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沫,顿时精神一奋,剑势随之大盛,可谓猛如雄狮,翩若惊鸿,挟怒出手,招招辛辣。灰袍人也为之胆战心惊,不敢再近身相斗,只是一昧游走,口中喝道:“你不要命了。只要你乖乖跟我走,等韩君如交出她的武功心法,我就给你解药。”薜楚白抬手一剑刺去,迫使他闭上嘴。
薜楚白刚才咬破舌尖来集中自己残余的斗志与精力,只是一情急下的权宜之计,数十招后,两人均已浑身浴血。薜楚白更是气喘如牛,力几将竭,胸口剧痛下,手中拿捏不稳,剑“当”然落地。他的脸霎时惨白,他对自己的佩剑素来爱逾性命,自成名以来,凭此剑宰妖除魔,无往不利,想不到今日被宵小暗算,连剑也失去了。体内真气一泻如注,再无法凝聚。心头大悲大恸,仰天而叹:“罢,罢,今日该是我的葬身之日。”拼尽最后气力举掌拍向自己天灵。
空中飞来几束五彩丝线,在他手腕一绕一勒,薜楚白的手臂便软绵绵耷拉下来。一妙龄少妇俏生生立于他跟前,道:“薜大侠,何苦想不开呢。”薜楚白倚在茶亭的柱上,哆嗦着戳指少妇,骂道:“你们……卑鄙。”少妇敛容道:“薜大侠误会了,小妇人与那人可不是一路的,只是见这厮暗算薜大侠,心里极为不平,特来相助。”说着,霍然转身,袖口一卷,两枚绣花针带着几股五彩丝线疾刺向灰袍人的双目。
那妇人的功力本非灰袍人敌手,但灰袍人与薜楚白一场恶斗,已拼得精疲力竭,见有人相助薜楚白已未战情怯,强提精神,拧身避让。少妇见状更是连连冷笑,叱道:“不妨再吃我一针。”樱口一张,一枚针从她口中飞出,灰袍人不备,被一针刺入喉咙。
薜楚白艰难的断断续续喊:“搜一搜……可有……解药……”话未说完,头一垂,已晕死过去。少妇俏立,秀眸微转,笑道:“紫荆、紫蕙,两个丫头还不出来。”花间石阶后跑出两名垂髻少女来,拍手笑道:“紫竹娘子好了不得,薜楚白都打不过的人,娘子一出手,轻轻松松就打发了。”紫竹娘子笑骂道:“两个丫头还不动手,把薜楚白带回去。”三人一起动手扶了薜楚白,将他搀入湖边的画舫中去。
一切又重新平静下来,西湖依旧迷人,只是扬起的风中似已带了血腥。
等薜楚白醒来已是多日后了。天气依旧晴朗,窗外天际边的白云映衬着蔚蓝的天空,远处桃红柳绿,近处鸟语虫鸣,充满了野趣。
薜楚白睁开眼来,只见身上已换了干净的衣衫,伤口也已包扎的妥妥当当。环顾四周,是一座典型的农舍,但收拾的分外干净,地上没有一点鸡屎乱草,墙壁新刷的雪白,家具象才用水抹过,亮得几乎能照出人的影子来,桌子上还放着一瓶花,插的是乡野间随处可见的野花。
