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被拉进政府办的合作社的农民,同样灰心丧气。
他们纷纷离开村庄,流入城市寻找工作。国王的计划遇到了麻烦,农业产量并没有如他预期的那样取得长足进展。
在促进现代化方面,油轮码头、大型贮油库和石油化工厂如雨后春笋般建立起来。1976年伊朗原油产量达1。9亿吨,占中东第一位,世界第四位。1976年石油产量为2。948亿吨,出口2。722亿吨,当年出口石油收入达234亿美元。铅矿、铜矿、铁矿和煤矿,都进行了大力开采。钢铁厂以及其它金属冶炼厂,产量也都在不断增长。从1971年到1973年,伊朗经济增长速度平均为百分之十四点三;974年猛增至百分之四十。伊朗一跃而为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之一,到1977年人均收入已达2200美元。此外,在交通、电信、电力、社会福利、卫生、教育等领域内,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1960年伊朗小学入学人数为27万,到1977年超过1000万人。文盲也从百分之八十五下降到百分之五十五。1977年,有百分之六十五以上的人有了自己的住房。
经济的繁荣使腐化之风迅速蔓延。王室成员靠充当中间人捞取巨额合同佣金,他们常常是通过他们掌握多数股票的公司进行的。一些政府官员和军官也利用职权,收受大笔贿赂。赌博机构和娱乐场所到处出现,吸毒者日益增多。由于进口先进技术,外国技术人员随之大批流入,加速了伊朗都市生活的“西方化”。西方影响几乎渗透到每一个领域。
尽管伊朗的经济发展了,但贫富差别不仅没有缩小,反而更加扩大了。对于一小撮富有冒险精神的买卖人来说,“白色革命”就好比是一个聚宝盆,简直堆满黄金似的。他们发了大财,拥有豪华的西式别墅,过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而占人口半数以上的居民,依然处于最低生活水平之下,他们赤贫如洗,百病成灾。
巴列维笃信他的“白色革命”能使伊朗一天天地富裕起来,从而使他的经济坚如磐石。但是他根本没有想到他的现代化计划速度大快,从而破坏了国家整个经济的平衡。他美妙的梦想超越了国家的现实,因此他也就忽视了群众的愿望,看不起教士,既敌视世界,又敌视自己的人民。特别在他当权的最后两年多中,即1976年到1979年之间,他的军备政策,他的家属及随从的腐化,他的独裁统治,就象癌细胞一样吞噬着整个国家和社会制度。所以,巴列维国王的“白色革命”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达到了目的,并推动了伊朗社会的发展,但这一切都未能使他最终免于垮台,未能使他终生并永久地保住孔雀宝座。
7。5 与反对派领袖霍梅尼作殊死搏斗
1963年6月5日,巴列维国王在德黑兰的萨达巴德宫凭窗眺望,忽然望见城南远处有一股股黑色烟柱正在突突地向空中升腾,然后又在空中向四周围扩散,弥漫在德黑兰南边的下城区的上空。显然这是巴刹(商业区)起火了。
巴列维国王想起来了,6月5日是伊斯兰教什叶派信徒举行宗教仪式,悼念侯赛因教长的日子。侯赛因教长是先知穆罕默德的孙子,后来根据哈里发·叶兹德的命令而遭到杀害的。每逢这个忌日,也就是6月5日,人们一想起当年这个篡权者叶兹德侥幸取胜,赢得合法继承人的往事,愤怒与哀恸便交织在一起涌上心头,什叶派信徒便纷纷到清真寺举行悼念仪式。望着眼前的大火,巴列维心头不觉掠过一道不祥的阴影,一个最使他感到头疼的反对派领袖的名字立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这一定是他捣的鬼。这个人便是霍梅尼。
霍梅尼是伊朗的大阿亚图拉即宗教领袖之一,是伊斯兰教的创始人先知穆罕默德的旁系后裔,即什叶派教徒最崇拜的十二个伊玛目(政教首领)中第七个伊玛目的后裔。霍梅尼于1902年出生于伊朗内地的一个小城镇。霍梅尼未满周岁时父亲就遭杀害,杀害他父亲的凶手是巴列维的父亲礼萨·汗的密友,这便使霍梅尼与巴列维先天地结下了仇恨。霍梅尼父亲死后不久,他母亲也撒手人寰,他不得不依靠兄嫂度日。家庭环境和社会环境使霍梅尼养成了内向而执拗的性格,他在青少年时代就有了思考政治问题的习惯,立下了治国平天下的宏愿。他选择了伊斯兰教作为终生信仰,19岁时就进入阿拉克的一所神学院学习。第二年,他的导师到圣城库姆主持神学院,他也跟着去了。在库姆,他潜心钻研伊斯兰教经典,并对东西方古典哲学很有兴趣。他认定,伊斯兰教的政治、经济、社会和道德的教条,只有通过掌握政权才能得到全面的实行。在40年代初,他写成《秘密的发现》一书,第一次提出了伊斯兰政权的问题。60年代初,霍梅尼开始了同巴列维王朝的政治斗争,他激烈反对巴列维国王的土地改革和妇女解放,带头谴责“白色革命”,号召他的信徒起来造巴列维国王的反。巴列维国王憎恨霍梅尼,而且不隐讳这一点,他不放弃一切机会贬低霍梅尼。然而,霍梅尼也不是一个弱者,他对巴列维施加给他的压制予以加倍的回敬。
