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然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没出息，等你年老色衰，我就甩了你，换个小正太去爱。”
楮小北捂着胸口，作出痛心疾首的样子，“那……那……那怎样才能让你一辈子不甩了我？”
“你就没有打算一辈子养我？我还指着你呢！”
楮小北揪着头发，又作出伤脑筋的样子，“那各自退一步喽，互相扶持，养着对方，好不好？”
这话已经很肉麻了，杨浩然听在耳中很舒服，所以没觉得，正要上楼进家门洗澡换衣服去吃饭，突然有个人站在楼道上。
“周主任？”
“大哥……”
周则中回过头来，笑得很客气，“我就说呢，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原来出去了。是去运动了啊？”
“去踢球了。”楮小北道，“你来这里干嘛？”
“我在家等你，这个点都没见人影，想着恐怕吃不成饭了。到食堂找，说你还没上班，打电话又不接，实在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你副总，他说你可能在朋友家打游戏。”
楮小北哭笑不得，“为了一顿饭，你就这么执着啊？”
“小北，你好久不回家了。”
杨浩然一见这氛围不对，赶紧掏出钥匙开门，“要不去屋里聊？小北，你跟你大哥聊，我去买菜。”
楮小北没有异议，于是杨浩然拿了钱包，连衣服都没换，就转身去菜场了。
周则中回头看了看杨浩然远去的背影，心平气和地道：“没想到，你和他做上了朋友。”
“为什么我不能和他做朋友？我的朋友也并非全是狐朋狗友，只是爸爸一个都看不上。”楮小北走进屋里，周则中才要进门，他却把人挡在了门外。“这是我跟他的家，你还是回去吧。”
“小北，别任性了。”
“任性的不是我。”他在门缝里露出半张脸，“我现在过得很好，真的。还有，告诉爸爸，我有喜欢的人了，这个人就是杨浩然。”说完，他碰上了门。
☆、七年之痒
七年之痒 杨浩然从菜场回来的时候，看见周则中还没有离开，正在小区门口徘徊来去。
“你怎么不上去坐坐？”杨浩然客套了一句
周则中一脸为难，“他把我赶出来了。”
“啊？”杨浩然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虽然道理上讲，那是他家，他想让谁来就让谁来，只是他和眼前这个姓周的毕竟不熟，没必要为了他和楮小北弄出不愉快来。“小北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又寄人篱下那么多年，难免有点脾气，你别放在心上。等岁数再上去了，会好的。”
周则中眼睛一眯，哭笑不得，“什么，他这么跟你说的？”
“难道不是这样的？”
“他吗的！”周则中暗暗骂了句脏话，“杨老师，其实……”
“不敢当，叫我小杨吧。”
“大家也算半个同行，我不跟你客套。小北和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杨浩然听到这里，眼睛都瞪大了，“然后呢？”
“我不知道他具体跟你说了什么，不过单亲家庭，寄人篱下什么的，全是扯淡。当年是他的妈妈抢走了我的爸爸，所以我才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小北一直生活在糖罐子里，高中以前都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你跟他熟了就知道，他这个人一点也不惹人讨厌，大家都喜欢他。我妈跟我爸的感情，原先就淡，虽然后来离婚了，也算和平分手。小北一直拿我当哥哥，暑假经常跑我这里来做作业，我妈都很喜欢他。忘了说，他当时考的就是这里的七年制临床医学，算是子承父业，我们的父亲在学术上很有成就，你去百度一下，楮不算大姓，他在神经外科方面是权威。包括小北妈妈在内，我们家所有人都是学医的，爸爸也对小北寄予厚望。直到他大一的时候，他妈妈得了肝癌。病程很快，没多久人就去了。但是半年不到，爸爸又结婚了，而且结婚的对象是他自己带的一个学生。小北当时就从家里搬了出来，到我那边住了。再然后他疯狂打游戏，一学期挂了所有科目，被学校劝退了。爸爸很生气，父子两个大吵大闹，到现在都没有缓和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爸爸的气也消了，人也老了，心里很想小北回家，可是……刚刚小北跟我说了，你和他……是那种关系，对不对？”
杨浩然听到这里，一开始还一脸平静，这个时候整张脸都涨红了。
“我爸是个脾气很大的人，如果他知道了，会气晕掉的。你们要好好斟酌一下，用比较恰当委婉的方式告诉他。”
杨浩然忙道：“我知道。”
