个吧,商纣,胡亥,刘协,他们就该是亡国之君吗?”
火莲不解的说道:“商纣王残暴成性,胡亥残害手足,刘协懦弱无能。他们不该是亡国之君吗。”
皇帝一摇头说道:“什么残暴成性,自毁江山,这才不是商纣亡国的原因,其实商纣王此人能征善战力大无穷,若非因为运气太差,也不当成为亡国之君的。商亡国的真原因是那一年商纣刚征服了北方的戎狄,国力大损,而西岐当年大旱,饥民无食,在饥饿的驱使下,他们唯有打下商国才能得以相继,这才是商真正亡国的原因。这是周朝王室的史料所记,不会有假。你要有兴趣,哪天去御书房,朕找给你看。”
火莲一呆,这倒是他从来不所不知道的,只是历来无论看书还是听父亲言谈,都是说商纣王残暴不仁,奢侈浪费,嗜杀成性,这才自毁江山,哪想到事情的真相竟会是这样。
皇帝见火莲发呆一笑道:“若当日宋不得不被拖入辽夏之争中,那时无间道由内趁乱举事,朕不照样是一个亡国之君。”
见火莲不说话,皇帝又一笑道:“再说胡亥,不过被权臣小人们摆弄的一个傀儡而已,事情又哪由得了他。至于刘协就更是无辜,一个九岁的孩子,被推上皇位时,便已是权臣当朝,枭雄遍布,他不是无能,而是实在是有心无力,他也曾下过衣带诏,终是董承不力,事败而亡。就连诸葛亮也都说,汉实亡于平灵二帝。所以朕有时候恨大娘娘之余,也曾暗想,如果不是大娘娘当日及时铲除丁谓,架空王佑,让丁谓再发展几年,真不晓得这朝堂,又会是怎生一翻情景呢。”
火莲的一翻心思却在顺着刚才皇帝的话往下想着:如果当日李承颂真的死在京师,爹就会立时举事,其后的情况真是殊难预料,再想到那条爹已打算好的,从新宅通往皇宫的秘道却是皇上故意送上门的,而当时爹的身边一个香香,一个小岸,一个茶落,还有那些他所不知道的皇上的卧底,想到这里不由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皇帝见他神色有异,笑道:“又想什么呢?”
火莲颤声问道:“如果我当日真的杀了李承颂,皇上就会趁我爹在举事前聚集之时动手。”
皇帝一时感叹,不想他立时便会想到这层,见了不由得甚是怜惜的说:“可你不是没杀李承颂吗!”
火莲摇头道:“其实我在刺下那一剑的时候,是真的想要杀她的,只是当我的剑落下时,她听到剑风,本能的向下躲了三分,这才避开了要害,而且如果不是展昭及时出显,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再去补上一剑。”
皇帝心下甚是懊悔,自已醒来时,是多么好的一幅画面展显自己的面前,稚子娇儿翻阅着父亲睡前未曾批完的奏章,口中说着自己尽管稚嫩却真挚的言论。若这是梦,他也想放纵自己一回,走入梦中,陪着稚子娇儿一同梦上一回,就算终不能在这梦中耽上一生,至少也可以留下彼此美好的回忆。可这副美丽的画,却如水中的倒影,自己轻轻一触,他便已经碎了。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说开这事,免得在他心中留下阴影,否则迟早都是后患。
眼见火莲已是转过了身去,看向了外面的烈日。知道他已有心离去,于是慌忙的叫道:“火莲。”
火莲并不回头只是说道:“当时的情势我也明白,所以我也并没有要怪你的意思,这会日头正盛,你的身子又没有大好,不宜多劳心神,还是早点歇着吧。我走了,你不用担心,我答应过你的事,会永远记着的。”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入了那烈日当空的阳光之下。
☆、追失镖剑指陈州
却说小岸领了一行二十人,一路招遥过市,高调南下。行不过四十余里,来至官道旁的一个村镇,便交待让众人一路先行沿途打探一切江湖上有关镖堂上的消息,而后一个人进了一家打尖的店内。鬼手暗自摇头,镖堂确切的消息,井然早已详细回报,还要去打探什么不靠谱的江湖消息呢。只是出京前余火莲交待过众人,让众人一切都听小岸的吩咐,尤其鬼手,更是得到了余火莲的耳提面命的提点,不得违背小岸的命令。
于是一众人等先行而去,走出不远后,鬼手桃花眼内一抹诈光闪过,伸指照那马蹄前一弹,那马长嘶一声,立时翻倒。鬼手一下翻身下得马来,众人急急来勒马相看。鬼手故作惊慌状上前查视那马,却见马蹄前侧一红点泛出血来,于是笑道:“不碍的,大概是被哪个兄弟马蹄上带起的碎石溅了一下,没什么大事,众位兄弟们先行,我给它抱扎一下,再让他在这歇息一下,之后连夜赶路,定能赶上众为兄弟。”
众人见此也没什么好说的,虽说这样的事极少出现,却也不是绝无可能,只是叮嘱一句让他小心一些,众人便先行而去。
鬼手在马蹄之上敷了药,而后展开轻功一人又悄悄折回小岸所进的那家店内。
却见小岸正笑语盈盈的坐在一张桌子的下首说着:“少年出行,日之喷薄,宝剑锋芒初露时,正是人生得意初,别这么唉声叹气暮气沉沉,跟个小老头似的。”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关怀爱怜尽在眉稍眼角,而那桌子的上面,却是坐着一个面如冠玉,剑眉俊眼,高鼻红唇,却又一脸闷闷不乐的少年,在那里默默划拉着眼前的米饭。
惊的鬼手一双桃花眼直翻,他自十岁起正式参与无间道内的行动,从一开始在娘的手下听令,到后来的独自带人做战,再到后来被别的分坛借调行动。大大小小的行动参与近千,这些领队们或身先士卒,勇不可挡,或智珠在握掌控全局。却从未见过如此不靠谱的领队,让他倍觉压力巨大无比,火气也直蹿顶门。当下大踏步的走了过去,竟自坐在了两人的横头之上。
张峄见了不由皱了眉头,他自幼生于外戚之家,哥哥姐姐们又都少小离家,因而在家中一向是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