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的故事 by桔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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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的故事 by桔子树-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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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知着在学员们面前完全不苟言笑,往哪儿一站都是鸦雀无声。他自己也知道小伙子们忌惮他,稍微站了一会儿就往回走,半路撞上甘约,正在营区四下转悠着拍照。
逐浪山昨天陪着BOSS参观矿区,今天早上会见克钦邦的各路老大,临了一个抽风,有点舍不得走,带着甘约又杀了回来。当然,他也是有正事要做,他估摸着此地早晚要遭兵祸,准备先拍点照片回去藏着,到时候喊冤要钱也有个凭证。
甘约在哪里,就代表着逐浪山在哪里,徐知着的视线四下一转,便看到逐浪山坐在一辆敞篷吉普车里。
徐知着微微点头示意,并没有走过去,逐浪山一径坐着,看着他的背影缓缓消失,愣是没敢起身。一站起来,下面就压不回去了,今天要不能干一场,就得打一架。


其实,在徐知着转身之前,逐浪山已经先一步看到了他。
那个瞬间万籁俱寂,连呼吸都停了三秒。
赤金色的霞光将徐知着赤裸的肩背镀出金属的光泽,肌肉结实紧绷,阳刚俊美,仿佛工艺最精妙的雕塑品。一只孔雀立在他的肩头,辉煌华丽的尾羽流过他宽阔的背与紧窄的腰,划出一道弧线,收拢在挺翘的臀侧。
美的不像一个活人,像林中的山鬼,异族的神魔。
后来,逐浪山从甘约拍的照片里挑出一张放到像素可能的最大尺寸。
彼时红霞满天,黄昏醉人,那个俊美无俦的男人侧转着身,唇间含着一颗瓜子正在喂孔雀,聪明灵透的鸟儿歪着脑袋轻啄……他眸中含笑,温柔如水,像是在注视情人。


蓝田的缅甸之行还没等计划好就惨遭夭折。五天后,克钦独立军忽然包围了孟拱附近的一个厂,缅甸政府军打着营救外国投资人的旗号入侵克钦邦,两军对垒,架炮互轰。克钦独立军一边攘外一边安内,忙得不可开交。
按说这事儿跟矿上没关系,可坑爹的是冲突中心地带恰在孟拱河谷,徐知着手上这批警卫有一半是从那地儿招的,孟拱一乱,他这边也就净赶着炸营,当天晚上就捉回来两拨逃兵,有几个人差点想偷枪逃走,被徐知着用绳子绑了扔在大操场上过的夜。
但打仗逃难这种事可所谓人命关天,可疏不可堵,徐知着积威再盛也只能压着一时,等到一百来人彻底炸起营来,天神亲临也没招儿。
可要是真把人放出去……徐知着又很犹豫。一帮棒小伙子刚刚受了点军事训练,热血气盛,胆大包天,如今家园遇险,难保不做出点过火的事。到时候无论是得罪了克钦独立军还是政府军都有得麻烦,若是自己再出点什么岔子,也是白瞎了徐知着这么多天以来的辛苦调教。


徐知着用电话拉着各路大佬紧急开了个会,决定换个思路行事,矿区的警卫学员不能走,但外面的家人可以过来,反正就是避难嘛,避到哪里不是个避?
海默想了半天,觉得这个主意可行,缅北有缅北的风俗与价值观,不能都按那些机械的商业规则行事,在缅北,你在危机关头救过他和他家人的命,你就是恩人,以后管理起来会方便很多。逐浪山听完只说了一句话,你决定,你负责。王暮峰到这种时候哪里还有主意,自然是维徐知着的马首是瞻。
消息放出去,顿时惊起一片哗然。
马上工程部的老大梭登朗就跑过来跟徐知着商量,既然警卫的家人可以避进来,那建筑工的家人能不能也避进来。反正现在前期都没做完,还在大量造房子的阶段,矿区到处都是空地,缅北炎热,缅人的生活要求也不高,随便扯点竹片帆布搭棚子,有个安全能睡的地方就成。
徐知着自然得说好,大难当头,哪有只顾自己不顾友军的道理。


就这样,当天下午就有大批难民来投,偏远地带宗族关系复杂,算起来一个村都算亲戚,一听说近处就有地方可躲,大家都往这边涌,山道上拖家带口逃难的人络绎不绝。
徐知着当年在非洲的时候应付过比这更棘手的难民问题,夏明朗当年摸索了一年的经验全在他脑子里摆着,对管理难民营非常有一套,马上把整个矿区划分出数个独立区块,按难民的来源分批放入,还专门划出了女性聚居地,防止出现暴力强奸事件。
所有的警卫学员暂停训练,工资照发,按班属分成小队,分区管理,负责维持各个区块的日常秩序。食堂里临时加了两批人,每天不间断的做饭,至少管饱。
逐浪山本来净赶着要徐知着的笑话,没想到几天过去,矿区像流水一样聚进去3000多人,居然井井有条,连打架都没发生一起。


表面的和谐背后往往都意味着极度艰苦的付出,徐知着这几天忙的24小时连轴转,一双眼睛里血丝密布,眉间净是煞气,随便往哪儿一站都有止小儿啼哭效果。
谁敢在他面前闹事?
稍微有些苗头,子弹已经追到,堪堪擦着鞋边打到地上,溅起一片涑然。
够暴力,够狠辣,够强悍……然而,危机时刻最好的管理方式就是独裁,否则拿什么在混乱中建立秩序?
不过,虽然后院尚稳,徐知着还是遇到了难题:粮食!
他可以有效地管理一大群难民,却不可能压服一群饥民。矿区的仓库已经开始告急,再这么拖下去,他就得收剿难民手里的粮食统一管理了,而这种收缴工作将会引起多么巨大的反弹和风波,他都不敢去想。


