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令哮为之战栗。
(不妙——!)
察觉到梅菲斯特的想法,哮为了拉开双方间距而将力气聚集在双脚。
五秒后,屋顶响起门扉被踹开的声音。
「二阶堂!你没事吧!?」
哮苦等许久的小兔终于抵达充满战栗氛围的屋顶。
小兔则在踹开沉重大门的瞬间,对眼前的光景大感惊愕。
受伤的真理、满身疮痍的哮,以及高举两把手枪对准哮的樱花。
小兔毫不迷惘地用『白色死神』指向樱花。
「——是西园寺吗!?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等等,别开枪!梅菲斯特并不在我的体内!」
樱花突然一边这样大叫,一边移动左手手枪对准小兔。
小兔肩头为之一震,一脸诧异地交互看着针锋相对的樱花与哮。
「我完全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凤?你真的是凤本人吗!?」
「……应、应该没错。肉体的主导权突然回到我手上……然后……」
樱花摇了摇头,似乎对突然恢复正常的意识感到困惑不已的样子。
「那梅菲斯特跑去哪……?」
小兔的视线自樱花身上移开,转而望向哮。
哮也神情僵硬地注视着小兔。
理解到梅菲斯特做了什么事的小兔,不禁咬住嘴唇。
(……太恶劣了!那个魔女!)
梅菲斯特一手营造出来的现状,导致小兔的心跳速度猛然加快。
——她不晓得梅菲斯特到底潜伏在谁的体内。
对于手握着能够翦除她的王牌的小兔而言,再也没有比这更加糟糕的状况了。
哮的剑尖直指樱花,樱花则高举枪口对准哮。真理看起来好像正在执行破坏魔导遗产内藏术式的作业,但也不能排除躲藏在她体内的可能性。
怎么办?该怎么做才好?
「是、是草剃……草剃保护着那个女人……所以、所以不太可能会是二阶堂真理……相信以草剃的作风,应该绝不会让先前遭到附身的我有机会靠近她才对。」
「!?」
「放心……只要有噬魔圣物在,草剃的灵魂应该暂时还不会有事才对。我也是像这样忍耐,如今才能够夺回属于自己的身体的。」
樱花断定梅菲斯特现在附在哮身上,同时痛心地眯起双眼。
「西园寺……或许很难受,但请你与我联手一同制服草剃……单凭我自己,要对付草剃的力量实在太过吃力了。」
小兔困惑不已。手中的步枪微微震动,她愈来愈搞不清楚自己该如何是好。
哮不发一言,只是痛苦地喘着大气。
「你的意思是说……在这种状况下……要我对哮开枪吗……!?」
「如果你不开枪,我们全都死定了!相信我吧……!如今梅菲斯特就在二阶堂的正后方啊!」
口气与樱花如出一辙,毫不客气的态度也像极了樱花的作风。
换作樱花的话,只要是为了保护正在拆解魔导遗产的真理,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哮。如果她真的是本人,而哮是冒牌货的话,她肯定会这样做才对。
但是,另一个可能性又掠过脑海。如果樱花说谎,梅菲斯特其实还潜伏在她体内的话,结果又会如何?自己将对哮造成超乎想像的痛苦,梅菲斯特则趁隙射杀真理。那么反过来呢?不相信樱花说词的自己坚持决定开枪射击她,而钻进哮体内的梅菲斯特则趁隙杀害背后的真理。
哪一种?哪一种推测才是正确答案?我该怎么做,才能同时保住两人的性命?
小兔的呼吸逐渐加快,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不止。
(偏偏……在这种时候………)
绝不能在此时此刻陷入呼吸过度的状态。小兔咬牙死命撑住。
明明都已经下定决心要摆脱西园寺家的束缚,而且也透过狠咬礼真一口的方式克服了心灵创伤……然而如今眼前竟又出现另一道新的障碍。
如果这次判断错误,不仅会造成同伴的牺牲,甚至连全城居民都会跟着一起陪葬。
一股空前绝后的沉重压力袭向小兔。面对这种非得开枪射击队友不可的状况。哮手中的剑尖直指樱花、樱花手中枪口对准哮……那自己,该怎么办?不作出决定,大家都会死。所有人都将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赔上宝贵性命。
「呼……呼……!呼……!」
呼吸愈来愈急促,视野变得模糊不清。
与队友之间的回忆有如跑马灯一般掠过脑海,妨碍她开枪射击自己的队友。
(别哭!别哭别哭别哭!现、现在只有我能打破这个局面!我非得动手不可!)