薜楚白翻身下床,一阵头重脚轻令他差一点一头栽倒在地,幸而被人及时扶住,“薜大侠,你伤还没好,要当心呢。”薜楚白见扶住自己的是一青衣垂髻少女,眉清目秀,甚为可人,不觉微笑道:“多谢姑娘救助。”少女掩嘴而笑,“薜大侠可谢错人了,救你的可不是我,是我家娘子。”
薜楚白“哦”了一声,仿佛记起当日的妙龄少妇来,问道:“不知夫人现在何处,救命之恩,容薜某当面致谢。”少女犹豫了一下,“娘子通常是不见陌生男子的。不过薜大侠享誉中原,想必见一下也是无妨的,请随小婢来。”说着引了薜楚白往西厢而去,在西厢房门口立定,扬声道:“娘子,薜大侠已经醒来,他执意要当面向娘子致谢。”
房内人应了一声,嗔怪道:“紫荆丫头真不懂事,怎么劳动薜大侠亲来致谢,紫蕙,去把薜大侠请进来。”屋内迎出一名与紫荆年纪相仿的少女来,吃吃笑道:“薜大侠,娘子请您屋内说话。”
屋中陈设极为简陋,仅一几数椅,中间设有一绣棚,几上香炉中青烟袅袅,香满一室。周围的墙壁上却挂满了绣品,有山水,有花鸟,有人物,幅幅栩栩如生。紫竹娘子含笑而立,道:“丫头委实不懂事,怎么好劳动薜大侠亲自来致谢。”薜楚白道:“救命之恩若不亲谢,岂非难安。”紫竹娘子笑颜如花,“薜大侠侠名远播,人人称颂,妾身能为薜大侠尽绵薄之力是妾身的荣幸。”
薜楚白道:“夫人此话实令薜某汗颜。”紫竹娘子:“妾身只是他人姬妾,身份卑下,不敢当‘夫人’之谓,薜大侠不妨直呼妾身贱名‘紫竹’无妨。”薜楚白迟疑:“这——如何可冒犯。”他抬眼无意被墙上的一幅绣品所吸引。
绣品绣的乃是人物。此人身披蟠龙绣袍,足套朝天靴,顶戴天平冠,璎珞纷垂,给人无限的尊贵、显赫的感觉。薜楚白正暗暗揣度这是何朝何代的王侯,不料紫竹娘子竟在一旁说道:“绣像中人就是妾身的丈夫。”
薜楚白疑惑起来,“观其打扮非王即侯,怎么……”紫竹娘子:“不瞒薜大侠,妾身是圣尊宫的人,是主公的侍妾,他——”她一指绣像,“他就是主公,圣尊宫的最高主宰者。”
薜楚白一凛,紫竹娘子淡淡道:“薜大侠心里定是将圣尊宫视作邪魔歪道的,但在我心里,主公就是圣尊之神。”薜楚白道:“然则圣尊宫四处散播魔剑谣言,制造事端,以财色相诱江湖群豪以扩张势力,叵测居心尤如司马昭之心。不久前,秦远山一家离奇失踪只怕也是圣尊宫所为吧。”紫竹娘子笑道:“薜大侠的耳目倒灵便的很。只是江湖处于多事之秋,谁正谁邪又岂能以一事盖之,你以为正道中人又比我们好得了多少。”薜楚白正色:“正道中人虽也有鱼龙混杂,但邪终难压正。”
“是吗?”紫竹娘子讥道:“请问薜大侠可知在湖心亭上暗算你的人是谁吗?”薜楚白:“请赐教。”紫荆、紫蕙二女齐声道:“是华山掌门的得意大弟子屈无枪。”薜楚白动容,“是他,他为什么要加害我?”