其实徐知着从下决心收人的那天起,就火速动员了所有人帮他找粮。但王暮峰虽然是云南边区人,却找不到地方可以买齐这么大笔粮食;枪声一起,克钦邦内部乱成一团,而且正值雨季,本来就是交通各种不便,魏赛就算打着温盛大爷的旗号出门,也只能用高价买来一些塞牙缝的小货色;逐浪山帮他从曼德勒调集的粮食又刚好卡在克缅交火线上,直说运不进来……到最后真正帮上忙的,居然与这盘棋八杆子都打不着的蓝田。
要说当初徐知着把这事儿说给蓝田听,也只是想发泄发泄压力,好让老婆心疼着他一点,但蓝田却正经放到了心里。那会儿陆臻收到消息也心惊肉跳,专门从远郊赶进北京城跟蓝田面谈。陆臻是经历过战火的人,知道断粮意味着什么,但陆臻身在军方,老爹又是个学者,社会活动能力不足,只能出出主意,没法办成事。
两个小辈儿人讨论了一晚上,最后决定让人在云南边境上找中粮集团买一批粮,然后从中缅边境走私运进去。

36

蓝田自己没这个办事能力,但蓝家枝繁叶茂,商政两路都有熟人。蓝田打电话给老爹把情况那么一说,蓝凯轻描淡写地把儿子嘲笑了一番:不就是一百吨大米嘛,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蓝凯管理过大型工程项目,工地上一次采购十吨大米是家常便饭,老爹对儿媳妇的事儿特别上心,当场打电话给自己在云南做工程的老朋友,让他们分头凑一凑,从批发商手里搞点粮食,集中运到瑞丽去。蓝田徒然发现这个世界果然渠道为王……徐知着和王暮峰想破头都想不出眉目的事,他和陆臻琢磨一晚上才想出的办法,不如蓝凯几通电话。
徐知着最初的要求是80吨大米,按每人每天差不多一斤粮食计算,准备靠这些东西撑过一个半月,但蓝田以一个资深厨子的眼光又给配了十吨大豆,五吨花生,一吨盐,一吨干辣椒和十吨白糖,另外还托药厂的朋友搞了一大批便宜的维生素和抗生素药片。


蓝田被陆臻的话给吓着,生怕他男人被饥民撕了当肉干啃,亲自飞到云南统筹安排,展示出强悍的组织能力,硬是在十天之内凑齐了这批物资,运到云南瑞丽。而此刻,王暮峰已经在这里等了多时了。
王暮峰抱着蓝田泪流满面:牛B,太牛B了!!
蓝田伸长了脖子四处找,王暮峰一巴掌按在蓝田肩上,说道:“别找了,他是跟车来的,下午才到。”
徐知着现在属于镇场重器,不能轻易出动,必须顶在关键位置上。王暮峰是瑞丽本地人,先行一步过来打点一切,组织人力物力开展蚂蚁大搬家。
一百多吨物资装了足足两辆大卡车,蓝田和王暮峰一起坐在头车引路,把车子开远郊的边境上去。


云南边境线漫长,过境极为容易,而且边境关卡多半宽出严进,从缅甸那边进来的货要往死里查,生怕夹带点冰毒麻古什么;从云南运出缅甸的东西,就查得松多了,反正就算是祸水,也是外引。
徐知着这批货要得急量又大,按正常程度报关肯定来不及。王暮峰提前一周过来,动用了一切社会关系,跟边境上打好招呼,准备走私出境。只要中国这边关卡放行,克钦邦那头倒是好办,逐浪山已经托人施过压,到时候再打一发金钱炮弹,保证畅通无阻。蓝田这辈子第一次干违法乱纪的事,心里忐忑得要命,眼看着车子开入一片甘蔗地,呼拉拉一群人围上来,扒车开始卸货。
“就这样?”蓝田茫然。
“是啊,就这样。”王暮峰把路指给蓝田看:“再走两里地,就到缅甸了,他在那边等我们。”


蓝田一听又来了劲儿,他都快四个月没见着徐知着了,相思都要生病了,拽住王暮峰跑得比谁都快,不知不觉就过了境。
从甘蔗地里钻出来,缅甸的路况还是能看差别,比起云南的县道都次了很多。几个拿着枪的男人站在路边等着,王暮峰过去说了一通,拆烟散了一圈。蓝田从昆明给他们买了二十箱低档云烟,一起随车带过来,王暮峰看得眼都直了,差点语无伦次地想说同性恋就是贤惠神马的,还好脑子里最后一点下限把口封住了。
王暮峰不敢累着大功臣,在路边扫了一块空地出来让蓝田坐着等,转身指挥起蚂蚁大军一趟一趟的搬货,没过多久,路边的货物已经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蓝田看到最初等在路边的小伙子们一个个荷枪实弹地警惕巡逻,一颗心不自觉地越提越高,可等到下午也没等到一点风吹草动,倒是被雨季的潮湿暑气蒸得头眼昏花。


蓝田忘记带水,渴得嗓子眼儿直冒烟,实在忍不住打算找王暮峰讨口水喝,往甘蔗林里走了没几步,又听到背后远远地传来发动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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