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在玩儿,我在工作。”
“狗,你少跟我说这套,只有你的叫工作,我就没有工作吗?我就该欠你的,做饭,做家务,甚至就差没端到你面前喂你吃下去。你在乎你的工作,你在乎过我什么?现在你的眼里除了你那点儿看不见的金钱和虚妄的所谓事业理想,还有什么了?”
“小雨,你别把自己整成个怨妇,那样就不可爱了。”男人活得真累,以前没事业,会被女人责怪吊儿郎当,没责任心,没事业心,不顶天立地。等男人真的全身心投到事业里的时候,女人又开始觉得被忽略,被冷落,不要家庭。女人,你到底需要什么样的男人?我彻底晕菜。
“好啊,我才说了一句话,你就把我当怨妇了,我要不怨下去,是不是就枉此虚名了?”
我突然发现女人胡搅蛮缠起来竟然可以这么振振有词,理直气壮。我不想无味儿地和她继续纠缠下去。转身,不再辩解,走开了。
“你站住。”小雨在后面尖叫着。
我没停,也没回头。
“你给我站住!”小雨在后面哭喊起来。
我站定身子,犹豫了一下,回过头,眼前一黑呼呼的不明飞行物砸了过来,我下意识地一躲,但还是没及时逃过。那个东西蹭了我的眼睛,撞在我身边的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我的左眼立刻有了火辣辣的感觉,透过满眼金灿灿闪烁的星星,我看见一个遥控器安静地躺在我脚下的地毯上。小雨呆呆地张着嘴站在那里看着我,我冷笑两声,大踏步离开了家门。外面空气清新,我的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个拿着电锯满脸泪痕的傻丫头。我闭上眼睛,贫嘴、虚滑如我一样的男人的心里竟然也泛起了酸楚的感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小雨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看着她低头喝完牛奶,我叹了口气,说了句:“小雨,现在这样两边做,太累。我想辞了这边的工作,正式海归了。”
四十三
42。山中游来一只大“海龟”
小雨抬头看看我,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的绿卡估计也快下来了,我不知道你将来有什么打算,或许你可以和我一起归。”
“对方的条件都谈好了?”小雨谨慎地问。
“我只是开始有这个想法,这么多日子白天黑夜的,人折腾得有点儿辛苦,还不如专心致志地去干一件事情,当然,我会先跟那边谈条件,合适了我才会辞职。”
“你要想好了就去吧。我临时还脱不开身,你先去吧,等你那边都安顿好了,我这边也善始善终,我就过去。”
我不明白对小雨来讲,那份破工作有什么善始善终之说,但听她答应有一天会跟我一起回,多少心里有了些踏实的感觉。在这里呆得久了,深知海归们的最大阻力是来自老婆和家庭。
我起身,准备离开的瞬间,突然听到小雨在背后叹了口气,问了一句:“狗,你是真的放不下我吗?如果有了别的女人,你还会在乎我吗?”
听到这个,我第一个直觉就是,这个小雨,又要找碴。我实在很烦一个女人结了婚后变得敏感、神经而唠叨。我不知道是我这个丈夫做得太失败,还是我们真的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恋爱就结婚。
“放不放得下,只有一句话,你是我老婆。”我不想过多解释。
小雨怔怔地看着我:“我是你老婆?你是要用这句话提醒我还是提醒你自己?”
我无可奈何地笑笑,没有再出声,抓上钥匙出了门。早晨,我他妈没有时间跟这个女人吵架。
这些日子活得很憋屈,以至于连幽默语言都少了很多,我需要有个独立的空间给我们彼此放松一些,就像泥鳅在泥里憋久了,也要钻出来吐口气一样。我的产品已经收到一两个客户的兴趣反馈。那日,事也凑巧,“大婶儿”在电话里跟我讨论完产品的事情后,话题一转,道:“郭子,看来你的产品还很有市场可以挖掘啊,不如你正式加盟我这里得了。我们哥俩儿一起打打天下。”
“呵呵,看你给我什么条件了。”我装做漫不经心。其实当听到“大婶儿”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差没赞他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了。这个竿子扔得正是时候。如果自己找上门,先提出来,性质也就不同了,条件也便不一样了。
“你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呢?”
“先说说你条件,我再考虑啊。”
“好你小子,你来,做我技术上面的VP(副总),这个TITLE(头衔)合适了吧,你有产品铺垫,公司里那帮人应该都服你,几个客户通过产品也知道你了。房子你可以租,不比你那里住的差,我每月单给你补贴2000,公司专门给你配个车。年薪嘛,跟你美国比不了,25万算很高了。再让你5%的干股,觉得如何?”
