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他承认没有充足的理由认为净化会对这一过程有什么影响。它或许对我们还有好处——因为我的吸血鬼细胞正处在最活跃的阶段,它们可能会占有更好的机会消灭吸血魔细胞。
我们也试图问夏娃娜这其中的危险到底有多大。她可以看透未来,可以告诉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成功。但是她拒绝被卷入这件事儿当中。“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她说,“我不会就此发表任何意见。”
“可是它必须安全才行。”我依然不依不饶,希望能得到宽慰,“我们注定了会再次遇到斯蒂夫。要是我们死了,那我们就无法见面了。”
“你们跟斯蒂夫的最后遭遇也不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她回答说,“要是你提前死了,他就会因为你的缺席而自然成为幽灵之王,这场战争就会倒向吸血魔那一方。别以为因为你那注定的命运你就会万事大吉,达伦——要是你尝试这么去做的话,你可能而且也会死掉。”
但是达瑞斯是我的外甥。万查不赞成——他本希望我暂时不要去管达瑞斯,而是集中心思去对付斯蒂夫——但是我不可能就这样撇下这个孩子,让他的头顶上高悬着一把危险的利剑。如果我能救他,我就必须救他。
我们本可以用注射器进行换血,但达瑞斯坚持用传统的指尖对指尖的换血方式。尽管有危险,但他还是很激动,希望按老传统来做这件事儿。“假如我要成为一个吸血鬼,我就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吸血鬼。”他咆哮道,“我不想隐藏我的标记。要么彻头彻尾地是,要么什么也不是。”
“但是那会痛的。”我警告他说。
“我不在乎。”他嗤之以鼻地说。
安妮仍心存疑虑,但最后还是同意了这个计划。要是达瑞斯犹豫的话,她可能也会犹豫,但是他立场坚定,铁了心肠。我不想承认——我也没有大声说出来——但他的确有他父亲一诺千金的风范。尽管斯蒂夫疯狂地邪恶,但是他总是言出必行,一旦做出决定,什么也别想改变他的主意。达瑞斯也是如此。
“我无法相信正在发生的这一切事儿。”安妮叹了一口气,看着我坐到达瑞斯的对面,准备把我的指甲刺进他的指尖中,“今天晚上早些时候,我坐在这儿等达瑞斯放学回家,还想着明天去买一点儿东西呢。可接着我早已死去的哥哥重又走进了我的生活,还告诉我他是一个吸血鬼!而现在,就在我已经接受了这一切的同时,我又有可能如我匆匆见到他一样匆匆失去他——还有我的儿子!”
随后她差一点儿就叫停了,但是爱丽丝走到了她的身后,轻声说:“你是愿意他还是一个人的时候失去他呢,还是愿意等到他成为一个像他父亲那样的杀人凶手的时候儿失去他呢?”这虽然是一个说起来残忍的话题,但是它稳定了安妮的紧张情绪,让她想起了这其中的攸关得失。她无声地抽泣起来,浑身剧烈地颤抖着走到一边,让我们开始了我们的计划。
我事先没有提醒达瑞斯,而是趁他不备时将我的指甲刺进了他指尖的嫩肉里。他痛苦地嚎叫着,在椅子上向后缩去。“不要这样。”见他举手放到嘴里吮吸着,我赶紧说,“让它流出来。”
达瑞斯把手放了下来。我一咬牙,将我右手的指甲扎进了我左手的指尖中,然后又到换着扎了一下。血从我的十个指尖上泉涌而出。我用我的手指抵着达瑞斯的手指,使得他根本不可能撒手。
万查站在一旁守着,仔细观察着,计算着时间。等到他认为时间已经够时,他抓住我的胳膊,把我的手拉开了。我呼哧带喘地张大了嘴巴,站在那儿,勉强笑了笑,随即倒在地板上,痛苦地扭动着身体。我没有想到吸血魔的细胞会这么快就起作用,所以对于这种快得让人难以忍受的反应毫无防备。
我在痛苦地抽搐之际,看见达瑞斯双眼暴突,发出窒息一般的声音,在椅子里也急剧地扭动着身体,胳膊和腿疯狂地舞动着。安妮急忙冲到他面前,但是万查把她推到了一边。“别插手!”他厉声叫道,“听天由命。我们无法干预。”
我躺在地板上,弓着腰疯狂地折腾了几分钟。我感到自己皮肤下面好像有火在燃烧。我在净化期间经历过昏天黑地的头痛和种种不适,但是这次换血带给我的则是我从没体验过的痛苦。眼睛后面的压力在不断增加,好像我的脑子正在膨胀,似乎要从我的眼窝里钻出来似的。我死命用双掌的掌根抵住眼睛,接着又抵住了太阳穴。我不知道我是否在吼叫或喘息——我什么也听不见。
我吐了,然后又是干呕。我重重地撞在什么东西上——电视机。我从电视机前滚了出去,撞在了一面墙上。我把指甲死死地抠进灰泥和砖头中,试图以此减轻我的痛苦。
最后,压力渐退了。我的手脚松弛下来。我停止了干呕。视力和听觉恢复了,尽管剧烈的头痛仍然持续着。我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万查正蹲伏在我身边,微笑着帮我擦去我脸上的脏东西。“你总算过去了。”他说,“你没事儿了——凭着吸血鬼的运气。”
