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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宗道:“一时无人可使,就命税授意前往,谅来不致偾事的。”接着向税面授请和意旨,命偕金使同往。税即偕孝民出城,径抵金营。孝民先人报告主帅,斡离不传齐众将,陈兵南向高坐,宣宋使人见。李税踏人中营,瞧见两旁兵土,手中都执着雪亮钢刀,已吓得魂胆俱消,就北面再拜,膝行而前,全身发抖,不敢申说请和。斡离不见他吓得面容失色,益觉藐视,就说道:“宋主都城,破在旦夕,所以按兵暂缓进攻,只为少帝故,欲存赵氏宗社,我恩不小咧!你主君欲议和,当输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表缎百万匹,牛马万头,尊金帝为伯父,归还在汉的燕云人,割中山、太原、河间三镇地,并以宰相亲王为质。”语毕,出事目一纸授税。税惟有唯唯诺诺,不敢措一言。斡离不即派萧山宝奴、耶律忠、王汭等偕税人城。不料金人是日又进兵攻景阳门。李纲亲冒矢石,登城督战,募壮士缒城而下,与金兵激战,自卯至酉,接战竟日,斩首数千级。
何灌力战而死,金兵至暮始退。
李邦彦力劝帝依从金议,免得生灵涂炭。钦宗遂避殿减膳,一面命邦彦向民间搜刮金银,并娼优家的现款,也都括借殆尽,只凑得黄金二十万两,白银四百万两,民间已空,尚不足十分之一。李纲人对道:“金人所索金银,竭天下与之且不足,何况都城呢?况三镇,乃我国的屏蔽,割之何以立国?就是遣质,宰相当往,亲王不当往。宜遣辩士,姑与他商议,勿遽决定,稽延数日,等到勤王兵四集,他知孤军深入,恐怕截断归路,虽不得欲,亦将退去。到那时与之订盟,必不敢过分苛求,并且和议亦可久远。”李邦彦道:“都城破在目前,尚何有三镇,金币更不足较了。凡事须双方着想,不能独作片面观。现在与他诚意议和,尚且攻城不已,若遣辩士往返磋商,被他看出是缓兵之计,必然猛力攻陷都城,那么援兵未集,都城已陷,将奈何?”钦宗默然不语。李纲亦无言可驳,只好向帝求去。钦宗慰谕道:“卿且出治兵,此事容朕三思而行。”纲遂退出,邦彦、邦昌又在帝前一吹一唱地恫吓道:“李纲之言,只好骗三尺童子,金人狡诈百出,岂肯按兵不攻,等着我们勤王兵来援呢?事到燃眉,陛下莫再因循坐误了!”钦宗不得已,将金人所提出四条和约:一要输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表缎百万匹,牛马万头;二要割让中山、太原、河间三镇之地;三宋帝尊称金帝为伯父;四以宰相亲王为质。一律照允,就命邦彦草就誓书,称金主为伯大金皇帝,自称侄大宋皇帝,遣沈晦为使,赴金营磋商。第一条输款缺少甚多,只好分期措缴;第二条割地,先将三镇地图呈送;第三条称呼,完全照办,以后文书往来,概称伯大金皇帝;第四条遣质,以康王构往质金营。张邦昌为计议使,随康王同去。那邦昌是个卖国求荣的奸贼,他初意和邦彦竭力主和,原为谄媚金主起见,不料临期身自为质,懊悔得什么似的,就在帝前力辞道:“臣无口才,此去只恐有辱君命,敢请另选能员前往。”钦宗不许。邦昌又求御笔署批,无变割地之议,免得康王及臣在金营为难。钦宗道:“何容署批,朕已口头答应,并且三镇地图已送去,难道好不作数的!”邦昌只好同了康王,陛辞出城,偕沈晦乘筏渡濠,午前登程,直到深夜,始达金营。
那康王构是徽宗第九子,系韦贤妃所生,诸皇子中推他为最有胆略,所以遣他为质,当下沈晦、邦昌人见斡离不,面呈誓书,都北面再拜,小心翼翼,不敢多言。惟有康王人谒,长揖不拜,面不改色,有问,便侃侃答言,不露丝毫畏怯态。斡离不即将康王、邦昌留住,惟放沈晦回城。斡离不偶语左右道:“康王不类亲王,定是将门子弟,特来冒名代质的。若是亲王,身人敌营,安有如此从容不迫的胆略呢?”当时和议虽成,一则因输款不到十分之一,割地又未缴出,金兵仍不退。日遣游骑在都城外大掠。恰值统判官马忠自京西募兵人卫,遇金兵于顺天门外,拦路截杀,金兵大败。忠挥军乘胜追杀,敌兵死伤无算,西路稍通,勤王兵始得进达都城。那两河制置使种师道为北宋名将,因事至洛,闻报金兵已进逼都城,即欲率轻骑人卫。左右劝阻道:“敌势正锐,宜少驻汜水,以谋万全。”师道答道:“吾兵少,若然迟回不进,形见情露,徒自取辱,不如鼓行而进,金人无从测我虚实。都人见吾人卫,士气自振,何惧敌兵?”于是率军启行,沿路揭榜,大书种少保领西兵百万勤王,兼程前进,直抵京西,即向金营下书约战。金人素惮老种威名,不敢会战,移营北退,坚守牟驼冈,收束游骑,增垒自卫。钦宗得闻师道人卫,大喜,即命李纲开安上门迎劳。