1963年,霍梅尼决定要按照自己的方式发动一次政变,他利用德黑兰各大清真寺作为活动舞台,接二连三地进行讲道,不断地攻击巴列维王朝的政权。不过,阿亚图拉霍梅尼在提到巴列维国王时,并不直呼其名,而是将巴列维比做伊斯兰教历史上的篡权者哈里发·叶兹德,用“今日的叶兹德”含沙射影地攻击巴列维国王。当时,霍梅尼去讲道的各大清真寺,气氛紧张,已到剑拔弯张的程度:信徒们一做完祈祷,就纷纷走上街头,大声高呼:“打倒叶兹德!”“消灭独裁者!”巴列维国王6月5日凭窗远眺看到的那股浓烟就是霍梅尼的信徒们施放的。
为了稳定形势,平息骚乱,6月6日巴列维下令逮捕了霍梅尼,并将他投入监狱。这个消息一传开,德黑兰的骚乱并没有被平息,却引起了更大的骚乱:德黑兰城各通衢大街,简直是人山人海,这些霍梅尼的信徒要求立即释放他们的宗教领袖。这些信徒焚毁汽车、洗劫商店、袭击办公大楼,闹腾了有三天的时间。到第三天,上街闹事的人从一万人增加到四万人。这些闹事的人手里挥舞着霍梅尼的画像,一路上见到什么东西都乱砸一气。要是碰见没戴面纱的女人,抓起石块就往这个女人身人扔。闹事的人还冲击德黑兰广播电台。骚乱还漫延到德黑兰以外的许多城市。
于是,巴列维马上宣布戒严令,接着开始残酷镇压闹事者。坦克和装甲车开入德黑兰,迫击炮的轰鸣声响彻德黑兰上空。闹事者很快被镇压下去了,但许多商店铺号、咖啡馆、公用电话亭和商业区——著名的德黑兰巴刹却遭到了极大的破坏,陷入闹事者点燃的大火之中。据某报报道,说当场丧亡的即有数百人,而反对派则认为,这次骚乱造成死亡的人数,则在一千到九千之间。
1964年,因宗教界进行煽动并提出抗议,巴列维为了平息他们的不满情绪,下令释放了霍梅尼。
霍梅尼出狱后,很快又组织了一次群众示威,反对政府给美国人治外法权的议案。对此,巴列维极为恼火,他恨不得将霍梅尼置之死地而后快,但这时他已无权处死霍梅尼了。
因为在1963年那场动乱之前,库姆的宗教界领袖——大阿亚图拉们,看到图谋反叛的霍梅尼面临杀身之祸,于是就到他的家里聚议,吸收他为宗教领袖,于是霍梅尼也成了一位大阿亚图拉。这样霍梅尼便享有了一项特权——不管他从事什么活动,国王都无权处死他,而只有宗教界领袖才可以处分他,出于无奈,1964年底,巴列维国王把霍梅尼发配到土耳其的伊兹密尔,后来又把他转移到伊拉克的纳杰夫,霍梅尼于是便在纳杰夫定居下来。这样,巴列维赢得了第一个回合的胜利。他为自己拔掉了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而庆幸。但是,霍梅尼是一个倔强的人,他并不认输。他在离开伊朗的时候说道:“人民到底是听谁的话,听我的还是听国王的,咱们等着瞧吧!”
霍梅尼到了纳杰夫后,一边在神学院执教,一边指挥对巴列维的斗争。各种反对派都聚集在他的周围。就是在这里,他写出了《伊斯兰政权》一书,公开号召推翻巴列维王朝。在伊朗,自从霍梅尼被放逐后,宗教界的不满情绪一直在增长。
清真寺历来是伊朗反对派的传统中心,教士们把对社会和政治的批评,同他们的讲经掺和在一起。大批参加聚礼日活动的教徒,听到了非法带进来的霍梅尼在纳杰夫演讲的录音,他们把在清真寺听到的东西到外面四处扩散。这样,霍梅尼的声音在全国都能听到。在什叶派的旗帜下,伊朗人民集中了推翻巴列维统治所必须的力量和一致性。
1978年1月8日,巴列维未同任何人商量,就强令德黑兰报纸刊登一篇大肆贬辱霍梅尼的匿名文章。这下子等于触发了火药桶。在圣城库姆,虔诚的教徒们在清真寺周围进行示威游行,抗议对宗教领袖进行人身攻击。警察向示威者开枪,打死了好几个人。
于是,在德黑兰便开始了一系列的送葬仪式。因为按照伊朗的传统,在人死后的第四十天要举行这种仪式以纪念死者。由于每次示威游行都有人死亡,因此每隔四十天都有信徒们冲破警察的阻拦,冒险上街游行。参加这种示威游行的人,大多是非教徒的反对派,他们中有越来越多的人参加宗教仪式的游行,从而扩大了抗议者的队伍。
1978年2月18日,大不里士的数千名群众举行了纪念库姆死难者的示威。示威发展成为骚乱,人们袭击银行、电影院和复兴党的地方办事处,并且第一次喊出了“处死国王”的口号。在骚乱中,又有几名群众被警察打死。3月30日,在德黑兰等一些大城市里,为响应宗教领袖们的号召,举行了哀悼大不里士死难者的游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