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平复心绪,修复灵魂的日子里,若美似乎也很闲暇。不过我们之间话不算多,如果不是某些意思非要用语言才能表达清楚,我们可以一天都不说话,但这并不尴尬,也不代表我们缺乏沟通。相反,我感觉我和若美无时不刻都在交流,肢体语言,眼神,甚至在一起看影片都是行走在同一条心路上。
那应该是一个周六的晚上吧,天气不好,黄昏时节外面的天就很是灰暗。我们吃过了饭,若美说看看碟片吧,我这边珍藏了一整套《大话西游》。我说:“好。好久都没看过了,都快忘记里面的情节了”
于是那天我就躺在沙发上看,起初若美是坐在我旁边的,但第一部刚看了一半,她就坐得有点累,身体斜着半躺半坐在我身前。我把身体往后挤了挤,让沙发完全空出一个容纳身体的地方,然后轻轻的扶了一下若美的身体,让她完完全全的躺在我的身前。
那天,我们看完第一部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甚至窗户玻璃上轻轻响起了雨滴敲打的声音。整个客厅里,只有餐桌上的射灯是亮着的,因此光线很朦胧,甚至是有点灰暗。若美光着脚起身,说,还看第二部不?我说看。然后若美就换完了碟片,继续回到了沙发上,躺在了我的身前。
那天我和若美看这部影片的时候谁都没说一句话,我们在昏暗的光线里让身心都随着剧情起伏。那天我16岁,录象厅里的光线很灰暗,只有屏幕不停变换着色彩。这部经典的电影让我看得很感动,我相信屏幕中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就发生在我的眼前。甚至我都参与了进去。这让我快哭了出来,因为我知道我的日子过的并不如意,我很悲哀这种生活的滑落。但我也知道上帝依然宠爱着我,因为我的生命中有一个对我爱得透彻,爱得毫无索求的女孩,张若美。
那天影片结束的时候,我24岁,日子过的依然不如意,我依然悲哀,悲哀屏幕中感人的爱情故事开始离我远去。但我却依然要对上帝说谢谢,因为那个爱着我的女孩依然还躺在我的身边。
那天影片最后的一组镜头是这样的——东洋武士在城墙上与心爱的女人激吻之后,女人有所感应的偏头去望正在远去的悟空的背影,东洋武士适时的说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他好象一条狗啊”。
16岁那年,我因为这句话而感情绝堤,9年后,我依然是这样。我在若美的身后低低的说:“若美,我就是那条狗”。说完,我就流泪了,哭的无声,但汹涌。
若美转过身面对我,双手轻轻的捧起我的面颊,说:“林,别哭。”我说“嗯”但眼泪却滴答的已经滑落在沙发上。若美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男人,仿佛是在确认这个人是不是她曾经深爱过的林。那一天,我想最后她确认了,因为她开始把她温暖的唇靠近我,慢慢的粘贴在我半张半合的嘴上……
若美的舌头还是很腻很滑,把我搅动到了那个激情四射的年代,我们在狭窄的沙发上,上翻下压,最终迷乱。在分别6年187天后的日子里,我再一次升起了占有她的欲望。说实话,这是让人很悲哀的事情,因为人世间每一个圣洁的爱情最终的结局往往是归于肉体的mop。 L。从此,伟大亘久的温情显现出肉麻激情的原形。不过,当我把手伸向若美的乳房的时候,若美猛的颤抖了一下,然后一下子把我推开,站了起来。眼神迷茫,自言自语道:“我是魔鬼,我是魔鬼”。然后就径直的回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那天,我呆呆的看着若美的背影,好久都没回过神,真的,直到现在我还无法弄明白,若美到底怎么了?
不过整个3月份期间里,我和若美只发生过一次这样的意外。其它的日子里,我和若美的生活都很简单。不过,我必须感谢那段简单的日子,因为如果没有那段生活,我肯定无法对我的灵魂进行修复。那么现在我一定是另一个人,是一个不受自己喜欢甚至被自己鄙视的人。但有了那段日子以后,情形大不一样,它改变了我的人生,它让我在打那以后的日子里,虽然也浮躁过,但从不狂躁,虽然也曾经自卑过,但从不自鄙。即便是那种烦躁和空虚的心病向我袭来的时候,我依然能够不为所动、泰然处之。
时间进入了4月,若美似乎终于找到了与我沟通的话题。那段时间,若美总是有意无意的向我询问起洁婷。问得很不经意,但听得认真仔细,甚至在我的谈话告以段落的时候总是会追问:“还有呢?”甚至这个故事都已经结束,若美却还要去问:“然后呢?”。这时的然后对于我来说已经属于未来,由于我无法预知,因此常常被问得结结巴巴。
若美最常问起的问题可以概述如下——我和洁婷这种类似夫妻的生活日常表现到底是什么样的?虽然每一次,若美的问题表现形式都不同,似乎她的问题也从来没有重复过。但我知道,我的回答只需要千篇一律的去讲述我生活中那些琐碎得有些无聊的生活
若美说:“你和洁婷平时就像我们现在这样么?”
