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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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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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出了反对毛的决定之后,他没有对决定提出异议。不过他还是表示出他是尊敬毛的。当毛离开宁都时,他骑马为毛送行了一段路,表示希望毛恢复健康,回到红军来。有一段时间,周恩来自称是“代理政委”,意指毛泽东可能恢复原职。他偶尔也把文件送给毛:“如有便请阅。”周恩来的夫人邓颖超与其丈夫一样,严守党的纪律。一九七六年春,当天安门广场纪念周恩来的游行遭到“四人帮”的谴责时,她没有表态,只是在毛去世及“四人帮”被逮捕后,华国锋和党修正了官方的立场,她才表态。当杨尚昆将军请她帮助查明她丈夫对一些问题的态度时,她很干脆地说:“他从来不跟我讲他认为我不应该听的事情。”
  对于党的决定,他与毛泽东的态度不同。毛对于每个决定都要提出自己的意见,力图使自己的观点占上风,长征开始前后一段时期他就是这样。周偶尔也表示反对意见。他在一九三四年夏也曾提出从中央苏区突围的建议,但因“三入团”中的多数——博古和李德——表示反对,他就让步了。
  毛掌握领导权前后,不时感到自己与斯大林有矛盾。有时他向斯大林屈服,那是因为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特别是在三十年代,他和其他中国共产党人感到,出于维护苏联作为世界革命堡垒的需要,他们只能把苏联的利益放在自己利益之上。
  在力量的对比发生变化之后,这种情况也发生变化。斯大林曾强烈反对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毛泽东对蒋介石的战争;竭立敦促毛泽东同意成立联合政府。毛坚决拒绝了这一建议。一九四八年末,当毛抵达河北省的平山县,准备拿下北平并挥师南下时,斯大林派米高扬带来了一个特别口信:不要南下长江,让蒋介石生存下去。毛不仅表示不予接受,而且,他还向米高扬提出了为什么要打过长江去的强有力的论据。他认为,他最终使斯大林的特使信服了他的路线是正确的。他把米高扬送回莫斯科后,于一九四九年一月一日发表了一篇新年献词:《将革命进行到底》。他是这样答复斯大林的:“凡是劝说人民怜借敌人、保存反动势力的人们,……而是敌人的朋友了。”
  周恩来象领导集团中的大多数人一样,是个“外国通”。他在法国和德国度过多年,他在莫斯科度过的岁月也比大多数人所知道的要长。他对外部世界见多识广。在文化方面,他对巴黎也许比对任何其他地方都更感兴趣。他没有象毛泽东那样在青少年时代双脚沾满牛屎,也不象毛泽东那样熟悉农村的习俗,更没有毛泽东那种中国农民的天性。周恩来与邓颖超是志同道合的伴侣,在欧洲和中国大城市的共同经历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他们相互间的密切关系是世界上少有的。
  周恩来以其政治家的风度和杰出的才智而著称。他有丰富的军事经历,曾任黄埔军校的政治部主任。他在莫斯科学过军事,并在血雨腥风的上海和大胆的南昌起义中进行了实践。而在长征之前他还在南方打了三年多仗。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他都是杰出的人物,他具备足以担当一名领袖的才能和背景。他现在已全力支持毛泽东,直至一九七六年生命终结之时,他都从未对毛的领导提出过任何异议。对于周恩来之所以作出这一抉择的复杂因素,不可能完全弄清楚。对他内心深处的感情,人们没有足够的了解。但是从遵义以后,不论他担任何种职务,实际上他都充当了毛泽东的参谋长。周、毛这种伙伴关系,也是中国政治中史无前例的。
  显而易见,周恩来和毛泽东在政治观点和作风上存在着、而且将永远会存在分歧。毛很“土”(这是王炳南大使的用词),他是个乡下佬。一九一九年三月十九日,他来到上海码头,向那些去法国半工半读(他本人也积极地参与制定这个计划)的最好的朋友挥手告别。但他自己却没有同他们一道去。
  学者们对毛泽东的这一举动早就有所猜测。有的人认为他因为没有盘缠而回去了;或者是因为学习法语有困难,或许是因为他与那些穿着比他讲究、比他富有的人在一起感到不自在。
  这些解释看来都没有充足的理由。花了大半辈子研究毛泽东的中国历史学家李锐认为,毛从未打算过出国。毛认为他的朋友应当吸收西方文化,把其中有用的成分带回中国。这一点是十分重要的,但毛的天地就在中国。要是他出国的话,留在国内的领导核心就会分崩离析。
