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贤。。。。。。我只是想对你好一点而已,为什么,你连这点机会,都不给我。”
烈酒入喉,一股灼烧辛辣之感涌然而上。有两行热泪,顺眼角而下,落入口中,苦涩咸酸,不知是因酒落下,还是相思之泪,借机而出。
“皇上!不好了。。。。。。”
贴身内侍小顺子慌忙来报,“吴太后借着迁宫之事,又要算谭大人的账呢。。。。。。”
☆、暗流(一)
暗流(一)
吴太后因为迁宫的事生生闹了一夜。
“先皇啊,你睁开眼看看你的不孝子啊,为了一个妖妇,不仅无视祖宗律法,如今还拿着我这副身子骨折腾。他不让我住仁寿殿就算了,在长寿殿刚刚安稳了两日,现下又让我迁宫。我这一把老骨头,哪里禁得起这般折腾啊。。。。。。”
从夜半到天明,吴太后不知声的哭喊,眼下连声音都沙哑了,却依然不肯住口。
钱皇后担心地看了看长寿殿的方向,“若再由着她这么闹下去,惊动母后皇子事小,若是传了出去,天下人便真的以为皇上是个荒淫不肖的昏君。汪国公等就更有理由在朝堂上反对陛下了。。。。。。”
“哼!”朱祁镇气的,一掌拍在书案上,用力之猛,手掌登时震得通红。“她算是哪一门子的太后,还要朕对她毕恭毕敬的。若不是看在祁钰的份上,朕早把她赶出宫去了!”
“皇上,何必动气?”钱皇后心疼地揉着朱祁镇的手,“不然,就让她住在那长寿殿,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行,”朱祁镇斩钉截铁地说,“当时选定长寿殿作为御药房,便是看重了那里地方宽敞,而且每日日光充足,最适合允贤用来晒药看诊。况且,过去御药房的许多陈设都在那里,一时又让朕到哪里去寻得一块合适的地界来替代它呢。。。。。。”
钱皇后心下凄然,果然,又是为了允贤。
“好吧,皇上,”钱皇后暗自镇定心神,“这件事就交给臣妾吧。臣妾是中宫之主,想来,她也是要给臣妾几分薄面的。”
朱祁镇心生感激,拍了拍钱皇后的肩膀,“辛苦皇后了。”
钱皇后掩住眼底的一丝神伤,保持着温和端庄的微笑,“皇上哪里话,维持后宫和睦本就是臣妾分内之责,况且,允贤还对臣妾那么好,臣妾理应替她出头。”
朱祁镇赞许地看了看钱皇后,轻叹,“若人人都能像皇后一样,懂得为他人着想,也就不会生出这么多的事了。朕走了,皇后也好好休息,不要因劳累伤了身子。”
“怎么?”钱皇后吃惊,“皇上不去看看允贤吗?”要知道,就算是允贤昏迷之际,皇上也是日日照三餐样地来探视允贤,怎么她醒了,皇上来的次数反而少了。
朱祁镇闻言,身形一顿,片刻之后,低沉着声音道,“朕。。。。。。就不去看她了,有什么事,就请皇后照顾着吧。等吴太后的事处理好了,朕就下旨,依旧封允贤为六品司药,让她回到长寿殿去吧。”
“皇上又何必这么着急呢?让她在坤宁宫把身体养好不好吗?”
朱祁镇转过身,一声微不可闻地叹息,“只要她肯留在宫里,无论想住在哪,朕都愿意依着她。。。。。。”
正午时分,阳光正好,金灿灿地撒在帝后二人身边,外人看来,皆是宝象端庄,伉俪和睦。只是只有二人心底知道,自己心底惦着的,爱着的那个人,却是永远不会有感情的回应。造物弄人,众生皆苦,都是因为,求而不得罢了。
傍晚时分,残阳如血,吴太后沙哑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刺耳。明明是她不讲道理,胡搅蛮缠;在外人听起来,却是声声泣血,倍感凄凉。
钱皇后扶着如香的手,踏进长寿殿。映入眼帘的,便是碎玉瓷片,一地狼藉。吴太后坐在榻上,披头散发,双眸血红,直如市井泼妇一般。
钱皇后皱了皱眉,向如香使了使眼色,如香会意,立刻厉声道,“你们这群奴才当真是惫懒,怎么伺候太后的?太后坐在地上,也不知扶起来,太后衣装不整,也不知服侍梳洗;连这一地残碎,也不知拾捡,要你们何用!来人!”
