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们特意到了当年学校旁边的小饭馆喝酒,大鹏说他和小静原来模糊暧昧的关系现在变得明朗了——他们结束了。因此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人,但那天还是喝醉了,都醉了。喝醉了的我们就在平山市第一中学的围墙外边尿尿,恰巧路边经过了一队穿着校服的女孩,叽叽咋咋的。一听见我们响响的小便声就突然谁也不说话了,不知道谁小声嘟囔了一句“真讨厌。”喝醉的我当时就被那句“真讨厌”逗乐了,然后我很得意——摇着尿,尿得酣畅淋漓,尿得满空气里都是带着啤酒的尿味。我不知道那一刻是不是我恢复了本真,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
后来大鹏跟我说其实那一夜我在边摇边尿的时候不是笑了,是哭了,眼泪哗哗的,上下一起出水。甚至哭得涕不成声,哭完后我就摊软了,彻底醉了。不过我认为这是大鹏在扯淡,肯定是那天他喝多了酒出现了精神错乱。
不过我真的记不得那天我是怎么回来的了。我记得的是,那个夜晚我梦见了我的若美。惊醒的时候,窗外已经发白,我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痛!由于喝多了酒,清醒后的我觉得喉咙也很痛,很想喝水。但我忍住了,我想多停留在梦中一会,多把那梦中的感觉留驻一刻。若美,张若美,在我已经无法做到对她时刻怀念的时候她却一直记得我,她又来我的梦中看望我了。
我发现若美留给我的东西太少了,除了那个发带,她什么都没给我留下。甚至我都没有一张她的照片。若美留给我的东西也太多了,平山的一切,甚至连我呼吸的空气,都是若美留给我的——留给回忆终生的。我突然想起了那首短诗了——把你的影子加点盐 腌起来 风干 老的时候 下酒 。这让我孬种地泪流满面了。在若美离开我第747天的日子里,已没有人能读懂我躁动的灵魂,我只能一个人用被子蒙着头,在黑暗里低低的哭泣。
日期:200834 14:38:54
是的,我在哭泣。事实上,我应该继续哭泣下去,因为就在1998年的夏天,我那很黄很暴力的大学生涯又可以加上一个新的形容词来描绘。那就是——它太监了。
太监的客观原因在于那年南方的那场大洪灾。因为一到达东洲我就发现这真的是一场浩劫——我们男生寝室后面的那条原本平整宽阔的马路现在已经成为了一条奔涌的河流。甚至还有好事情者写了一块牌子插在马路中间,上面写着八个大字——“人工水域,禁止钓鱼”。
太监的主观原因在于嘴欠——虽然我早就知道这是一个绝对要不得的毛病,但遗憾的是,那时候我的那帮同学们并不知道。因此,那年开学的时候,一位家住皖南的同学人提出了一个很很傻,很天真的想法——“南方的大部分地区都遭灾了,我们应该向学校要求减免一些学费。”这个想法一下子得到了还处于很傻,很天真年代的同学们的赞同。于是,班干部作为代表就和学校反映这件事情,反映的结果以今天的角度看来其实可以预料,那就是——减免学费?没门!当然,在当时这对同学们来说这是一个不可接受的答案。于是我们又开始策划了一次集体暴动——全班同学浩浩荡荡地一起围在了校长室的门口,啥也不干,就那么围着。这一次,我们很快得到了校方的答复。答复如下——已经交钱的同学给予退费,还没交学费的也不用交了,因为97新闻班解散啦。是的,解散啦,原来还可以是没有围墙的大学。现在别说围墙了,连大学都没了。在我一个没防备下,我的学生生涯彻底结束啦。从那一天开始,我们告别了只有学习和玩耍的单纯得近乎完美的生活,开始走向危险却充满诱惑的社会。直到现在我想想那一刻,我都有想哭的感觉。
日期:200834 14:40:37
不过,现实的情况是那一天同学们都挺开心。因为他们手里都握着一耷花花绿绿的钞票——那是他们父母用来让自己子女变得更加有出息的血汗钱,现在他们变得可以被自己自由支配了,这无疑让人很是兴奋。于是我们全班同学包了一家饭店,一起凑份子吃了一顿散伙饭。席间石林说的一句话被引来了一片喝彩——本来我们的大学就是没有围墙大吗,只是这次把围墙扩大一点而已啦。
……
结束啦,我的大学生涯就这么结束了,很遗憾,它结束的一点也不轰轰烈烈,一点也没纪念意义。
日期:200835 9:36:48
我和李洁婷的同居生活开始于1998年9月4日那一天,很新奇,很刺激,也很幸福。幸福感一是来源于我们很富足,学校给我们退了学费后,我们洁婷两人的钱放在了一块花。那是很大的一笔钱——4000多元,由于数目的确过大,因此它给我造成了永远也花不完的感觉。二是我有规律的性生活时期正式开始了,想做就做,没有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三是同学们都在外面租赁房子同居在一起,我们以家庭为单位相互之间经常串门,打牌,吃饭,堕落得悄无声息——或许我们压根就没有堕落,我们只是在享受幸福。