周则中拍拍他的肩膀，“也不要又太大压力，小北如今这样气爸爸……怎么说呢，我有点幸灾乐祸的。”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膀，“以前小北辍学，我也觉得可惜，我对爸爸没感情，但是对这个弟弟一点恨都没有。现在好了，现在他承包了这边的食堂，外面还开了小公司，一年挣的钱是我的好几倍，我也算放心了。我这人思想比较开通，你们要在一起，我是衷心地祝福你们，小北人很好，看着幼稚，其实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心理上已经很成熟。希望你好好对他，别辜负他，我跟你虽然不熟，但是我一看你就觉得你是个靠谱的。你跟他在一起，我很放心。”
杨浩然垂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周则中说话是很诚恳，又很客套的，然而反过来，正如他所说，楮小北在家闹翻天的时候，周则中和周母是幸灾乐祸的，也许楮小北现在跟自己在一起，人家也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态，不至于去跟楮小北的爸爸告黑状，至少也是哭笑不得。
和周则中告别以后，杨浩然提着一条鱼，几样蔬菜上了楼，一开门，楮小北正在电脑跟前打游戏，听到门口有动静，他哼了一声，“是不是老周缠着你说话了？”。
杨浩然把鱼和菜放到台板上，静静地看那条垂死挣扎的鲫鱼。
楮小北探头到厨房门口，“放着我来吧。”
“不用了。”
楮小北没听见杨浩然那一声蚊子哼哼，径直走过来洗菜洗鱼。
杨浩然伸手把水龙头重新按下去，关上了水，“不用做饭了，我这里也不常开火。”
“我来了以后不是就经常开火了吗，你还夸我厨艺好呢。”
“你说你在技校里学过炒菜，什么学校？”
“新东方喽。”。
“都考上七年制临床医学了，为什么荒废掉了？”
楮小北重新打开水龙头，满不在乎地把鱼鳃掏干净，“老周告诉你的？”
“他既然说的实话，那你呢？你一直在对我撒谎！”
杨浩然说那话的时候，口气明显不善了，隐隐压着怒气，一副随时要爆发的样子。
“生气啦？”
杨浩然翻了个白眼。
楮小北关上水龙头，用湿淋淋的手全拉扯杨浩然，故意弄湿对方的胸口，还捏着那一点，“叔，我错了还不行吗？要打要骂随便你。”
杨浩然掸开他的手，“好好说话。”
楮小北不敢造次，不过说话口气还是撒娇耍赖的，“你要我怎么说啊？”
“说实话。”。
“实话往往不好听。”楮小北咬着牙，带着恨恨的口吻，“怎么说？说我妈当小三破坏了别人的家庭，说我抢夺了别人的父爱？说我从小到大看多了琼瑶奶奶以为那是真爱，到头来我妈死了不出半年，那老东西就另结新欢？他娶的新任跟我是同辈人，我怎么去面对那个新家庭？而且我到医院里一打听，才知道早在很久以前，他就跟别的女人搞七捻三，他能在值班室里就和夜班护士搂一块儿睡觉。你能接受这样的父亲吗？”。
杨浩然刚刚还气得想把他扔出去，现在看他这样楚楚可怜，又不忍心了。
楮小北洗好了菜，开火，倒油，“嗤”一声，锅碗瓢盆一起响，厨房里热热闹闹的，更衬托出两个人默默无语。
杨浩然想起周则中说的，楮小北从小生活在蜜罐里，那时候的他衣食无忧，生活阔绰，恐怕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可是现在他炒菜做饭这样娴熟，真的是拿这个当一件事在做的。他靠过去，从背后搂紧楮小北，低声道：“荒废了那么多年，还能捡得起书来读吗？”。
“没想过，我现在挺好的，以前学医，只是觉得没的选，那是最好的路。前程都有人带着引着，起点比别人都要高。很多年轻医生在大医院里，拿着微薄的薪水，干着累死人的活儿，一般都坚持不下去，但是我跟他们都不一样。我爸说，我比我哥更有天分，所以四十岁上就会功成名就。但是真出来了，就觉得外面海阔天空，炒菜可比学医有意思多了，我是个贪玩的人，要我一天到晚跟你那么学，打游戏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停下来，苦读大半年，真是太受罪了。”。
“你哥说你不是学炒菜那么简单啊，你还承包了食堂，外面开了公司，俨然一个小开，你跟我装什么可怜？”。
楮小北嘻嘻笑，“我是小开还不好吗？你知道吗，小时候我看电影，最受不了的就是有钱少爷装穷苦人家的孩子，跟女主发生了爱情，接着女主知道真相，气急败坏地说：你竟然骗我！我觉得按照常理来说，她不是应该欣喜若狂？——我居然找了个高富帅！”他在杨浩然脸上“啵”一口，“怎么样，惊喜吧？”。
杨浩然眼睛一眯，恶声恶气地说道：“那你就错了，电影里的高富帅都是到民间玩玩而已的，最终他们都会找个门当户对的。”
“你觉得我是玩你的？”。
“总之我觉得我被玩了！”。
楮小北关了火，把鲫鱼装盘，撒上葱花。他转过身，一本正经地问杨浩然：“你玩魔兽玩多久了？
杨浩然没想到他突然把话题扯到游戏上，想了想，“好久了，公测第一天就开始玩的。”
“我也是，那就是七年。听说一个游戏的寿命只有三年左右，能玩七年的人很少，人的感情都有七年之痒，何况是游戏。但是这段时间我也试着去玩别的游戏，我发现我完全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