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陪您!”
说话间,房间已经办好。李济运抢过成鄂渝的包,说:“我们送您去房间。”
成鄂渝客气几句,就双手插进口袋里,让李济运替他提包,大模大样的派头。到了门口,朱芝接过房卡,亲自替他开了门。看见是一个宽大的套间,成鄂渝禁不住站在门口往里望。
朱芝说:“县里就这个条件,成大记者就将就些吧。”
成鄂渝说:“很好很好。我们做记者的,什么艰苦的条件都见过。”
闲聊几句,李济运看看时间,说:“成大记者,您先洗漱一下,我同朱部长下去等。过十五分钟您请下来,我们吃晚饭。”
进了电梯,朱芝抿着嘴巴笑。李济运知道她笑什么,道:“妈的,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朱芝说:“我是笑你,虚情假意却滴水不漏。他会真以为你很殷勤哩!”
李济运笑道:“美女你没良心啊,我替你打工,你还笑话我!”
出了电梯,两人就不说了。去大堂一侧的茶吧坐下,服务员过来,问要点什么。李济运玩笑道:“朱部长请客,问她要什么。”
朱芝笑道:“谢谢你,小妹,坐坐就走。”
两人闲聊,谈到媒体的无良。李济运笑道: “我俩私下说,还真不好说谁无良。”
朱芝点头道:“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利益。我想过,官场主要是叫媒体不准说,商场主要是叫媒体怎么说。最近不断披露的商界黑幕,很多黑心企业过去都被媒体吹到天上去了。只要给钱,让媒体怎么说就怎么说。”
李济运说:“官场也有叫媒体怎么说的。”
朱芝说:“各有侧重。我们基层问题多,主要是不准媒体说。上面把握方向,主要是让媒体怎么说。”
电梯门开了,看见成鄂渝出来了。李济运同朱芝忙站了起来。还隔着一段距离,李济运悄悄儿说:“今天先把他灌醉,事情明天再说。我晚上还要同刘书记去看刘星明。”
“谁陪他晚上谈工作!他没这个格!”朱芝轻声说道,人却朝成鄂渝笑眯眯走去。
去了包厢,宣传部几个能喝的干将早候着了。朱芝请成鄂渝坐主位,他却说这是主人坐的。李济运说成大记者您不知道,乌柚县如今早改规矩了,尊贵客人坐主座。他硬拉成鄂渝坐了主座,自己同朱芝左右陪着。宣传部几个副部长和新闻干事张弛,依级别次序坐下。
端了酒杯,朱芝请李济运发话。李济运说: “我同朱部长代表县委宴请成大记者,宣传部干部可是来了大半。成大记者对乌柚工作非常关心,非常支持,我们一起先敬一杯!”
成鄂渝笑道:“我知道县里领导很忙,本不想打搅。没想到朱部长太厉害了,居然知道我到乌柚来了。朱部长,你们乌柚没有东厂吧?”
朱芝笑笑,说:“还克格勃哩!您成大记者是名人,您一到乌柚,老百姓可是奔走相告!我们还没来得及组织群众夹道欢迎哩!”
朱芝虽是开玩笑,成鄂渝听着也是高兴。边聊边喝,不断有副县长敲门进来,手伸得老长:“啊呀呀,听说成大记者来了,那硬要敬杯酒。”
成鄂渝笑道:“李主任,朱部长,你们先发动干部,不会再发动群众吧?乌柚可有几十万群众啊!”
朱芝笑道:“我真没告诉他们。我早就说了,乌柚人民奔走相告,你只当玩笑!他们来敬酒,没有组织,都是自发的,自发的。”
成鄂渝哈哈大笑,道:“我搞了二十多年新闻,知道报道中说的所有群众自发行动,都是你们组织的。”
李济运半真半假道:“成大记者,您说这话,我觉得应罚酒一杯。您说什么你们官方,不太见外了吗?我们是一家人!您《中国法制时报》不也是官方的吗?中国还有民间报刊?”
成鄂渝道:“李主任厉害,说得在理。但是,你的官方同我的官方,不是一回事。”
李济运听出成鄂渝的傲慢,话说得却软中带硬:“成大记者,您是上级部门的记者,我们是基层。这一点觉悟,我们还是有的。但是,上级也得体谅下级啊!成大记者,这杯酒您得喝,就算我单独敬您!”
李济运不由分说,举杯朝成鄂渝碰了,自己一饮而尽。成鄂渝不好再说什么,也只得干了杯。李济运又说:“开句玩笑,老早就有个说法,领导就是服务,可搞服务的从来不是领导。悖论,悖论!但我看您成大记者,最关心我们乌柚,我不敢说您给我们服务了,您可要继续加强领导啊!”
成鄂渝听了这几句话,不禁有些飘飘然。又因酒性来了,说话就没了轻重:“说句实在话,我这几年写报道也少了。我们新闻界有句行话,小记者写报道,大记者写参考。”
李济运明知故问:“兄弟我没见识,什么参考?不是参考消息吧?”
