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还有一个“孔雀明王窟”,窟中的“心造明王”坐在石窟正中的莲台上,孔雀尾巴上翘,支撑着窟顶,四周凿空,让人可以绕着“心造明王”参观。这工程已经大得让人难以相信,而三面墙壁上,还刻了上千的小佛像,简直是不可思仪!如果说,北山让我们吃惊的话,宝顶山就更让我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我们用一个上参观北山,用一个下午参观宝顶山,说实话,我们仍然太仓促了。怪不得,宋教授会用毕生时间,奉献给这些石窟。因为它们的美,它们的壮观,除非身历其境去一一细看,根本不是笔可以形容!而当你去一一细看时,你真的会舍不得离开。宋教授告诉我们,宝顶山的雕塑,是南宋一位和尚赵智凤,经过七十年来建造的。当然,这么大规模的雕塑群,绝不是这一位和尚穷其一生所能完成的。它不知道聚集了多少人力、心力,和信心才能完成。
我们一看到“大佛湾”,就呆住了。原来,“大佛湾”是个马蹄状的山谷,整个石壁上全是雕塑,里面还包括二十一个大型龛窟,龛窟里当然雕着不同的神佛。龛窟之外的“大佛湾”石壁,上面像连环故事般雕了许多神与人。以一个大卧佛为中心,左右分开,一个故事继续一个故事,一直连续到马蹄形的缺口。这卧佛占据了三分之一座山岩,全长据说有三十一米,侧身而卧,下半身隐入岩石中,不再具形。宋教授说:“到底这座卧佛有多大,你们只能凭想象!赵智凤设计这座佛像时,把想象力也设计进去了!”
说得真好!我们从卧佛开始,参观了“华严三圣”、“佛降生故事”、“圆觉道场”、“地狱变相”、“大方便佛报恩经变”、“观音经变”、“父母恩经变”、“牧牛道场”……等。而那二十一个龛窟中,最让我瞠目结舌的,是一个“千手观者像”。在一个很大的石窟中,整面墙雕刻出一座“千手观音”。宋教授告诉我们,普通的寺庙里,千手观音大概只有四十只手和眼来象征千手千眼。但是,宝顶山这座千手观音,却有一千零七只手,这数字真是惊人!站在这千手观音像前,才感到震慑;原来,这一千零七只手,每只手里都有一只眼睛,而且,每只手里都握了一样不同的东西,从法器,兵刃、工具、乐器、禾黍、宝珠……应有尽有,每只不同。换言之,一千零七只手,握了一千零七种东西!
这样巨大的,而且金碧辉煌的“千手千眼观音”,全是在石头上凿出的,确实是让人难以相信。宗教的力量,真的可以造出奇迹!我和鑫涛,在震惊之余,都忍不住双手合十,对这观音深深膜拜。这膜拜并非为自己祈福,而是对这壮丽的奇迹致敬。看了北山和宝顶山的石刻,我们一行四人,都像是经过了一番佛教的洗礼。大家都又惊又喜,赞不绝口。鑫涛本来就爱雕刻,这一看,更加入迷。他说如果不是第二天就要去成都,时间已经不能改,他真恨不得留下来,再看它三天三夜!初霞生怕她这位兄长再乱改行程,忙不迭地提醒:“不能再改了!再改下去要流落四川了!”
“不过,”承赉由衷地说:“这大足石窟,实在值得一看,如果不是跟你们一起,我们大概永远不会想到来大足,真的是‘不虚此行’呀!”“当然是不虚此行呀!”初霞大笑起来,“你闹的笑话,够我们以后说三年了!”原来,承赉在我们的“大足之行”里,又创造了好几个“典故”,此处不能不提。我曾说过,承赉的“国语”,不太灵光。在北京的时候,他的“小梧桐”就让我们个个捧腹不已。这次来到四川,每个人都一口四川话,承赉连“京片子”都应付不来,如今要和四川人应对,这下就惨了!到大足的第一晚,和宋教授一起来招呼我们的一位杨先生,告诉承赉说:
“我本来是学农的,没想到一来大足,就在石雕艺术里,钻了三十几年了!”我们看到承赉很用功地掐指猛算,一面肃然起敬地说:
“哦!你是‘属龙’的,那么今年已经……”他算来算去,算不出对方的岁数,而我和初霞,早就笑弯了腰。好在杨先生并不以为忤,倒是承赉,被我们两个笑得有点恼差成怒,事后警告我们说,不可以当着人这样笑他!但是,第二天我们去宝顶山,车子经过镇上,人很多,车子开得很慢,宋教授说:“这还算好,没碰到赶集,如果碰到赶集的时候,人全出来赶集,车子连动都动不了!”
承赉一听,眼睛瞪得好大,十分惊愕地说:“什么?赶鸡?人全出来赶鸡?为什么要赶鸡呢?大家都养鸡吗?有多少鸡呢……?”
他的问题还没问完,我已经很没风度地大笑起来,笑得差点滚到地上去了。承赉看到我这样笑,虽然明白自己一定弄错了,但是,到底错在什么地方,他闹了好久,还是弄不清楚。“属龙”、“赶鸡”的故事才过去。杨先生和我们谈起大陆青年和他的下一代,他说:
“还好,我们这儿,‘代沟’并不流行!”
