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做文章,在房子后墙上掏一个洞,然后摆放好家具,进出的时候走衣柜,一点都看不出有任何破绽。还有甚者,在自家炕上垂直挖洞,一篓子一篓子一点一点往出挖,白天铺好席子,晚上掀开席子干活,这种盗采方式产煤少,但长此以往也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到了二郎沟山脚下,张立伟突然叫道:“吴书记,如果我们开车上去目标太大,一群人徒步上去也会引起jǐng觉,我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该讲。”
片刻,吴江凯从唇齿之间挤出一个字:“说。”
张立伟瞟了一眼沈桐道:“我看我们不如回镇zhèng fǔ,让沈桐上去探探情况,不知怎么样?”
沈桐听到张立伟提议自己上山摸情况,内心十分激动,于是转过头来等待吴江凯的指示。
过了一会,吴江凯若有所思地眨着眼睛盯着沈桐看,问道:“沈桐,你能完成任务吗?”
虽然不知道什么任务,但沈桐还是斩钉截铁地答道:“能。”
“好,我要最真实的数据,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吴江凯没有具体讲出任务,而是有意考验一下沈桐的悟xìng。
“保证完成任务。”沈桐没有表现出丝毫恐惧,眼神里充满了刚毅和力量,让吴江凯很是满意。
“好,一定要注意安全,等你下山后给张主任打电话,老魏,把你的手机给沈桐。”吴江凯继续说道。
老魏是吴江凯的司机,听到指令后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沈桐。尽管沈桐有手机,沈桐还是接过了老魏的,低调才是官场新人的第一法则。
沈桐下车后,吴江凯摇下车窗再三叮嘱沈桐要注意安全,让沈桐倍感微暖和亲切。
看到眼前的场景,沈桐想起了童年时代。记得每天早晨上学天还未亮,在路上总会看到大山深处有许多交错的光点在黑暗中晃来晃去,同时传出声声沉重的咳嗽声、阵阵爽朗的笑声和唦唦的脚步声。这时候,沈桐和伙伴们总会驻足遥望,直到那光线和声音消失在天地之间。当时,年幼的并不知道他们是谁,是干什么的,犹如天外来客,打破了亘古沉绵的山村寂静,蒙上一层神秘的sè彩。后来,父亲告诉他,他们是下班回家的煤矿工人。
沈桐沿着盘旋的山路来到了一家煤矿。为了能够得到有价值的信息,沈桐决定与矿工了解一下情况,再深入“敌后”一探究竟。
这个煤矿的规模并不大,矿场只有两排低矮而破旧的房子,窗体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玻璃,取而代之的是用油毛毡、塑料布等犹如膏药般地贴在上面,从撕开的口子中可以看到屋里亮着昏沉的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屋里传来,并可以清晰地听到气管中涌动的异物。离房子不远处就是矿井,铁轨从矿井里延伸出来通往煤场。用石头砌成的井口,犹如撕开大山的口子,从这里把沉睡亿万年的煤炭挖出来,让它们重见天rì。
恰在这时,下晚班的矿工坐着左右摇晃的煤厢从煤井里钻了出来。他们拖着疲惫的身子,露出了与脸以及身上形成鲜明对比的牙齿,那种神情似乎在诉说:我们又一次出来了。
只见他们从煤厢中跳出来,抖落的煤渣敲的铁轨作响。用毛孔里塞满煤屑、缠裹着胶带的双手摘下亮着的矿灯,用手抹去沟壑的皱纹中淌下的汗水。一些迫不及待的烟民把头盔一放,像海滩上的海狗一样垒成一堆,坐在井口抽起了发出“嗞嗞”声音的劣质香烟。从他们的着装根本想不到这是一群老中青组合。
沈桐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尽管自己生在煤海,但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每天与死神打交道的矿工。像死人一般蜡黄的脸上混杂着复杂着情感,是对自己命运无言的诉说,还是对社会不公痛苦的寂寥,也许,这个答案在每一个人心中。
沈桐看到一个矿工往宿舍走去,他赶紧走过去,掏出香烟递过去,问候道:“你好,老乡。”
那矿工一脸疲惫,脸上黑的只能看到两只眼睛在眨动,借着灯光看了一眼沈桐递过来的香烟,看到是中华烟后,不由得抬起头jǐng惕地望着沈桐。
沈桐也感觉出来对方的戒备之心,便笑着道:“老乡,你别紧张,我是来找我弟弟的。”
“你弟弟在矿上?”矿工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沈桐装作苦样,愤愤地答道:“前一段从家里跑出来说要打工,我今天听说他来了这个矿上,这不就来了。”
矿工似乎相信了沈桐的话,cāo着一口外地口音扬手一指矿井,道:“刚刚下去一班人,好像有个十几岁的小伙子,估计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没想到还真有十几岁的矿工,沈桐内心如打翻五味瓶,说不出什么滋味。他假装答道:“估计那个就是。”
见那矿工要回宿舍,沈桐连忙把剩下的中华烟塞到矿工口袋,低声说道:“老乡,我想了解下我弟弟的情况,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矿工看到沈桐的举动,把头盔往地上一扔,坐到宿舍前的是登上,点起香烟“嗞嗞”地抽了起来,半响才道:“那男娃挺卖命的,一天上两个班,可我没听说他有哥哥啊?”