成鄂渝笑道:“《内参》! ”
李济运忙拱手:“向成大记者致敬!说句掏心窝的话,我们在基层做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内参》来电话。”
成鄂渝说:“《内参》来电话,什么意思?我也不懂了。”
朱芝笑道:“大记者们做事都不背地里弄人,写了《内参》都会打电话告诉我们。我们就去解释,说明情况。记者们都通情达理,说清楚了,《内参》就不上了。不然领导批示下来,麻烦就大了。轻则做检讨,重则丢官帽。”
成鄂渝说:“这倒是的。我没有十足把握,不会轻易写《内参》的。我一旦写了,天王老子说情也不行。记者得有记者的良知。”
“成大记者刚直、实在,我很佩服。”朱芝奉承几句,“成大记者,可以跟您照个相吗?”
成鄂渝笑道:“我是记者,又不是明星,照什么相!”
朱芝很真诚的样子:“我可是从来不追星的,只敬佩有真才实学的人。您不会不给面子吧?”
成鄂渝站了起来,说:“同美女照相,我求之不得。”
朱芝便走过去,站在成鄂渝身边。张弛忙举了相机,嘴里喊着茄子。朱芝说别太远了,人要取大些。李济运看出朱芝是在灌迷魂汤,也喊道:“不能只同美女照,我也照一个。”
李济运站过去,朱芝伸手要过张弛的相机,说:“我亲自来拍,不相信你的技术。”
桌上七八个人都要拍照,都是朱芝举着相机。成鄂渝过足了明星瘾,酒性慢慢开始发作,舌头有些不听使唤了。李济运望望朱芝,两人会意,见好就收。喝过团圆杯,朱芝说:“成大记者,您也辛苦。我安排弟兄们陪您泡泡澡也好,洗洗脚也好,放松放松吧。我同李主任不太方便陪,乌柚就这么大个地方。”
成鄂渝只知道挥手傻笑,嘴里不停地叫朱芝美女,说:“漓州十三个县市,我都多次跑过,只有乌柚县干部素质最高。像朱美女这样年轻漂亮的部长,莫说是漓州,全省全国都少见。”
辞过了成鄂渝,两人步行回大院。朱芝笑道:“李主任你真以为我追星啊!”
“知道你是演戏!”李济运说。
朱芝嘿嘿一笑,轻轻地哼一句歌:“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望着朱芝调皮的样子,李济运不解何意。朱芝笑道:“你看出成鄂渝身上行头了吗?他手表是劳力士,衣服也都是名牌。我把他身上能拍到的都拍了特写。”
“我是老土,不太认得牌子。”李济运说。
朱芝说:“你还不懂我的用意。”
李济运明白过来,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朱芝说:“记得东北那位高官吗?就是被香港记者把他全身披挂曝了光,才翻的船。我想他成鄂渝一个普通记者,哪有这么多钱?他真的太不像话了,我们也用用这个法子。”
李济运笑道:“朱妹妹你好阴险,我是再也不敢同你照相了。”
朱芝语气稍稍有些撒娇:“我的同志,你是个好干部,你连衣服牌子都不认得。我认得,只因我是女人。”
李济运故作神秘,说:“我真的不懂。不过,我看到过一篇文章,说自从网上出了几次官员穿着的人肉搜索,领导们身上的行头有所收敛。听说文革时候提倡艰苦朴素,有的干部做了新衣服,还要故意打上一个补丁。”
朱芝理理脖子上的丝巾,说:“明天就把我老娘的旧衣服翻出来穿,看能否混个廉洁模范。”
李济运想起成鄂渝故意提到写《内参》,便说:“拿《内参》来吓唬人,吓三岁小孩呀?工作中真有问题,就怕他写《内参》。这回的事情没有写《内参》的价值,他是故意威胁。老百姓容易起哄的事,上头领导眼里未必就是大事。选举中的问题,哪个领导心里不清楚?所以,不要怕。”
进了机关大院,两人就不怎么说话了。刘星明办公室还亮着灯,李济运便上了办公楼。朱芝知道他俩要去看刘癫子,就先回家去了。李济运敲门进去,刘星明正在看文件。做官就是如此,看不尽的文件,陪不完的饭局。刘星明一句话没说,自己就站起来了。李济运退到门外,让刘星明走在前面。
开门的是陈美,她男人马上迎到门口:“啊呀呀,刘书记,李主任,惊动你们了。我早没事了,还劳动你们来看。”
坐下之后,刘星明问:“星明,怎么样?感觉好些吗?”
“没事了,早没事了。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屋美美说,我开会时低血糖昏迷。”
“是的,是的。没事就好。”刘星明含糊着说。
“刘书记,我想明天就可以上班了。我先回乡里交待一下工作,几天就到县里来报到。黄土坳的书记,我建议就由乡长接任。我们共事几年,我了解他。当然这得由县委决定。我自己呢?建议还是让我管农业,当然要看县政府怎么分工。我打电话同明阳同志谈过,他说要征求县委意见。”
刘星明说:“星明,你别着急,先养几天。”
陈美不忍听男人的疯话,不声不响进里屋去了。李济运听着心里也隐隐的痛。老同学不知道自己疯了,谁也不好意思说他疯了。
刘星明朝里屋喊道:“美美,出来添茶呀!”
陈美应了一声,挨了一会儿才出来,低着头续水。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泪痕。刘星明又说:“美美,你怎么不说话呢?你又不是普通家庭妇女,你大小也是妇联副主席,县委书记来了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