我们的徐承赉先生立即接口:
“哦?年轻人都不‘带狗’出来玩啊?‘养狗’本来就是很浪费的事……”我和初霞,又爆笑起来,两个人都快从车子的座位上,摔到地上去。后来,到了晚上,我不得不对承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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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拜托,徐先生,以后四川人说话,请你接口接慢一点,否则,人家以为我的精神有问题,怎么一笑就没有停!”
“你们两个,也实在有点问题!”承赉气呼呼地对我和初霞说:“你们要笑,不会等回到旅馆再笑?怎么当着人家的面,就这样大笑特笑?岂不是太没礼貌了?”
“哦,没办法!”我又笑了起来:“我知道当着人笑是很没礼貌的事,但是,我就是爱笑,我忍不住,我马上就会笑!一想起来还会笑!”“你不怪自己随便接嘴,还怪我们笑得太快!”初霞一边说,一边揉着肚子,又笑得快断了气。
承赉看我们这样“笑法”,也就“无可奈何”了。鑫涛拍着他的肩说:“能让两位女士笑得这么开心,你真该引以为荣呀!换作我是你,得意都来不及!”承赉听了,一脸的啼笑皆非。接着他脸色一转,也列开大嘴,与我们同乐了。
“对对对!嘻嘻,哈哈,好笑!”他说:“龙也有了,鸡也有了,狗也有了,可以开动物园了!”
我和初霞,又捧腹不已了。
我们的“大足行”,就在宋教授等人的陪同下“匆匆结束”。当晚,牛□和叶小姐回重庆。第二天一早,我们本来就要直放成都,但是,宋教授力邀我们去游大足县的西湖,据说大足西湖,更胜杭州西湖。我们这四个贪玩的人一听,立即附议。我们去游了西游,那湖中有一百零八个小岛,都保持了自然面貌,风景非常优美。
石刻也看了,西湖也游了,笑话也闹了。在宋教授的招待下,又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然后,我们一行四人,终于上了面包车,向成都出发。
车子一开上公路,我心中就有点嘀咕。那公路高高低低,路面大坑小洞,整个公路,上山下山,左弯右拐,路既狭窄,人车也多。最奇怪的,是路上常有拖拉机(农耕用的)载着货物,挡住去路。而我们的司机,技术真是第一流,胆量是特一流,只听到喇叭狂鸣,车身狂颠,速度奇快,左超车,右超车,在山路上迂回着飞速向前。可怜的初霞,她从车子发动未久,就开始叫:“哇呀!哇呀!哇呀!哇呀!……”一直叫不停。
我也提心吊胆,想喝一口水压惊。正喝着,车子大大一颠,我的一杯水全喝到眉毛上去了。此时,才深深体会,“奶瓶”确有需要,可惜我已经不知道把奶瓶塞进那个箱子里去了。如此“惊心动魄”的旅途(这是我们整个大陆行中,唯一的一次,车子只有我们一行四个乘客),鑫涛居然只用五分钟去衡量了司机的技术,然后就放放心心地酣然入梦。初霞继续“哇呀”,我想,她后悔死了没乘火车。承赉看到回旋山路如此之多,也不敢大意,他干脆跑去坐在司机座旁边,和司机谈天,恭维司机的技术,为司机奉茶,唯恐司机把车子开出了路面。从大足到成都,路程并不很长,我们估计大约要开五、六小时,预计早上出发,午后就会到,所以让成都接我们的人在午后三时相会。可是,我们为了游西湖,出发晚了,而这条不太长的公路,即使在司机如此“冲锋陷阵”、“奋不顾身”的驾驶状况下前进,说也不信,我们居然足足走了九小时。其中一度塞车,车子大排长龙,司机下车察看,才知道最前面的一辆卡车,停在路当中,里面的司机,下车吃饭去了。所以,不等他吃饭回来,一路的车辆,都动弹不得。这种“塞车”理由,我也是生平第一遭遇到。
我们这一路,真正领略了“紧张刺激”的滋味,司机开得那么勇猛,大家连“内急”都不敢叫停。但是,即使如此“赶路”,当我们终于抵达成都时,成都早已是万家灯火了!
成都,我出生的地方,也是我的第二故乡。成都,应该可以找寻我童年的足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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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成都“逛街”与杨洁“归队”
我出生在成都,四岁时离开成都,随父母返回老家湖南,从此,就没有再回到成都。按理说,一个四岁的孩子,应该没有什么记忆,我对成都的一切,都早已淡忘。唯独记得在我居住的地方,门前有一大片的油菜田,每当油菜花开的季节,那金黄色的油菜花,似乎漫无止境地由地的这一边,一直开到天的那一头。油菜花。这么多年以来,我记忆的底层,一直有一片盛开的油菜花。可是,这次重来旧地,油菜花都不见了。当我在田野里寻寻觅觅时,李蕙才告诉我:
“油菜花?哎呀,你晚来了一个星期,仅仅是上礼拜,油菜花还开得满到处都是!成都的农人,依然种油菜!”
是了,怪不得我在赴武汉的火车上,还看到田地上一片又一片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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