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里面的一幕却把我给惊呆了,原来主管和小媚当时正在里面偷情,两个人都光溜溜地在桌子上,衣服丢得一地都是。
我捂着鼻子把他俩推下桌子,然后在里面找了半天,最终在他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到了,临走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地上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小媚的裸体,她此刻还在不停地扭动着,嘴里好像还哼哼地发出什么声音,可她腐烂的胸部底下却有硅胶若隐若现。
启动主管的宝马车时,我的心情很复杂,说不上是悲凉还是释然。在回去的路上,我莫名开得非常慢,不仅很规矩地靠右行驶,遇到依然会亮的红灯也会停下来默默地等上很久,就好像在怀念着什么一样。
我想,这座城市终于露出了属于它满目疮痍的本来面目,很丑陋,也很触目惊心,却又是那样的真实。
路过公园广场时,我见到了变成丧尸的李大妈。她站在原来跳广场舞的地方,缓慢笨拙却很有规律地晃动着身体,就好像身后仍有音乐在播放一般。我下了车,静静坐在离她不远处看了很久,直到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在我的眼里,她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般庄严而神圣过,就好像末日的女祭司,用神秘的舞步祭祀着属于这座城市最后的黄昏。
末班车
事情发生在半年前,我们公司效益最差的那段日子。
我上班的地方在城市中心的软件园。虽然在IT行业工作,待遇是很不错,但代价就是无尽的忙碌,每天都必须起早贪黑,紧绷着神经,得不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公司离我住的地方大概有十多公里,正常开车过去不用半个小时就能到,可是每天的早高峰会让这个时间变得很不确定,万一堵车可能一个小时都到不了。所以每天早晨我六点半准时起床,洗漱穿衣外加吃早饭,七点十分开车出门,听半个小时广播,差不多七点四十五分能够坐在公司里,离正式上班还有四十五分钟。
我是一个极其守时的人,甚至在时间的问题上会有些神经质的较真,毕竟互联网行业瞬息万变,时间就是利益,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轻易地浪费掉。
然而这种紧绷的时间观念却一直影响到我下班以后的生活,我甚至会在下班回家的车流中感到焦虑,不停地看表计算到家的时间,尽管我到家之后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做。和朋友一起在外面喝酒聊天的时候,我也会想着自己究竟几点能到家,会不会影响到明天的工作。而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必须把手机放在离床很远的地方,否则我会因为反复地算自己还能睡几个小时而失眠。
那段时间市场发生了变化,公司做的几个产品都赚不到钱,作为其中一个项目的负责人,我难免有些忧心。我渐渐开始觉得头疼,精力不集中,脾气也变得很差,那天在公司,我又对底下的同事发火了,尽管事后也觉得挺后悔的,但实在是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怎料还没有从这种负面的情绪中摆脱出来,下班回家的时候,又在桥上追了前面一辆车的尾。
我们这座城市有一条江从中间横穿而过,这座桥是连接城市南北两边的必经通道,本来下班高峰车流量就大,我这一追尾整座桥就更堵了,当时耳膜里充斥着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和周围司机不断按喇叭的嘈杂声,周围看热闹的群众还把事发现场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要不是交警在维持秩序,我已然要被这片喧嚣彻底吞噬了。
而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那个背影,当我的目光透过一个个探头探脑充满好奇的面孔延伸到外面的时候,无意看到了一抹扎眼的白色,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背对着人群倚靠着栏杆面朝大桥之外,和这个世界显得格格不入,好像这一切的喧闹都与他无关一般。
好不容易等到把车拖走,交警也驱散了围观群众,身心疲惫的我坐车回到家后顿时也发愁了起来,毕竟现在车得送去修一段时间,这些天怎么上下班便成了大问题。我上网查了一下最快的方式,要先坐公交车到桥头,然后走到桥尾坐地铁,这比开车要多花半个小时,也就意味着我坚持多年的作息时间表要彻底乱了。
第二天早晨六点我就被闹钟闹醒了,一脑子糨糊地洗漱吃饭,拿了钥匙走到楼下才想起车子不在了,急匆匆地跑到公交车站看一看站牌,挤公交到桥头一路狂奔到桥尾,然后再坐地铁到公司。一路上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心想这可真是要了命,多折腾几天自己非死在上班路上不可。
无精打采地工作了一天后,我步履蹒跚踏上了回家的路。下了地铁走到桥上,我在桥中间又看到了昨天的那个老者,走近才发现原来他是在桥上钓鱼,一根鱼竿立在栏杆边上,旁边有一个小鱼篓,里面空空如也,而他自顾自地倚靠在栏杆上看着江边的风景,眯着眼睛带着悠然自得的表情,完全没有理会鱼竿的情况。
由于心情不好,我也不想赶着回家。我慢慢地走近他,然后靠在他旁边的栏杆上想休息一会儿,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那边除了灰蒙蒙的江面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过了很久才发现我,转过头来看着我缓缓说道:“很凉爽的夜晚,不是吗?”