殿外内监闻声而入,不由分说,拖起跪了一地的宫女。
“皇后,你为何要罚哀家身边的人,明明是你们。。。。。。”
“太后娘娘。。。。。。”钱皇后缓缓搁下手中的茶碗,依旧温和从容,“这些奴才不懂事,耽误了您的起居,也损了皇上的圣誉,臣妾不得不出手料理了他们,否则,本宫中宫威仪有损,日后辖制不得众人,遭罪的还是您,您说是不是。”
吴太后看着钱皇后的脸,莫名身上一寒。可是奇怪,明明,这钱皇后始终是轻轻笑着的,连说话的声调也未曾高过几分。
“吴太后,”钱皇后起身,收敛了笑意,“本来按照先太皇太后慈谕,您本是没有资格进宫的。眼下,皇上与上圣皇太后慈心,念您年老,特准您在宫中居住。还望您能安心颐养天年,其他事,本宫自会替你处理。”
“你。。。。。。”吴太后一脸气急败坏,“你是在威胁哀家吗?哀家要去撞景阳钟,要去昭告天下,让天下知道,你们这对昏君妖后,是。。。。。。”
“吴太后”钱皇后脸色冷了下来,轻移莲步,走到吴太后身前,垂眼俯视着她,皇后的雍容高华,不经意间流露。
“吴太后,望您自重。您别忘了,东厂和锦衣卫,有的是好手段。。。。。。”
“啊。。。。。。”吴太后面露惧色。
钱皇后不卑不亢,恭恭敬敬地向吴氏见了一礼。
“太后,望您,安分守己。于您,于我们,甚至于,死了的郕王,都是件好事。”
钱皇后走后不久,便到了晚膳时间。
“眼见着哀家不得势,愈发连膳食都不经心了吗?”吴太后一生气,掀翻了饭桌。一屋子的奴才都是如香亲自挑选换上来的。见吴太后暴怒,竟无一人劝阻惶恐,鸦雀无声的捡走了碗筷,一脸木然地侍立在侧。
“你们!你们这是要合着伙的气死哀家。”
“太后娘娘,您息怒。”一个女声在吴氏耳边响起,细如蚊讷。
“汪国公让我给您带句话,教您暂且忍耐,日后一并发作。”
☆、暗流(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谭氏女,医术精湛,德行出众,特封为六品司药女官,掌管御药房一应事物,赐居长寿殿。”
“臣女谭允贤,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允贤伸出一双素手,接过明黄色的圣旨。这旨意一下,她便不再是大行皇帝朱祁钰的杭皇后,而是天顺朝靠本事吃俸禄的内宫女官了。
“谭大人,”来宣旨的太监小顺子自小便伴在朱祁镇身边,与朱祁镇无话不谈,名为主仆,实则与亲兄弟也不差什么。
小顺子递过圣旨,见坤宁宫中各色管事人等都在,便放亮了嗓子,朗声说道,“谭大人,皇上说了,你之前弄得那个医女制度,甚得圣心,希望你能尽心尽力地搞下去。宫中诸处,需尽力配合,不得以任何借口推诿。”
“奴才谨遵圣旨,必以谭大人马首是瞻。”
允贤心下一暖,然而下一秒,又恢复了一个女官应有的得体和谦卑,“那下官就多谢皇上恩典了,丁香,替我送顺公公出去吧。”
待得走到坤宁宫门口,小顺子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将丁香拉到一边,低声道,“谭大人一向在宫中人□□故上缺跟筋。。。。。。”
“好啊你,小顺子,”没等小顺子把话说完,丁香瞪着眼睛,揪住小顺子的耳朵,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敢背后说我家大人坏话,小心我去告诉皇上。”
“哎呀!”小顺子揉着耳朵,“我这不也是替谭大人着想。我告诉你,眼下上圣皇太后虽不再跟皇上作对,可吴太后和汪国公他们可是虎视眈眈地等着拿皇上的错处呢,谭大人便是他们的一个突破口,所以,我就是想告诉你,以后多长点精神,尤其是万安宫那边的事,千万不要多管,有什么事,也尽量问过皇后娘娘再定夺。你倒好,不领我的好意,反倒扭我的耳朵!”说着,气鼓鼓地别过头去。
“好了,我的顺公公,我给你赔礼还不行吗?等我帮大人挪完了宫,腾出手来给你做双新鞋穿,可好?”
“那。。。。。。好吧,本公公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你了。不过,你没事多提点提点大人。大人无事,皇上才能开心,皇上开心了,咱们做奴才的日子不就也能好过了。。。。。。”
不过三日,允贤便将长寿殿重新布置起来,荒凉了许久的御药房也算是重新开张了起来。
“大人,金银花晒在这里可以吗?”
“可以,哦,对了,给钱姐姐制的神仙玉女粉,记得玉兰花一定要用玉锤捣碎才可。。。。。。还有,那边那个给赵国公夫人制的艾附丸,记得要用紫砂药盒装才可以长久的留住药效。。。。。。”
听说御药房复开,贵妇诰命便趁着进宫向皇后太后请安之际,纷纷来允贤这里,将一些羞于向男大夫启齿的病症告诉允贤;更有甚者,其他名医供奉一概不信,只将允贤说的话奉为灵丹妙药,眼下允贤当真是忙得脚不沾地,不亦乐乎。
王道士听说御药房复开,不似后宫那般戒备森严,便摇摇晃晃地来看允贤。眼见着,御药房人头耸动,熙熙攘攘,一派热闹景象。
“丫头,跟宫中各处相比,你这御药房可是有生机得多了。”
“师父。。。。。。”允贤丢开手中正忙的事,笑容满面地朝王道士跑来。
“怎么样,允贤,没给你丢脸吧?”
“哟,”王道士佯装惶恐,“你现在是六品朝廷命官,我一介江湖道士,怎敢说谭大人给我丢脸呢?”
“师父,你又胡说八道了。。。。。。”允贤脸一红。
“嘿嘿嘿,”王道士鸡贼地笑笑,“不过允贤,师父来找你,倒是真的有事想求你帮忙。师父自进宫来,饱食终日,却是百无聊赖;眼下你这御药房正缺人手,你看,能不能找个事情给我做做?”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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