“达瑞斯呢?”我喘息着问。
万查抬起头,用手指了指。达瑞斯正躺在一张长沙发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安妮和爱丽丝跪在他身边。夏娃娜坐在一个角落里,脑袋垂在胸前。在这恐怖的一刹那,我以为达瑞斯死了。随后我看见他的胸脯在轻轻地起伏,我知道他只是睡着了。
“他没事儿的。”万查说,“我们得观察你们两个几个晚上。你很可能还会遇到突然的不适,不过比这一次要轻得多。可是大多数尝试做这件事儿的吸血鬼都是死于第一次发作。你们已经闯过了第一关,机会对你们很有利。”
我疲倦地坐了起来。万查抓起我的双手,在上面吐了一些唾沫,然后用手把唾沫抹进伤口,好让伤口尽快愈合。
“我觉得很难受。”我呻吟着说。
“短时间内你不会好转的。”万查说,“我从吸血魔转变为吸血鬼的时候,花了一个多月我身体的功能才稳定了下来,差不多一年才恢复了正常。何况你还有净化要对付呢。”他一脸怪相地抿着嘴笑了笑。
万查扶着我坐回椅子上。爱丽丝问我要不要喝点水或牛奶。万查说血对我来说会更好。爱丽丝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拿刀子在自己身上割了一个口子,让我径直从她的伤口上吸血。
等我吸完了血,万查用唾沫合上了她的伤口。他满脸笑容地看着爱丽丝。“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嘛,爱丽丝·伯吉斯。”
“最了不起的。”爱丽丝干巴巴地回答说。
我向后一仰身,微微闭上眼睛。“我足足可以睡上一个星期不醒。”我叹了一口气。
“那为什么不睡呢?”万查说,“你受了一次伤,九死一生,最近刚刚复原。你还处在净化中。你又刚刚做完一次对吸血鬼来说是众人皆知的最危险的输血。看在哈龙·欧恩黑血的分上,你已经为自己赢得了休息的机会!”
“可是斯蒂夫……”我低声嘀咕道。
“伦纳德的事儿可以等等再说。”万查哼哼着说,“我们要先把安妮和达瑞斯送出这个镇子——爱丽丝会护送他们走——然后把你送到怪物马戏团里安顿下来。在吊床上躺上一个月对你会有受用不尽的好处。”
“我想是吧。”我闷闷不乐地说。我想着埃弗拉和梅拉,还想着怎么跟他们说话。还有高先生的事儿要考虑——怪物马戏团里的每一个人都深爱着他。跟山克斯一样,他的死跟我一样有脱不开的关系。马戏团里的人会因此而恨我吗?
“你认为谁会代替高先生接管马戏团?”我问。
“不清楚。”万查说,“我想没人预料到他的死,我是说,是不会预料到他会死得这么突然。”
“也许他们会散伙。”我若有所思地说,“各奔东西,重操旧业。有些人可能已经离开足球场了。我希望——”
“说足球场什么呢?”安妮打断了我的话。她仍然在照看着达瑞斯——他轻轻地打着鼾——但是她无意中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怪物马戏团驻扎在那座旧足球场中。”我解释说,“等你们走了,我们就回怪物马戏团,不过我刚才在跟万查说——”
“新闻,”安妮又打断了我的话,“你们没看今晚的新闻吗?”
“没看。”
“你进来的时候我正看着呢。”她说,她的眼睛里重又充满了担忧,“我不知道那就是你们的基地,所以我也没把它跟你们联系起来。”
“联系我们什么?”我紧张地问。
“警察已经把足球场给包围了。”安妮说,“他们说在足球比赛上杀害汤姆·琼斯和其他人的凶手就在那儿。在你跟我说起托米的时候,我早就应该把他们想到一起,可是……”她恼火地摇了摇头,然后接着说,“他们不让任何人进出。我在看新闻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冲进去。但是他们说等到他们行动的时候,他们会以毁灭性的警力全力以赴冲进去。其中一个记者说——”她停了下来。
“接着说。”我声音嘶哑地说。
“他说他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全副武装的警察。他……”她咽了一口唾沫,然后低声说完了下面的话,“他说他们打算尽可能猛烈地攻进去。他还说看样子他们打算要将里面的人杀得一个不留。”
第五章
急事急办——首先得确保安妮和达瑞斯安全地离开。要是我为我的妹妹和外甥而分神,那我就无法集中精力去帮助我那些被困在足球场里的朋友。一旦安妮和达瑞斯摆脱了斯蒂夫的控制,去了一个他找不到的安全地方,我就可以一心扑在正事儿上。而在这之前,我只会是一个精力分散的拖人后腿的人。
安妮不想走。这儿是她的家,她想竭力保护它。等我跟她说了一些斯蒂夫这些年来所犯下的那些残忍的暴行、终于说服她不得不离开时,她坚持要我跟她一起走。这么多年来,她以为我已经死了。可现在她知道我还活着,所以她不想这么快再失去我。
“我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