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很兴奋,说动醇亲王奕譞于次年向慈禧太后上了一本奏章,请求把这调路向东延长到山海关、向西延长到天津及北京。慈禧太后予以批准。
李鸿章办了一个“中国铁路公司”.资本一百万两公开招股。这公司在光绪十四年把芦台与天津之间的一段顺利筑成。所花的钱平均为每英里三千英镑,较以前的两段稍贵但仍算相当便宜。剩下的工作,是天津、北京之间的一段约八十英里,与唐山、山海关之间的一段也是八十英里。
这一百六十英里需钱很多,招股不易,清廷不肯立即批准,下旨征求各省督抚的意见。张之洞表示反对。张之洞主张,铁路不可以筑得离开海岸太近,应该在内地筑。他认为:与其筑这京津段与津关段,不如改筑由北京芦沟桥至汉口的干线(今天的平汉铁路)。
清廷接受张之洞的建议,把他从两广总督的任上调到武昌,担任湖广总督,以便负责与李鸿章及奕譞共同修筑这北京、汉口之间的干线,命令他从汉口向北筑,而李鸿章与奕譞由芦沟桥向南筑,分工合作。
张之洞在汉阳设了一个“汉阳铁厂”,脚踏实地从准备“路轨”入手。
这一边,李鸿章也不甘示弱。从天津到北京的一段,既因张之洞的奏章而无法开筑,于是以自己所管辖的税收为担保,向银行透支相当大的款子,毅然决然把那唐山、山海关之间的八十英里造了起来,于光绪二十年(1894年)完成。这时候,中、日之间的战事已经快到一触即发的阶段了。
等到中、日之战爆发,李鸿章又已延长了山海关的铁路到达关外四十英里地方的“中后所”。
中、日(甲午)战争充分证明了天津、北京之间不能没有铁路,也不能静候张之洞先把铁轨准备好。由汉口慢慢地向北筑过来。
清廷把李鸿章的原议重新准予实施,由“北洋铁路局”负责。这“北洋铁路局”是李鸿章为了修筑唐山、山海关的一段而设立的,已经吸纳了原有的“中国铁路公司”。
北洋铁路局很快便把天津与北京西南的丰台连接上,其后又从丰台筑到北京郊外的马家铺。
北洋铁路局经营颇为得法收入很多,用它的赢利替国家添造了秦皇岛支线、堪州支线与一百二十五英里长的京张铁路(平绥线北平、张家口段),也把关外的一段扩展到新民府。
《马关条约》与《中俄密约》,给中国带来悲惨的命运,而受到影响最大的是:中国从此必须被动地倚仗外资来筑自己的铁路,甚至瞪着眼睛看外国在中国的领土上筑外国的铁路,连带地也丧失了铁路所经省份的矿山与铁路地段的行政主权。
“东三省”的铁路,除了山海关至中后所的一段以外,其余地方的铁路好像是只有俄国有权兴筑,而中国自己反而不能“染指”。然而,清廷总算在日、俄之战以前,勉强把它延到新民府。 日、俄之战以后,宽城子(长春)以南的一段,即所谓“南满铁路”,由俄国让渡给日本,于是整个“南满”,即宽城子以南的大片土地,又成了日本的势力范围。中国必须向日本借债,才被准许把新民府与盛京(沈阳)连接起来,完成“京奉铁路”(北宁铁路)。同样,宽城子与吉林省会吉林城之间的铁路,也是借了日本的债才筑成。合起来,一共借了二百五十八万三千元日金。
津浦铁路呢,因为是必须穿过德国势力范围的山东,被德国再三阻挠。德国坚持自筑山东境内德州至利国驿的一段,对于山东以外的北段与南段,也想占上一份权益。结果,闹到光绪三十三年年底,德国才同意:津浦铁路不再分段,而由德国人的德华银行与英、法两国人合组的所谓“中国中央铁路公司”共同对中国放款五百万英镑,九三折付现,年利百分之五;其后在宣统二年,又放款三百万英镑,九四点五折付现,年利百分之五。这津浦铁路的建筑权与管理权,总算是被中国“取得”了。
芦汉铁路也是好事多磨。清廷本巳在光绪二十二年与比利时国讲妥,借比国的款子来筑(为的是比国不是强国,不致于籍此侵略)。但是李鸿章的德国朋友德璀琳自告奋勇,向总理衙门写了一封信,说比国自身没有钱,只是替法国作傀儡,而俄国也夹在里面混水摸鱼。于是清廷便把这件事搁下,直到光绪二十四年阳历4月才旧事重提,与比国正式立约,借款一亿一千二百五十万佛郎(比币),九折付现,年利百分之五。
十年以后,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比国把权利间接让渡给英、法两国,由英国的汇丰银行与法国的汇理银行共同对中国放款五百四十五万英镑,其中五百万英镑九四折付现,头十五年年利百分之五,后十五年年利百分之四点五;剩下的四十五万英镑十足付现,年利百分之七。
与芦汉铁路相连接的“山西铁路”,即正太铁路,由清廷在光绪二十四年与俄国的华俄道胜银行商妥。在光绪二十八年立约,借款四千万佛郎(法币),九折付现,年利百分之五。不久,这债权便由俄国让给法国(根本是法国人的钱)。