我说:“不一样,我们睡在一个床上。”
若美就皱起了眉毛说:“讨厌,这个我知道。还有呢”
我说:“还有?这我要想想。嗯——在东州的时候房间里很热,洁婷每天晚上都喝很多水,然后几乎每个夜晚都会起夜,她起夜的时候,总是把我用力的推醒,让我给她拿纸——其实卫生纸就在她头顶上。”
若美说:“那你给拿了么?”
我说:“拿了,而且拿得很情愿。可现在,我却早没有了这个耐心,如果被半夜推醒,我可能会骂娘。”
若美说:“谁让你说现在了?——还有呢?”
我说:“还有就是那时候有段时间我们没买电风扇,东洲的夏天连墙壁的都是热的,我就在房间里打盆水,把洁婷的上身脱得精光,把用水浸泡过的毛巾盖在她的背上,然后给她扇扇子。洁婷这个时候会夸我对她真好,说她很幸福,还会说等我给她扇500下后她也给我扇500下。但几乎每一次都是这样,我在扇到480多下的时候洁婷就假装睡着了。”
若美就咯咯的捂着小嘴笑了,说:“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假装的?你自己瞎猜的吧。”
我说:“不是,洁婷自己都承认了,不过下一次,下下一次,还是在480多下的时候,洁婷还会睡着。我整整上了一夏天的当。”
若美就笑的更厉害了,说:“你们俩个还真有趣——还有呢”。
于是我只能继续去讲述了。我说,有一次洁婷嘴谗买了一个小小的西瓜——那时候我在报社实习,就洁婷一个人在家。她说本来她想等我回来一起吃的,但实在忍不住,就把那小小的西瓜分成两半,然后把自己的一半先吃掉。吃掉后不久洁婷还是觉得不解谗,然后又把我的一半吃掉12,就这样不停的一半一半的吃下去,最后等我回家的时候,洁婷给我只留了小小的一片西瓜——你知道有多小么?
若美说:“多小?”
我伸出我的手掌掐着我的小拇指尖说:“比这还要小——可洁婷的邀请却很大声,她说‘涛涛,来,吃瓜’。”
若美就又咯咯的笑了。
可我却为那苦难日子中的幸福哀伤了,我说:“若美,其实我对不起洁婷,我没让她过上过一天好日子”。
若美的笑那时正在灿烂,听到我的话语就一下子僵硬在脸上,开始缓慢的转化成愕然。
我想哭,却觉得这哭很没由来。我抿着嘴茫然的四下张望。当我把目光重新回到若美身上的时候,发现她也已经伤感的在偏着头。
我想说:“若美,我也对不起你。”但没说,我站起身来,走到若美的身边,轻轻抚慰她的长发,把她的脑袋靠在我的胸前。我相信,在我不在的那些日子里,若美一定把这个镜头想象过千万次。
是的,这样的故事每天都在重复着,我们欢愉轻松的开始谈话,然后以满怀的哀伤作为睡觉前的结局。
因此,有些时候我感谢上帝,向感谢恩人一样感谢他。但更多的时候,我希望上帝的母亲是妓 女,而我是最常光临他母亲生意的嫖客。
惟有一次是例外,若美以好奇心开始作为谈话的开始,然后又以好奇心结束。不过那天我讲述的内容也很例外。
我对若美说,真实的夫妻间生活并不浪漫,甚至有点恶俗——在石宁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洁婷说她的屁股上生了板凳疮,让我帮她看看。于是我就傻傻的去看——并没有,但洁婷不相信,甚至还不满意,说:“你离那么远当然看不到,你靠近点。”于是我就听话的贴近了看,还是没有,正当我纳闷的时候,一声巨响和一股热浪一起扑面而来。然后我被巨大的臭味完全笼罩,而此刻洁婷早已经跳着逃开,为她的恶作剧笑得前仰后合。
那天,若美在听完后也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泪水都流了出来。然后她想跟我说,但话还没说出口,又是笑。直到最后笑够了,才说:“林,你瞎编的逗我开心的吧”
我说:“不是,是真的。”
若美说:“我不信,换我我就不好意思。”
我给若美一个自然的微笑,以此把我内心的痛楚深深隐藏——是的,换成若美她一定会不好意思,因为我和若美并不是夫妻。
是的,我和若美不是夫妻,直到现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和若美依然不是夫妻。对于许多已经步入婚姻殿堂的人来说,婚姻似乎就是爱情的坟墓。可是,你们的爱情毕竟还有安息之处,可我和若美的爱情呢?
它死无葬身之地!
有些时候,我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是喝了一些酒——比如说是现在。不算多也不算少,身体有些难受,躺在床上睡不着。因此就爬起来继续回忆过往。每一次这样的时候,我都觉得2003年期间的那段过往很不真实,至少不是生活的常态。生活的常态是我们劳碌着,或者无聊着,很少去思想什么。但2003年不是,我很清闲,但也很沉默。仔细思考过很多东西,但最终都没得到什么明确答案。我的心情因此很复杂,正解应该是我干出一些疯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