  李锐认为,毛泽东那时就已经得出结论,中国必须进行改革和重建,而实现这一目标就要靠他,他一定要当领袖,因而感到有责任留在中国。他对西方并末表现出应有的兴趣。李锐觉得,这是一个缺点。
  上述情况在毛泽东的整个生涯中都起著作用。“洋包子”与“土包子”之间不可避免地要发生冲突和关系紧张。有的人认为,毛历来妒忌周思来的处世手腕,后来还妒忌他的国际威望。尽管如此,这两位不同人物之间的联盟却是牢不可破的。他们两人相辅相成。毛是哲学家、诗人,头脑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幻想。他具有一种炽热的精神,准备作出任何牺牲;准备为实现自己的见解而采用任何谋略。他追求目标,坚定不移,不容改变,但在实现其目标的方法上则机动灵活。( 直至生命最后几年 )他还是位善于用人的天才,不断地把自己的敌人和对手变成有用的盟友。周恩来则是一位实干家、外交家、人道主义者,是一位“管家”。
  多年以后,周恩来和毛泽东早已掌握了中国的最高权力,当用依靠其敏捷的思维、雄辨的口才和大无畏的勇气度过了疯狂的“文化大革命”的难关 (毛却坐视不救 )之后,他感慨万千地谈到毛泽东:“我们都是他的学生,但是我们不可能做得象他那么好。”我相信他这番话是完全真诚的,是肺腑之言。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仍这样认为。但是,他对毛的晚年几乎使他本人和整个中国遭受灭顶之灾的大动乱是怎么想通的,我却无法想象。常听到外国人和一些中国人说,周是位十全十美的朝臣,是忠实可靠的政策执行者,是位务实的行政管理大师。尽管毛有时心血来潮,无法无天,如“大跃进”和“文化大革命”——周恩来却稳稳地把握住了国家的航、程。除这一切之外,他还具有许多可贵的品质,这是任何人都可以从中国人那里听到的。他事无巨细,对人和蔼可亲。长征途中,他亲手把伤员轻轻扶上担架,唯恐别人的手用力太重;当他得知他的老朋友安娜·路易斯·斯特朗在医院里奄奄一息而身旁没有任何亲友陪伴时便大发雷霆;在他晚年动荡的岁月里,晚上他常工作到深夜,常常疲乏不堪,忧心忡忡,在去人民大会堂参加又一次正式宴会之前,他会像普通工作人员那样,先溜进北京饭店的厨房吃一碗面条,等等。难怪近年来形成了对他的个人崇拜。
  在遵义会议之后,长征的许多事情有了头绪。二月五日,红军抵达黔滇川三省交界处的一个名叫鸡鸣三省的小镇时,博古的中央委员会常务书记一职便悄悄地由洛甫替代了。毛正式被指定“协助”周恩来作军事决策。三月十一日,毛泽东与周恩来、王稼祥一起被任命为“三人军事指挥小组”成员。当然,毛在其中是起决定性作用的。
  毛泽东最初的行动之一是设法同莫斯科取得联系,把遵义会议的情况告诉他们。当时除了派信使前往外,没有其他别的联络办法。派出的第一名信使是潘汉年,他曾奉命执行过多次对地方军阀的秘密使命。潘汉年先到了上海,但在那里没有找到共产党的组织。共产党组织已被蒋介石的秘密警察破坏了。
  一九三五年五月,毛泽东派出第二位秘密使者陈云,即新发现的有关遵义会议记实的作者。他化装成商人,在红军渡过大渡河之后便动身。他在上海同宋庆龄取得了联系,宋庆龄安排他坐船去海参崴。一九三五年八月五日,陈云等人一起坐船前往海参崴。同行的还有何实楚,她是毛泽东在长沙时的朋友、共产党的缔造者之一何叔衡的女儿(何叔衡被留在中央苏区);已经去世的四川官员陈刚的夫人;潘汉年;党的前领袖瞿秋白之妻杨之华;以及陈潭秋。这时瞿秋白已于六周前被国民党处决。国民党对瞿秋白被处决一事大肆演染了一番。他的遗孀杨之华同国际红救会有联系,这是共产国际的一个下属机构,为那些被捕的共产党和地下工作者提供援助。陈潭秋同毛泽东和何叔衡一样,也是一九二一年建党时的共同发起人之一。
  陈潭秋当时留守福建,他接替罗明担任那里的党的书记,他本人也受到了批评。这也许就是他未能参加长征的原因。他比—些人幸运,因为他设法离开了福建,同赴苏的这些人会合,一起前往莫斯科。( 但他后来于一九四三年同毛泽东的弟弟毛泽民一起,被新疆军阀盛世才杀害。盛世才同俄国及共产党毁盟后,转而同蒋介石结盟。)
  陈云后来说,他们一行共有七八个人。这是一个级别很高的小组,此行目的名义上是代表中国共产党参加当时正在莫斯科举行的共产国际第七次代表大会。共产国际曾于一九三四年向中国人发出邀请,请他们派遣一个有六十人组成的代表团,参加原定于一九三四年召开的会议,但是会议后来被推迟到一九二五年夏天。
  代表团未能及时赶到那里。他们于一九三五年八月二十日抵达,这是会议的最后一天,已来不及向大会报告遵义会议或其他任何问题的情况。大会本来可以利用一点来自中国的第一手信息,但没有这样做。在缺乏真实情报的情况下,共产国际听取了王明关于中国革命不断高涨的讲话。最后,一九三六年二月,共产国际的杂志发表了陈云题为《英勇的西征》的文章( 用假名施平发表,此名无人知晓,文章也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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