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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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纵-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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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秉母后,舅舅他把事情办得都很好。这样安排,既遵循了孝文皇帝的遗诏,又不失我们的仁孝之道,上上下下,都很满意。”
  “那好。这么说,我有心让你舅舅为丞相,你是答应喽?”
  武帝没想到,母亲问话竟会如此直白。“启秉母后,舅舅治丧得力,却并不能说明他就是丞相之材啊。”
  “噢?你说说看,哪点不行?”太后有点生气。
  “母后,舅舅他小事聪明,大事未必孚众。尤其是我朝当今至重之事,是如何对付匈奴的骚扰。这种战事,和魏其侯窦婴相比起来。舅舅还是差得很多呢。”
  王太后当然明白,儿子抬出对抗匈奴的事情,就是要把田鼢放在丞相之位的外边。“哼,我就知道,你最看得起那窦婴。可是,彻儿,你别忘了,窦婴是太皇太后的侄子,不是我们王家的人!”
  武帝看到母亲生气了,就小心地说:“母后,您先别生气,容儿为母后申明道理。”
  太后也觉得自己有点太急了,儿子毕竟不是小孩子了,急是没有用的。“不要客套,尽管说来。”
  武帝从容地说道:“母后,窦婴文韬武略,天下皆知。平定七国之乱,他有大功在先;儿臣即位之后,他与田鼢、赵绾、王臧等人革新朝政,不畏太皇太后而抗旨,您也知道。再说,几天前在朝堂之上,他顾全大局,依舅舅田鼢之意行事,更让众人称道。要论丞相,恐怕窦婴要在其先呢。”
  太后等他说完,急切地说:“彻儿,你难道就不明白,他这是老谋深算?他如此精明,能让众人都说他好,这对你皇上的威望,危害会更大!”
  “儿臣以为,窦婴不是那种人;母后也请放心,儿臣也不会让一个窦婴专了朝政。”
  太后心想,果然你已经定了!“不行!你我受了窦太后多年的压制,决不许她的侄子再来指手划脚!”
  武帝却不以为然:“母亲,窦婴他不是那种指手划脚的人,也不会让您和孩儿难堪。倒是舅舅他,爱出风头,不能孚众呢。”
  太后见儿子如此执迷不悟,气一下子冒了出来:“好啊,彻儿,你今天胆子也大了,舅舅不放在眼里,母亲也不放在眼里了。有本事,窦太后在时,你逞强啊?”
  武帝第一次发现母亲发这样大的火。他连忙退让:“母亲,孩儿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你要是眼中还有我这个母亲,那就让你舅舅为丞相,不然,你就是忘了我这个含辛茹苦多年的娘,就是不孝!”
  武帝几乎是无言以对。“母后息怒,孩儿按您的话行事还不成?只是……”
  “只是什么?你发下诏命,看看有谁不服?”
  “母后,儿臣只恐众大臣不能心服。”
  王太后突然想到,何不找个大臣来印证一下,说服儿子呢?可朝臣之中,除了田鼢,她一个也不熟悉。想了一下,她想起了东方朔。东方朔对自己的俗女和女婿是那么好,能不替自己说话么?想到这儿,她微微一笑。“好,你把东方朔给我召来,我倒要问问他,朝中会有哪个不服!”
  东方朔正在上林苑里监修公主的府第,听说太后召见,他不敢怠慢,急忙向昭阳宫这边走来。
  #就在路上这么点时间,他的脑子还在不断地琢磨:太后找我,是平阳公主和卫青的事呢?还是修成君和金不换又吵架了?噢,卫夫人前天刚生一个女儿。听说当时皇太后和皇上等了半天,都以为是儿子,没想到生出来的又是一位公主。皇上当时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没起来。八成是这件事?
  等到他一进昭阳宫的大门,见到皇上也在那儿,同时发现太后和皇上都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他才明白,今天的事可能不是家事。# #“臣东方朔,参见圣母皇太后,参见皇上,臣给皇太后和皇上贺喜。”#太后亲切地说:“免礼。快给东方大人赐坐。”
  东方朔见皇上还在一边站着,哪儿敢坐?“圣母皇太后在上,皇上在上,微臣不敢坐。”
  太后却不以为然:“让你坐下,你就坐下。在我面前,你是子臣,他是儿臣。论年龄,你比他大,你是兄长。坐下无妨。”
  东方朔岂能这样认为?“这……”,他又向武帝看了一眼,见他无所谓的样子。“臣站着好说话。”他还是站在一旁。
  武帝却火了:“太后让你坐,你就坐下呗!哪来的这么多客套!”
  东方朔不知怎么回事,皇上干吗这么大的火呢?我东方朔今天未曾得罪您啊!可皇上叫坐,他不能再不坐,于是就将半个屁股挪到软软的圆凳上。
  #太后知道东方朔的贺喜之事,是指卫子夫又生了一个女儿。这一回,武帝心里有点失望。当时太后心想,能生女,就肯定能生男,你当爹的都泄气了,还怎么生太子?眼下,何不拿此事教训教训儿子?于是她先不提选丞相的事,却向东方朔问道:“东方朔,本太后先问问你,卫皇后又生了个女儿,有人不高兴呢!满朝文武,都看皇上的脸色行事,没一个敢来道喜的,你怎么偏要来道喜?”
