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可以忽略全宇宙上千亿人口中一个放在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胖子,可是,他们怎么能忽略他们已经无数次在电视上见过的这些魔鬼机甲?
匪军屠杀【裁决者】的画面,还在他们的脑海里反复播放,而眼前,这些几近于传说的斐盟十二代机甲和驾驶他们的机甲战士,已经活生生地出现在距离他们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如同一阵风般飞驰而过。
就像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刚睁开惺忪的睡眼,就看见二十一个驾驶金色战车的战神,提着让人炫目的黄金三叉戟,驱策着蹄踏火焰凌空飞奔的天马,裹着漫天涌动的火红云彩,从自己身旁经过。
其感受,已经不能仅仅用震撼来表达!
胖子狠狠嘬了一口香烟,烟头骤然一亮,飞快地缩短了一大截。垃圾桶旁边的光滑金属板,倒映着大厅上方的通道。火红的烟头,在镜像中明灭。
胖子丢掉烟头,抬头看去。
透明的管状通道里,推着轮椅的玛格丽特淡然的身影清明可见。黑斯廷斯坐在移动的轮椅上,目视着前方,和甘比尔低声交谈着。
他们身旁,无数目光正如同舞台灯光般投下来,聚集在二十一辆黑色魔鬼机甲身上。
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是那么的复杂。
胖子憨憨地一咧嘴,转身向等候在三号站台中的一架大型穿梭机走去。站台上一名回过神来的斐扬军官,一边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飞奔而来的机甲,一边殷勤地命令士兵开启了货舱的舱门。
胖子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客舱门。
将那些大人物们的目光,隔绝在穿梭机银白色的流线型机壳外。
这完全算不上一个下马威。
这只是一个宣告。自己带着匪军来,二十一辆【横行】,已经足以在这个国度,搅动漫天风潮。
你们会明白,没证据的事情,应该怎么做!
只有经历了四年卫国战争,并一路战斗过来的人,才会知道现在的勒雷联邦,剩下的都是一群什么样的疯子。
没有人可以招惹勒雷人,更何况是这些亡命之徒最尊敬的贝尔纳多特上将!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惹了我的,洗干净屁股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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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梭机降落在海德菲尔德西郊机场。
胖子谢绝了助理军官的好意,将等候在停机坪的十几辆豪华飞行车,连同等候的司机一齐留在了原地。
只有三十辆护卫机甲和一辆领航车,被允许为匪军带路,前往贝尔纳多特所在的海德菲尔德陆军第一医院。
所谓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
自汉京遇袭之后,胖子在安全方面变得特别小心。
那天,他躺在汉京医院的病床上,很认真也很纠结地衡量过生命安全和让一个玛格丽特这种级数的美女强奸自己这两者之间的重要性,最终确定,被强奸总是有机会的,若是没有大头小头也没用了。
弗朗西斯死后,斐扬已经乱作一团,在这样一个你死我活的斗争时期,紧要关头难免有人铤而走险。而想一口吞下匪军的人,也就数这个国家最多。有时候,解决一个憨不拉几的胖子,只需要一颗子弹。
胖子可不想将人身安全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机甲在海德菲尔德的高速公路上一路飞驰。
这是胖子第一次来斐扬首都。这个城市规模之大,甚至超过了他的想象
从西郊机场赶往位于市区的医院,以每小时超过一百五十公里的速度飞奔,跑了近两个小时。一路上,数不清的私人机甲和飞行车,在宛若交织的彩带般的公路上飞驰,密密麻麻络绎不绝。
直入云霄的太空城,就像是丛林中的参天古树,遮天蔽日。城市外围的工业区,一眼望不到尽头。往来穿行的重型货运卡车和列车,满载着工业原材料和货物,向这里聚集,又向四周分散。
这是斐扬的心脏,它的跳动,至今依然强劲有力。
在斐扬共和国这个巨人坚硬的铠甲防御下,这场席卷人类的战争,还远远没有到让这个城市为之惊恐和焦虑的时候。
生活在这里的人,有足够的理由保持着他们的冷漠和傲慢。直到斐扬的国门被轰开,直到这个庞然大物轰然倒下的那一天!
“安蕾,你说老头会不会有危险?”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机甲舱外的城市,忧心仲仲地问道。
“不会!”安蕾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她没有说为什么,胖子也没问。青梅竹马的心有灵犀,只需要给一点没有理由的支持和信心就够了。
机甲队伍,在无数人惊讶的注视下,抵达了陆军第一医院。有随行的助理军官的证件,一路畅通无阻。
当第一眼看见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贝尔纳多特时,整个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匪军战士们不忍心地别开头去,安蕾捂住了嘴,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眼眶。
胖子慢慢地走向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把脸靠在冰冷的玻璃上,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泡进了硫酸一样痛。
痛入骨髓!