师道入朝觐见。钦宗问道:“国事如此,不知卿有何安邦善策?”师道答道:“女真不知兵,岂有孤军深入人境,而能安然归去呢?”钦宗说道:“已和他订约修好了。”师道答道:“臣以孤军旅卫陛下,以外非所敢知。”钦宗道:“卿来得正好,京中正缺一统帅。”遂命为同知枢密院事兼充京畿、河北、河东宣抚使,统四方勤王兵及前后军,并以姚平仲为都统制。正是:老当益壮威名在,入卫勤王敌胆寒要知师道能将金兵杀退与否,下回分解。
第六十三回 易质请和敌兵北还 微服冶游上皇南幸
和议虽成,金人因输款不足,仍不退兵,游骑时出劫掠。
李纲入奏道:“金人贪婪无厌,势非用兵不可。敌兵只有六万,而现集城下的勤王兵已达二十余万。金人以孤军深入,犹如虎投陷阱中,不必与他列阵争胜负,当以计取:一面派兵扼河津,绝饷道,并分兵收复畿北诸邑;一面以重兵临敌营,坚垒勿战。
等他食力尽疲,纵他北归,出奇兵半渡截击,此为必胜之计。“钦宗深以为然,约日举事。不料姚平仲极力主张速战,奏道:”勤王兵大集而不战,土卒皆有怨言。今夜愿率本部出击敌营,不胜愿当军令。“钦宗顾语李纲道:”卿意如何?“纲见平仲忠勇可嘉,便道:”且去一试,臣当率兵助之。“是夜,平仲率步骑万人出城击敌,哪知金人已先觉,冲人敌营,人影全无,连忙传令后退。忽闻喊杀连声,伏兵已四面杀来,宋兵大溃。
平仲力战得脱,心想败人城中,必然按军法斩首,就此畏罪逃亡。李纲只道他被敌兵围住,忙率诸将出援,与金兵大战于幕天坡,因黑夜交兵,不敢冲锋,用神臂弓射死金兵甚众,金兵遂败退。纲得胜回城,不见平仲,只道他战死了。有兵士说:“见他突围而出,向东南逃去的。”只好置之度外。次日,师道人奏道:“昨夜劫营虽误,今夜索性再遣兵分道袭击,也是一种出其不意的奇计。如仍不胜,索性每夜以数千人出击,扰得敌人夜夜不得高枕而卧,不消十日,敌必遁去。”李纲等皆称奇计。偏有李邦彦独持异议道:“金营迭来催缴金币,逻掘俱穷,无法措缴,若然加以袭击,必然索款愈急,何以应付呢?”师道语塞,只好放弃不去袭击。
且说斡离不召诸使臣至帐中,诘伺何故违誓用兵袭营,邦昌涕泣不语。康王神色不变地答道:“我也不知道。”斡离不挥手令退,即遣王汭人城诘责,并要挟易质亲王。王汭奉令人城,见帝面达主帅语,并催割三镇地。钦宗因乎仲已脱逃,推说用兵系李纲所主张,朕未闻知。当将李纲罢职,三镇地准予割让,即遣肃王枢为质。一面监着金使罢免李纲官职,即命肃王枢系徽宗第五子随王汭往金军代质。康王、邦昌遂得放归。
金兵仍不退,时有游骑出掠。此时李纲罢职,师道恐金人指摘,亦出居城外。都中人心大震,有太学生陈东等千余人,上书请留李纲,乞罢李邦彦、张邦昌、白时中等一班奸贼,略云:“纲为社稷重臣,邦彦、邦昌等,为社稷之贼。罢纲朝命一传,兵民至于流涕,皆称不日将为虏擒,乞复纲而罢邦彦等,且以阃外付种师道,社稷存亡,在此一举”,云云。书达宣德门,军民不期而集数万人。恰值邦彦入朝,众人拦路大骂,面斥他的罪恶,声势汹汹,将欲动武,邦彦疾驰得免。内侍传宣令退,众不肯去,殿帅王宗澄恐激生变乱,请帝俯从众情。钦宗乃遣耿南仲告众人道:“已有旨宣纲入朝了。”内侍朱拱之持诏宣纲,迟迟不去,众军民竟出利刃剁为肉泥,并杀内侍数十人。
钦宗忙遣户部尚书聂昌传旨复纲右丞兼京城防御使。陈东始率诸生退去。众军民又道:“愿见种老帅。”钦宗下诏催师道人城弹压。师道乘车赶来,众军民掀车帘谛视,说道:“果然是老帅。”语毕,始散去。次日,邦彦请诛杀死内侍的士民,王时雍请尽置太学诸生于狱,并禁止伏阙上书,幸赖杨时力谏乃止。诏令聂昌宣谕诸生,以后不得妄于朝政,人心始安。
且说李纲既复用,下令能杀敌者厚赏,众皆奋起欢跃。原来自纲罢职,由蔡懋守城,禁止不得辄施矢石,将士人人积愤,故尔李纲特下此杀敌令,将士都踊跃登城,出其不意;把矢石如雨点般向敌人射击。金兵伤者无算,始稍稍引退。斡离不又遣王汭人城,催缴金银,并要钦宗御笔书定三镇界。钦宗遂遣使奉诏赴金营,许割三镇地。那时斡离不急欲北归,所以得诏后,不待金币足数,即遣韩光裔来告辞。次日挟肃王北去,都城解严。种师道请旨,乘金人半渡击之。钦宗道:“敌已北退,何苦再去惹他复来?”师道说道:“敌人满志而还,异日必有国患。”御史中丞吕好问也奏道:“金人得志,益轻中国,秋冬必倾国复来,此时不加追击,御敌之计,当速讲求。”中丞许翰也奏道:“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