  东方朔想了想,说道:“启奏皇太后,臣以为这是大喜,所以才要道贺。”
  “噢?你说是大喜?那你说说,喜有多大,让哀家和皇上也高兴高兴。”太后也有点惊讶。
  “太后,皇上,东方朔有个故事,可能不雅,不知能否讲出来?”
  “今天又没外人,哀家都不介意,皇上就更不会怪你,说吧。”
  “臣东方朔小的时候,就喜欢吃桃。有一年我捡大的桃核,留下三十个,全埋在地下,第二年果然长出了三十根苗,可把我高兴坏啦。桃是三年才开花结果的,我就盼啊,盼啊,整天浇水施肥。可三年之后,这些桃树,其中就那么一颗,开了花,可是还只开一朵。”
  太后乐得笑了起来,武帝却不动声色。
  “这一朵花,怎么结桃子呢?臣失望得很啊,就想把这些桃树统统砍掉,重栽。可臣的嫂嫂有个侄女,叫齐鲁女,住得离臣家很近,比臣大三岁,很厉害的,我小时候打不过她。这女子听说我要砍树,就跑来阻止。她说,明年再不结果,砍了也不迟。可到了第二年,那颗开花的树,花开得倒很多,可其余的树呢,每颗树都只开一朵花,结果,每颗树也就只结一个桃子。”
  太后又禁不住大笑起来,这回武帝也乐了。东方朔接着说:“村里的小伙伴们,对我笑啊,把我的脸皮臊得没处放。我气得又去砍树,可齐鲁女又来了。她说:”东方朔啊东方朔,人人都说你聪明,我看你是个大笨蛋。‘我说’我是大笨蛋,才种这种大笨桃啊!砍了这些桃,我不就是聪明蛋了吗‘?“
  太后、武帝和所有侍从全笑了。
  “齐鲁女说:”你把桃留下,咱俩打个赌。要是明年还不结桃,你要吃多少桃,我就赔你多少;要是明年结了桃呢?我想吃多少,可就得让我吃多少。‘我说,’那好啊!结了桃,还怕你吃不成?就怕不结桃,我要吃的,你供不起。你是侄女,可不能耍赖啊。‘齐鲁女说:“论辈我比你低,可论岁数,我比你大,哪能白说?来,拉钩──拴鬼──,一百年,不后悔!’不仅打了赌,还请我哥哥嫂嫂,当了证人。”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
  “那下一年呢?结桃了吗?”太后急切地问。
  “又到来年啊,那颗开花早的树,花开得铺天盖地,恨不得把枝头伸到了桃林之外。其它的桃呢,也都是花满枝头。到了六月,颗颗树上都挂满了大桃,全村的人都看得嘴里直流口水。桃熟的时候,伙伴们都来等着,先让齐鲁女挑好的吃。您猜怎么着?她偏偏到那颗开花多的树下,要我摘那树上的挑。到了这个时候,谁都明白了,这三十颗桃树,二十九颗是母的,就那一颗是公的。皇上,太后,她要臣到那颗公树上给她摘桃,臣哪儿去摘啊!”
  众人又是大笑。太后说,“那你怎么办?”
  “臣当时就傻了眼,爬到树上找了半天。发现确实没有桃,就说:”好侄女啊,这树上没桃,你让我到哪儿弄去?我要是老母鸡,就给你下一个!‘“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你们猜,齐鲁又怎么说?她在树下叫道:”明明有一个,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下来吧!‘我溜下树来,对她说:“侄女,你看到的不是桃,是我的脑袋!’”
  众人又笑了,笑得前仰后合。太后知道故事没完,就问:“那你怎么收场?”
  东方朔不好意思起来,“秉告太后,我下了树后,那齐鲁女就说,‘看来你还聪明。我要的桃,不是个大傻蛋!’原来她想要的桃,就是我的脑袋!”
  众人又笑了。太后明白了事理,就说:“那么,你哥哥嫂子同意吗?”
  东方朔说:“他们当然高兴啦。臣还十五岁时,哥哥嫂子就让臣把齐鲁女娶过来,把这个桃脑袋,送给她啦。”
  太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连连说好。转眼,她又问道:“那你们生了儿子么?”
  东方朔说:“启奏太后,也是三年之后,臣十八岁的时候,生了个儿子。臣当时正用蒲叶和柳条编筐,就把他取个名字,叫蒲柳;三年之后,臣读书练剑,还写了三千块竹简,可辛苦着呢,老婆她又生了一个儿子,臣就叫他‘东方辛苦’。再过一年,臣就到长安,给皇上送竹简来了。”
  太后满意地说:“是要有耐性啊。哀家入宫二十五年,才给自己第一次开宴啊。没有耐心,不能等待,还不知要出什么事呢!”说着,她看了武帝一眼。
  武帝知道,母亲话中有话。太后为了他刘彻能坐上皇座,坐稳皇座,忍辱负重二十多年,她现在想说话算数,得让她满足啊。可是当朝宰相,岂是小事?那卫子夫又生一女,自己不太高兴的事,倒是自己不对。想到这里,武帝对着母亲说:“母后,儿臣盼子心切,耐心不够。臣今天晚上,就回宫给卫子夫道个不是。”
  “这就对了。你看看东方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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