紫竹娘子冷冷:“利欲熏心,妄图挟持薜大侠要挟竹泪夫人,以骗得魔剑的武功心法。哼,竹泪夫人失魔剑已久,沈梦怜又死,而今想要得魔剑绝学,只能从竹泪夫人身上巧取豪夺了。”薜楚白怒极,咬牙不语。
紫荆乖巧,忙奉上一杯热腾腾的香茶,笑道:“薜大侠也不必气了,那害你的贼人已被娘子所杀,总算替你出了气了。你不妨坐下喝口茶,消消气吧。”紫蕙笑道:“这可是正宗地道的西湖龙井,可没加其他东西,薜大侠不妨放心品用。”
薜楚白不想与圣尊宫的人多作深谈,何况男女有别,正考虑着怎样告辞而去,门外传来一阵放肆的大笑,“紫竹妹子,大白天的关上房门,莫不是躲在里面会情郎不是?”紫蕙抿嘴笑道:“呀,红叶娘子来了。”薜楚白道:“紫竹娘子有密友到访,薜某不便逗留,就此告辞。”
紫竹娘子道:“薜大侠不必局促,红叶娘子与我一样也是圣尊宫的人,她平日与我素来交好,只是她一向口无遮拦,还请薜大侠见怪。”门外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只听来人说:“紫竹这妮子多半是不欢迎我们了,红绡,红绫,我们回去吧。”紫竹娘子急忙开了门,啐了一口,笑骂道:“红叶娘子,你还是那么口没遮拦,薜大侠在哩。”
红叶娘子“哦”了一下,笑道:“哎呀,那我可失礼了。”口中这么说,可依旧笑得花枝乱颤,道:“你可知我这次来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她一脸兴奋,不等紫竹娘子回答,自己已急急说了出来,“是苏州的织锦绣品,幅幅都是上品。”她压低声音,悄声道:“还是贡品哩。”紫竹娘子瞪大眼,“你劫了贡品?”红叶娘子笑道:“你不是一直希望能得些名家的绣品来对照,揣摸吗?怎么?害怕了不成?”紫竹娘子亲亲热热的挽住她的胳膊,笑道:“怎么会,主公若知道此事定会夸你的。”
薜楚白听得连连摇头,这劫贡品乃灭族大罪,她二人轻轻松松,却不知会连累多少人。红叶娘子道:“我倒也没什么,只是苦了红绡、红绫两个丫头了,好不容易才将这十几口又笨又重的大箱子弄到这里。”她回眸,冲薜楚白甜甜一笑,“薜大侠,你就帮帮忙,把外面车上的箱子卸下来吧。”
紫竹娘子脸色微变,“不可,不可,怎好劳动薜大侠。”红叶娘子奇道:“只是几口粗笨箱子而已,不妨事的,难不成妹妹要亲自动手,就不怕弄花你刚涂好的指甲了吗。”薜楚白道:“在下效劳就是。”紫竹娘子急道:“你伤势未好呢。”红叶娘子挡住她道:“你也太小心了,他是习武人,才累不坏呢。”紫竹娘子连连跺脚,“你闯祸了。”话音刚落,门外已传来一声变调的惨叫。紫竹娘子飞奔出去,红叶娘子一怔,喃喃道:“闯祸,怎么会?”
门外的空地上散着几口东倒西歪的箱子,四周围更是散落着花花绿绿的织锦绸缎。薜楚白半跌在地上,面色煞白,目光涣散,不信任似的死盯着摊开的双手。紫竹娘子拭探的在他耳边轻叫一声。薜楚白目中陡然凶光一闪,猛扑过来,叱道:“妖妇,我杀了你。”紫竹娘子轻盈的滴溜溜转开身子,薜楚白收势不住,一头撞在墙角,头破血流的晕死过去。紫竹娘子出手疾点,封死了他周身诸穴,又吩咐紫荆、紫蕙将他送回房里。
红叶娘子手足无措,期期艾艾了半晌才问:“到底怎么了?”紫竹娘子道:“一个练了一辈子武功,且在江湖上声名赫赫的英雄,一旦发现自己武功全失已是一废人时,只怕真的比死还痛苦。”红叶娘子惊道:“原来薜楚白已武功全失。”紫竹娘子道:“他中了华山的‘松筋散’,除了散去他一身功力是没有其他办法解救的。”红叶娘子叹道:“那还不如让他死了来得痛快。”
紫竹娘子:“主公说他还有用,他怎能死。”红叶娘子渐渐恢复常态,笑道:“你这么能干,难怪主公一直喜欢你。”紫竹娘子叹道:“喜欢也是以前的事了。听说主公新立的圣女国色天香,是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