我盘算了一下,跟我一开始自己开的单子基本吻合,我故弄玄虚地摆了个架子:“我得想想再说。”
国内公司的薪水其实比这里差了很多,但是对我们这类海龟来讲,求名之心似乎更重一些。毕竟在美国,做到VP级别的人,几乎是凤毛麟角。
经过几天的商谈,我把年薪提到了30万,干股争取到7%,最后,我终于答应了回国成为东兴公司的正式VP。
我跟老汤姆提出了辞呈,老汤姆拍着我的肩膀假惺惺地极力挽留,甚至不惜掉点儿鳄鱼的眼泪,再说些诸如你走了,公司这摊子没有人可以撑起来之类的马屁话。我才不相信呢!我一贯认为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把自己当葱,其实少了谁,地球照样转,公司照样运营。
当我又一次踏上祖国的土地时,我再次感慨,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城市建设飞速发展,高速路也四通八达,一环一环的跟水波一样往外扩展。更让人吃惊的,连大顺,也摇身一变,成了著名的网络作家,噢,对了,那不叫作家,现在有个专门的名词,叫写手。写手?当我头一次听到这名词的时候哈哈大笑,跟枪手有异曲同工之妙。
四十四
43。文化带来的反震撼
从“大婶儿”嘴里我知道,大顺凭借一篇小说《今夜,我不再淫荡》一炮打响,并且还为之取了个极为个性的网名叫“叶寻欢”。打开互联网搜索器,他的作品几乎占据了搜索页的前20页。翻出来,草草看了个开头,只觉得满眼性器官横飞,黏黏稠稠的液体流成了河。
“你丫那也叫作品?别糟蹋艺术了,孔老夫子地下有知,非被你们气得诈了尸,还了魂。”我颇为不解地一个电话打给了大顺。
“你懂什么!现在要看精神,你往后翻翻,看完了再说话。再说,我不在一开始脱光了把大家镇住,谁还有工夫乖乖坐那里听你胡扯?”
“精神?我还从没听说过精神还要靠那东西表现的。”
“嗨,我可告诉你,我一大堆的女读者群呢。俺小说里的男主角已经被女人们当成偶像了,到什么程度?哈,我跟你说吧,你还别不信,她们性爱时脑子里的对象八成都是我故事里的男主角。”
“你继续意淫吧!”我哈哈大笑。
“得,你就是见不得别人有钱,我现在正在签名售书现场呢,不跟你多说了。你这次待多久?啊,不急回去啊,等哪天空下来,我再找你聊。”大顺那边匆匆挂线。
“嗨,你小子还转(zhuǎi )上了。”
大顺的意淫成功虽然让我不以为然,但却并不妨碍我的羡慕之心。我突然想起少年时代老师课堂上的教育:“那个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金钱腐蚀了人心。”如今腐蚀我的,的确是金钱。虽然说金钱不是衡量一个人成功的唯一标准,但不得不承认,在大多数人的眼里,金钱的确就等同于成功。大顺成功了,我呢?
正式进到“大婶儿”的公司里,我差点没一下子被这里的快节奏忽悠得心跳加速,血压升高。多年来在老美的地盘,慢慢悠悠的节奏已经让我不太适应这么高速运转的生活。记得当年在国内的时候,听人总说:“你小子要出国啊?要吃苦了,国内多好啊,铁饭碗一端,旱涝保收。听说资本家剥削非常狠的,一个星期要工作60个小时。”到了美国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如今再回到国内,发现这里反而比美国疯狂多了。我知道这种不适在现在有个新名词,叫“Reverse
Culture Shock”(文化反震撼)。
由于自己的产品在公司里有一席之地,我所管辖的技术部的人对我都还算客气。但我还是不敢怠慢。刚回来的前几个月,大部分的时间花在处理人际关系上面,并且跟着“大婶儿”跑东跑西联络客户。蓓蓓一周会有几天晚上下班后到公司,跟我一起研发和改进产品的一些技术特性,来迎合不同客户对产品的需求。
跟蓓蓓合作是很舒服的一件事情,倒并不是因为“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那句话。蓓蓓的悟性很高。跟她讨论问题,很多时候,我只要说出半句话,她就会明白我的意思。她的聪明和才干,我一直十分欣赏,但也只限于欣赏。对她,我从来不曾有过非分之想。也许太优秀聪明的女性,不自觉地给我一种只敢远观,不敢亵渎的威严。
“你为什么要加入‘大婶儿’的公司?”蓓蓓经常不解地问我。
“为了一种经历吧。”
“以你的条件,可以找一个更好、更正规的公司。”
“有时候,这是一种机遇,也是一种命,人总是知道有最好的东西存在,但是,永远不知道自己能抓到的最好的是什么,所以,任何觉得好的机会,都不应该错过。”
说到这里,蓓蓓总是忽闪着大眼睛若有所思。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否会让她误会我别有用心。但我的心底却莫明其妙地期望这种误会,自然不自然地去释放这种误会。男人,总是希望能获取女人的好感,越多越好。
“你好自为之吧,”蓓蓓总是在最后规劝我一句,“商人的眼睛里是没有朋友的,将来有什么不对赶紧撤。我一直不希望把朋友变成商业伙伴,就怕合作不成,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那我们呢?”我笑着问她。
“我们?我们不一样,我们不是雇佣关系。”蓓蓓的眼神躲闪着我。
我租了个连体公寓,由于有手机,而且经常忙业务总很晚才回家,我没有装电话。公司虽然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