沈桐叹了一口气,不嫌弃地坐了下来道:“哎,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你说要是有本事的话,咱也找个矿窝,自己干。”
矿工鄙视地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与脸上的黑sè形成鲜明对比。道:“有矿窝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人,普通老百姓?我看还是算了。你看这道沟里大大小小30多个矿窝,那个不是有背景的。就你,你还没睡醒?”
得到一个重要信息,沈桐继续追问道:“你今天听说富川乡一个矿窝死了人了没?”
第119章 深入敌后(下)
“一早就知道了,死的人是我一个老乡,哎!真他妈的作孽啊。”矿工低头把烟扔掉,狠狠地用脚碾了两下。
还没等沈桐说,那矿工继续道:“我听我老乡说,那个矿窝的老板来头不小,据说真正的老板给县委,跑了的那个只是个替死鬼,这些都是小道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听到这个消息,沈桐惊讶地张大嘴巴,难道是谢天亮?这个消息太劲爆了,沈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联想起谢天亮今天丢魂似的表现,似乎还真有可能。
沈桐乘胜追击,继续问道:“昨天富川乡死了人,我怎么隐约听到山上还有人在干活,难道他们不怕检查吗?”
矿工“哼”了一声道:“这里就是上次石河镇发生矿难都没有停止过,这次就更不用说了,早上的时候县里的人来走了走过场,检查了一遍,你看现在还不是在生产吗?矿上的人也有在上面干活的,工资不错,一晚上给500元,相当于我半个月的工资,再不行我也去试试。”
“那这山上一晚上能挖多少吨煤?”沈桐小心地问道。
矿工彻底打开了话匣子,放松jǐng惕说道:“这个我可真不知道,我一个小矿工那知道这些啊。不过我听说,一个口子一晚上可以挖出20到30吨,山上大大小小有30多个,你说一晚上可以出多少吨?对了,还有山下的村民在自家院子挖,也都挣了钱了。”
如果一个口子一晚上按20吨的生产量的话,30个矿窝一晚上就可以生产600吨,按市场价一吨煤400元计算,一晚上就流失资产240000元,一个月就损失720万元,相当于东泉县一个月的财政收入。沈桐仔细一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这还仅仅是一个魏源镇,如果全县范围,一个月要流失多少资金呢?
沈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愤怒地问道:“他妈的,这简直是丧尽天良,拿国家的资源装进自己口袋,不顾人命安全拿着带血的金钱,一定要狠狠地治理。”
矿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起来脸上的煤屑直往下掉,过了许久,眼睛里泛着泪花停止了,诡异地望了一眼沈桐道:“兄弟啊,我看你不是来找你弟弟的?”
沈桐也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说我像当官的吗?”
矿工上下打量了一番道:“这么年轻,我看着也不像,不和你扯了,我要回去吃饭去了,累死了,这一天。”说完,拍了拍充满汗渍的防水服,头也不回地进了宿舍。
离开煤矿,沈桐决定还是上一趟山,毕竟眼见为实。为了不被别人看到,他选择了直接穿树林,借着月sè沿着小路间谍似的缓慢接近了一个私挖滥采点。只见三台发动机发出隆隆的声音,两个矿工正在将刚刚挖出来的煤往三轮车上装,一个老板模样的人在一边抽着烟指手画脚,眼睛不停地察看着周围的环境,jǐng惕xìng极高。
沈桐知道自己不能再靠近,所以他悄悄拿出相机,对准私挖滥采矿窝拍了一张。谁知沈桐忘记了关闪光灯,咔嚓一下似星星般在夜空中闪耀着。沈桐急忙抱着相机俯下身子,两眼偷偷观察着对方的举动。
果然对方发现了自己刚才的举动,瞬间灭掉发动机,用一旁的篷布盖了起来。那老板模样的男子带着人正往沈桐走来。
看到这阵势,沈桐没有感到惧怕,反而觉得有些刺激。因为他又找到了当年当记者暗访时的情形,内心无比激动。看着远处靠近的人群,沈桐往树林里一穿,屏住呼吸躲到一个大树后面。
那男子走过来用手电一照,没发现什么异常,便骂骂咧咧地又折了回去。回去后,再次启动发动机,又紧张地生产起来。
沈桐吸取前面的教训,先后在五六个私挖滥采点取得了证据,然后原路返回。
回到大路上,沈桐护着相机拼命地奔跑着,并用老魏的电话给张立伟打电话,就在以为自己要逃出去时,一辆拉货车打开了远光灯照着正在打电话的沈桐。
沈桐下意识抬起手遮挡刺眼的阳光,仔细一辨认,才察觉到自己有危险了。他急忙向张立伟求救,挂掉电话,背过身匆忙从相机里取出胶卷,藏到内裤里。就在这一瞬间,车上下来几个男子提着铁棍向沈桐走来。
只见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