强忍泪水、怀着迷惘之情的小兔,就这么将目标——锁定在樱花身上。
「……西园寺……」
「草剃如今……仍像是守护着二阶堂一般屹立不摇。因此你才是梅菲斯特……!」
「………………是吗……」
面对樱花的悲伤表情,小兔拚命强忍着不让枪口产生摇晃。
「我跟你相处的时间还不算太长……也难怪我没办法……赢得你的信任。在刚认识的时候,我也对你讲过许多难听的评语……尽管事到如今有点为时已晚,但仍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唔!」
「不过唯独这次,请你务必相信我!如果你现在开枪攻击我,一切就真的结束了!我们将无法守住学园、城市,以及队友!你真的觉得这样没关系吗?」
这是一个很迫切的问题。樱花开口说出了小兔刚才不断扪心自问的同一个问题。小兔的枪口因此抖得更加厉害。
「小兔。」
此时,始终保持沉默的哮出声呼叫小兔。
哮抬起头来,双眼笔直地凝视着小兔。
「你如果有迷惘的话……就开枪射击我吧。」
樱花及小兔都对这句话大感震惊。
「先射伤我之后,再对樱花开枪。凭你的速射实力,相信必定办得到。」
「……你……」
「放心吧。我跟凤都不会死。你要开枪射击我们,同时救回我们的性命。」
「…………草剃。」
「我们对你有信心。所以你……也要对我们有信心。」
在哮真挚的眼神当中,找不到任何一丝虚假或不安。
「……——嗯!」
小兔以坚定的语气作出回应。
枪口不再颤抖,而瞄准的目标……依旧是樱花。
不是该选择相信哪一方,也不是该思考哪一方为冒牌货。
如今站在眼前的两人,其实都是本尊。
正因这样,她才非得开枪不可。斑点弹只需击中骨头就行了,没有一击毙命的必要。纵使射伤两人,也能因此救回两人的性命。可以直接排除掉先前的那些假定状况。
「如果开枪能够救回你们——那我,愿意动手!」
小兔内心已不再迷惘。
见到她那毫不犹豫的坚定眼神——
「……恶心死了。」
——樱花口出暴言。脸上浮现出来的情感,既非惊恐亦非畏惧,而是厌恶感。
藏身樱花体内的梅菲斯特,终于露出真正的本性。
「恶心死了恶心死了恶心死了!我最讨厌的就是什么自我牺牲!为了取得信任而教人开枪射击自己!?这还是我头一次遇见如此令人作呕的家伙们!麻烦像其他人一样上演壮烈的内哄戏码给我瞧瞧好不好!那样才是所谓的人性表现吧!」
因满腔不悦之情而面容扭曲的梅菲斯特,伸指搭住瞄准两人的手枪扳机。
「不管了!反正在这种状况下,无论你们做什么都赢不了我!」
梅菲斯特一脸僵硬,定睛瞪视着小兔。
「你们不会杀我吧?但我却可以活下来宰掉你们两个喔!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如果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弃械投降……如果现在投降,我倒也可以安排只让你们避过被《奴隶之歌》控制的下场喔。」
正如梅菲斯特的推测一般,哮及小兔不会杀樱花。纵使开枪击中手部或脚部,得到噬魔圣物强化加护的梅菲斯特,应该会不顾伤势而开枪还击才对。
如此一来,哮也就算了,但小兔恐怕会丧命。
明知可能会死,小兔仍不肯放下枪口。因为她若没做好自己也有可能中弹的觉悟,那她打从一开始就不会举枪企图射击队友。
哮也一样。为了防范随时可能来袭的梅菲斯特,他也斜举长剑提高警觉。
「是吗……!那我就如你们所愿,陪你们上演一场同伴间的内哄戏码吧!」
梅菲斯特加强抵住扳机的手指力道。
小兔锁定目标屏息以待,哮也聚精会神地准备发动扫魔刀应战。
在这一触即发的状况下,率先有所行动的——
「……啊……唔……怎、怎么回事!?」
——是梅菲斯特。但她采取的动作不是攻击,而是她的身体突然大大地晃动了一下。
小兔及哮都不明就里地睁大双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菲斯特宛如全身麻痹似地微微颤抖。
「身体……动弹不得……为什么……这家伙……!」
她挪动枪口指向其他方位,身体持续痉挛。看起来就像是樱花的身体正在抗议梅菲斯特的命令一样。
其神态显然如同梅菲斯特遭到某种不明力量控制一般……
等等,不对。小兔及哮两人同时否定了这个想法。
刚好相反。这是——樱花正在试图夺回自己肉体的主控权。
「不准你再……继续污辱我……不准污辱我凤樱花!」
小兔及哮一看就知道这句话并非出于梅菲斯特的意志。
樱花以她自己的声音,说出这个完整句子。虽然只是暂时性的,但樱花果然恢复正常了。脸庞浮现僵硬的苦闷神色,与梅菲斯特的表情相互混杂成一张不明确的相貌。然而在那张变化莫测的相貌当中,确实存在着樱花的表情。
「我一直都听得到……!包括你那卑贱下流的心声……以及队友们的呼唤声,我全都听得一清二楚!所以我回来了!我才有办法回来!」
「你的意识怎么可能还有办法出现!直到刚刚为止不是都还缩成一团躲在角落的吗!我明明已经让你看了那么久的往日凄惨光景耶……!」
明明已经在她心中留下如此严重的心灵创伤,她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纵使没能吞噬其灵魂,但相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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