“是的。”
“刚下班呢,小伙子?”
“对,话说您是在这里钓鱼吗?”我很好奇地问他。
“对啊,我每天都来。”
“桥这么高,江水这么急,真的能钓上鱼来吗?”
“不一定哦不一定哦,要看运气呢,运气好的时候一天能钓上来两三条,运气不好的时候也许一整周都钓不上一条来。”他笑得很开心。
“那您钓鱼是要做什么呢?”
“不做什么呀,就站在这里等着鱼上钩,然后看着江边的风景,吹一吹风。”
“可是根本就没有什么鱼上钩呀,江边的风景每天也都一个样,不是吗?”
“但是这里的风,每天都不一样,你试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看看。”
我照着他说的做了一遍,却没有尝出任何的味道来,风毕竟只是流动的空气而已,还能有什么特别的气味吗?
“你闻到了什么?”他问我道。
“没有,什么也没有。”
“说明你的内心还不够沉静,你明天再来试试吧。”
我笑着告别了老者慢慢地走到了公交车站,心想这还真是个有些神经质的老头呢,他如此神秘兮兮的,究竟是想表达些什么呢?
第二天晚上下班的时候,我走到桥上又遇到了那位老者,他依旧是那个姿势和那个表情。
我走到他身边问他:“怎么样,今天有没有什么收获?”
他看到我很开心地笑道:“收获?为什么一定要有收获呢?”
“花时间做一件事情,总该有它的意义所在呀,不然这时间不是白花了嘛。”我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说得有道理,那你每天的时间都花在哪里呢?”
“我每天就是上班下班呀。”
“那你工作的意义在哪里呢?”
“这我还真没想过呢,对我个人来说,或许就是能赚更多的钱吧。”
“可是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还需要得到些什么呢?”
“这个嘛,我还真没想过。”
“嗯,所以我并不赶时间,除非时间赶我走。”他依然还是微笑着对我说道。
我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呼,今天的风味道似乎又不同了呢,你不妨闭起眼睛深吸一口气看看。”他做了个深呼吸。
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还是照着他说的做了一遍,闭眼,吸气,呼气,然后咂巴着嘴假装品尝一下空气的味道。什么也没有尝到,我有些想笑,因为这个动作无端让我想起了一句俗话,那就是“喝西北风”。
连续一周时间,我都会在下班后来桥上和老者聊一会儿天,然后完成任务一般地闭眼深吸一口气作为我们的告别。我们聊天的内容很多,上至天文下至地理,还有一些道听途说的奇闻异事,他也会跟我聊起很多关于他自己的故事。他说他曾经是一个建筑师,儿子在国外,老伴去世了,自己退休后每天晚上都会一个人来江边钓一钓鱼。
而我的车在事故发生七天之后修好了,我终于可以告别每天挤公交挤地铁的日子了。那天下班开车到桥头的时候,我特意把车停在桥头,走到桥中间想再和老者聊一聊天。
他似乎已经在那里等了我很久,那天他穿得整洁而正式,身旁也没有带着钓竿,像是准备去赴某个重要的晚宴一般。
那晚他显得特别健谈,我们不知聊了有多久,直到我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看了看表,才很紧张地告诉他道:“糟糕了,快要十二点了,没有末班车了,您赶紧走吧。”
可他却一脸淡定地笑道:“赶紧走有什么用,既然都已经没有末班车了,走得再快它也不会来了不是吗?”
“可是您怎么回去啊?”
“慢慢走回去呗,反正又不赶时间。”
“我还是开车送您回去吧。”
“不用啦,你先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他挥了挥手示意我不用管他。
我闭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今天的风似乎很不一样,温柔舒缓,却又好像弥漫着一丝悲伤的气息。这是我第一次尝到风的味道,似乎在传递某种隐秘的情绪,又像在诉说一个久远的故事。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香,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那股悲伤的气息一直反复萦绕着,久久都没有散去。
第二天清晨早早开车到公司后,我拿了份报纸随意翻了翻,却意外发现了一条新闻,上面写着一位老建筑师七天前去世了,今天他的骨灰将从自己年轻时参与设计的大桥上被撒进江中。
我顿时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那天下班路过大桥的时候,我停下车到了之前每天和老者聊天的地方,但那里早已没有了他的踪影。
我有些失落地靠在栏杆上,回忆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胸中有许多复杂的情绪在剧烈地涌动着。而当我背靠在栏杆上望着大桥上这此起彼伏的人流与车流时,才发现原来城市有着如此不一样的两种画面,一面是如此浪漫与平静,一面却是如此急速与喧嚣。
他一定是深深眷恋着这个地方才久久不愿离去的吧?不知那天夜里,他是否赶上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