洁婷在我们大学生涯结束后做出了两个重要决定,第一个决定是以后每次做爱的时候必须带套,绝对不能让她怀孕了。我那时对她的这个要求其实有点排斥,于是说了一句不负责任的话,“怀孕怕啥,怀孕就生呗。” 洁婷回给我的那句话也挺损,她说:“生?你养得起啊?”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就是一条蛇,一下子就被洁婷拿到了七寸。于是,打那以后,我名副其实的成为了契可夫小说中的主角——《装在套子里的人》。不过即便是装在套子里我依然不老实,常常是这样的,我做了一半,看着闭着眼睛貌似享受的洁婷问她舒服不?洁婷的回答是:“你舒服就行。”然后她还反问我:“你喜欢我叫床不?”我说,你叫。但洁婷没有叫,我却叫了。是的,直到现在我还是这样,每次高潮的时候我都必须叫出来。后来,后来这成为了我反抗这个社会的唯一方式,但没人相信。即便是今天我在这里写了出来,还是没人相信。
洁婷第二个决定是拿出2000块钱炒股票,这在当时看来是一个前卫而且大胆的行为。其实当时很多同学也有这样的想法,但他们没这样的勇气,于是我在那段时间里成为了同学们的焦点,是的,虽然这个决定是洁婷下的,但在任何人面前,她都把我包装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她对同学们说是我在炒股票,她什么都不懂。后来的日子证明,洁婷很懂,至少她对生活,对爱情的经营很在行。面对这个不太友善的社会,她早做好了准备。而19岁的我,在社会面前还是个婴儿。我每天晚上都叼洁婷的乳头是正确的,因为我压根就还处于该吃奶的年龄。
于是那段日子我是这样过的,白天早早地跑到散户大厅占据一台电脑敲敲打打,夜晚的时候,我和洁婷就挤在那张狭窄的单人床上,由于它真的太狭窄了,所以我不得不爬到洁婷的身上,这说明那段时间并不一定是我性欲很强,或许完全是因为那张床逼迫的。
日期:200835 12:38:40
我生命中买的第一支股票叫“太钢不锈”,挺好的一支股票,整整给我赚了70块钱。虽然即便以当时的眼光看,这也不算大钱,但我和洁婷依然很激动,因为我们似乎找到了赚钱的方法,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因此那天我和洁婷很奢侈地逛了一下东洲最大的“丹尼斯”超市。花了整整37块钱,洁婷又问我有没有要买的东西,我想了想,买了一包“中华”烟,小盒的,10跟装的,又干掉了28块。晚上的时候,我们又骚包地在夜市里吃了两份排骨沙锅。回来一算,过于激动的我们花掉了85块钱。这让我哭笑不得,靠!以前只知道冲动是魔鬼,啥时候激动也边魔鬼了。不过洁婷开心我就开心了,因为,我爱她,仅此而已。
“太钢不锈”带给我的70块利润一时激起了我尘封以久的成为平山市第一富豪的梦想。或许年轻的我压根就不曾忘却。但我用梦想这个词是准确无误的,因为直到现在,它还没有实现。大学太监后最初的那短时间里,人和人的差距迅速显现出来,有些人迅速的融入了这个社会,游刃有余。而有些人——比如象我这样的人,就不行。我对社会还存在着一种逃避的态度,但我的青春依然火红,我的心境依然高远。在底层的现实和上层的憧憬中,我实现自我的途径就只剩下了一条路——意淫!
日期:200837 8:55:52
意淫无罪,意淫证明在充斥着物欲和冷酷的世界里我依然温暖纯真。意淫证明着我们对未来的日子还充满希望。说真的,我到现在还没想出来,那时的我干瘪瘦弱,那时的我满脸稚气,那时的我如果不意淫还能做些什么?
意淫的现实基础在于在东洲这座大城市里我明确了自己是这个社会的底层——尽管我不服气,但却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意淫的外界刺激在于一次我就和洁婷一起去晓军和菲儿的出租屋去串门,恰巧晓军的叔叔从老家来东洲出差,特意请他到酒店吃饭,我们在一起,自然也捎带上了我们。那金碧辉煌的饭店给我了一个很大的刺激,他一方面让我发现有钱的感觉真的很好,另一方面也让我感觉在那个环境中我比平时显得更加寒酸。于是我决定要发奋图强了。和很多人一样,在发奋前我先想象了一下成功的样子——我开着一辆桑塔纳轿车,车子的副驾驶上,是一台崭新的笔记本,我又回到了平山,我该遇见谁呢?同学?景佳?或是当初的老师。然后我在他们身旁把汽车停下,打开车窗户,在他们惊讶并且羡慕的眼光中得到满足。是的,那时我对自己设计的这个衣锦还乡的方案感到很满足,虽然以今天的眼光看来他一点也不强大。
去他妈的衣锦还乡,衣锦还乡一直牵绊着我,牵绊着我们整整一代人!
日期:200837 9:40:12
强大事情终于来临了!
1998年的9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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