另一条与芦汉路相连接的小铁路,是河南北部道口与清化(博爱)之间的道清铁路。筑路的“福公司”,名为英国人与意大利人共同组织,实际上全是英国人出钱。福公司在光绪二十四年5月与山西省的当局立约,独享三府两县(潞安府、泽州府、平阳府、平定县、孟县)的煤、铁、煤油的开采权,期限六十年,以纯利四分之一给予中国政府,四分之三归“福公司”,公司有权筑铁路、开运河,以便利运输。同年6月,公司与河南巡抚立约,建筑道清铁路,在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筑成。
这一年,光绪三十一年,中国收买“福公司”,仍向福公司借款七十万英镑,九折付现,年利百分之五,扣除铁路价款六十四万六千英镑,按年付息三十五万英镑。在本息还清以前,铁路仍由福公司经营。
在河南的黄河南岸,有陇海路的最初一段:开封与洛阳之间的“汴洛铁路”。条件在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谈妥,契约在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订立。放款的是法国人与比国人合组的“中国铁路电车路公司”,放款的数目是二千五百万佛郎,六年以后加放一千六百万佛郎,均是九折付现,年利百分之五。
英国在铁路的投资上颇落法国之后,却也懂得急起直追,于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借三百二十五万英镑给中国筑沪宁铁路,由上海通到南京,九折付现,年利百分之五。这铁路名为中国自筑自营,实际上董事五人英国人占了三席。
五年以后,英国人又获得对沪杭甬铁路放款的机会,数目是一百五十万英镑,年息百分之五,付现折扣不详。
剩下的是粤汉铁路与川汉铁路。粤汉铁路之南有所谓“广九铁路”,由广州通达九龙。这广九铁路的最南一段,从中英“交界”的深圳到九龙,全由英国“自己”建筑,与中国无关。深圳与广州之间的一段,由中国建筑,也向英国借了一百五十万英镑,九四折付现,年息百分之五。
粤汉铁路与川汉铁路的问题,相当复杂。复杂的原因,是英、法两国均以广东与四川两省为其势力范围。法国获得了在云南“自筑”一条“滇越铁路”的特权,于宣统二年筑成。英国实际上也获得了“自筑”一条“滇缅铁路”的特权,却因大山深川之阻,始终无法享受此项特权。而两国之希望伸展势力到四川,彼此相同。既不能由云南入川,于是均想由广东、湖南、湖北转而西向。粤汉铁路与川汉铁蹄,因此便成了英、法死斗的焦点。
斗到宣统二年(19I0年)5月,英、法在巴黎成立协议,对两路共同投资,邀同德、美两国成立“四国银行团”,这银行团包括汇丰、汇理、德华与美国的茅根公司、孔鲁伯公司、第一国家银行、国家城市银行。这四国银行在宣统三年对清延放款一千万英镑,帮助清廷实行“铁路国有政策”,收缴“民股”,激起“保路风潮”促成了武昌起义。
《细说清朝》一二九、门户开放
列强瓜分中国的运动,可以说是从日本向中国勒索台湾与辽东半岛开始。而接二连三地给予中国以打击的,是德国之强占胶州湾,俄国之强占旅顺、大连,英、法两国之分别“租借”威海卫与广州湾。再加上,这四国与日本硬把中国领一片一片地分作它们的所谓“势力范围”。
弱小而狂妄的意大利,也竟然想染指。它在光绪二十五年正月声称有意派遣一个舰队到中国海面;不久,便向中国要求“割让”浙江的三门湾,而且继之以哀的美敦书。
结果是,意大利自己丢脸。英、德、法三国虽则在事前对它表示支持,并不赞成它用武力。日本甚至干脆扯谎,说中国曾经允许日本不以三门湾让给别国,清廷呢,诚然很畏惧英、德、俄、法、日五国,但对于意人利则自问尚能对付,于是一面拒绝意大利的要求,一面命令浙江巡抚刘树棠:敌来即行抵抗。
意大利政府连忙召回公使玛儿蒂诺,说不曾授权他对中国下哀的美敦书。到5月间,意大利政府又发表声明,说意大利并无占据中国领土的企图,只不过希望“扩充商业”而已。
意大利碰了钉子以后,欧洲的其他国家如葡萄牙、西班牙之流,也就不存非份之想。葡萄牙从明朝的时候起,便已连骗带偷地占了澳门,在道光二十九年便已封闭了中国在澳门的海关,在光绪十三年阳历12月1日便已获得与中国签订割让澳门的条约,野心一向很大。但是,它的实力,比意大利差得远,中国这时候也已经充分知道它的虚实。
西班牙虽则是哥伦布发现美洲以来第一个海洋大帝国的建立者,这时候久已失去在中南美的庞大殖民地,而且在1895年的古巴革命及l898年的美西战争之中,丧失了古巴与菲律宾,自然也够不上对华有所分润了。
至于比利时及荷兰二国,比利时在非洲已经捡得了那大过它本国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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