躺在里面的那个人,名叫贝尔纳多特,勒雷联邦上将。
他曾经带领勒雷联邦军,在米洛克前仆后继,殊死抵抗。
他曾经站在泥土扑瑟瑟往下掉的前线指挥所里,举着远视仪,观察已经近在咫尺的敌人。
他曾经静立于总统汉密尔顿身旁,以最坚定的身姿,支持向西约宣战的决定。
他曾经一脸牙疼地给自己颁发勋章,然后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打发到前线,还和博斯威尔拍桌子吵架,就为了怕自己这个捡来的冒牌英雄曝光。
他不是什么名将,他有着许多人都有的缺点。可是,他却是所有勒雷人的精神支柱。他和汉密尔顿,米哈伊洛维奇,布朗,斯奈德以及所有的勒雷精英一道,引领着勒雷,在自我救赎的路上挣扎前行。
汉密尔顿死了,布朗死了,斯奈德死了,米哈伊洛维奇在首都忍辱负重。
而现在,连贝尔纳多特,也……
胖子死死咬着牙关,也无法阻止眼泪夺眶而出。
躺在病房里的那个人,哪里还是那个总是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微笑,拍着自己肩膀,告诉自己他为自己自豪的微胖男人?躺在那里的,是一个浑身上下一片焦黑,满布血淋淋的伤口、水泡的怪物!
他的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身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他在艰难地呻吟着,扭动着,完全变了形的脸上,是无法忍耐的痛苦。
胖子如同一只看着受伤父母的小兽,把脸死死地贴在玻璃上,泪泗滂沱。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躺在床上的贝尔纳多特,缓慢而艰难地扭过头,透过已经肿得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看向监护室的玻璃窗。
他痛苦的动作,让所有人的心都为之颤抖。
这个黑乎乎的人形,静静地看着胖子,忽然停止了因为痛苦的呻吟和扭动,似乎在仔细地辨认着。良久,那张变形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尽管他的脸已经肿胀破烂得无法分辨表情,可是,窗外的所有人都明白,他在笑!他在笑!
他在冲胖子微笑!
胖子一声嚎啕,放声大哭!
第九卷 第六十七章 合作
寂静的医院过道里。这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嚎哭声在回荡着。
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人们的心灵。
站在旁边安蕾,早已哭成了泪人,陪同的那个助理军官和匪军战士们,也一个个死死咬紧牙关,通红的眼睑里泪水盈眶。就连那些见惯了生死的医生护士们,也用手抹着不住涌出来的眼泪。
在所有女人眼中,男人天生就是一座山。
他们厚重,坚强,宽容,有无上的毅力,惯于将一切痛楚都埋于心底,惯于一声不吭地从跌倒的地方爬起来,继续前行。
那些有一点挫折就唠叨个没完,一点小事就蹲在地上扮颓废沮丧的家伙,只能称之为男孩。只有当他们学会咬紧牙关,挺直脊粱,肩负起责任,并在痛苦中保持沉默的时候,他们才算长大成人,才算一个真正的男人!
男人,是不哭的!
可是此刻,围在周边的人群,却静静地看着一个胖子嚎啕大哭,没人觉得可笑。
他们想走上去安慰,可是,他们又怎么忍心隔断里面的病人和胖子之间凝视的目光,怎么忍心终结两个父子一般的男人的泪水和微笑。
那微笑,是人类最珍贵的情感。那泪水,是勒雷联邦这个国度所承受的所有苦难的集合。是愤怒,是悲伤,是心痛,也是不屈,是执著,是坚韧。
胖子一边哭,一边冲着贝尔纳多特笑。
他的笑容很难看,简直惨不忍睹。
可是,直到贝尔纳多特沉沉地睡去,他都坚持着自己的笑容。
他需要这个笑容,让里面的那个人,感到欣慰和喜悦。
夜色,很快降临了,胖子静静地站在病房窗前,凝视着熟睡中的贝尔纳多特。
整整四个小时,他连动都没动过。
过道另一端,安蕾冲几位医生点头致谢,然后走到胖子身旁,幽幽地道:“医生说,上将过了今晚,就挺过了危险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后,就可以送进肌体修补舱。”
“他很痛。”胖子轻轻地道。
安蕾心头一阵刺痛,眼眶顿时红了,哽咽道:“是的,他们说,这种程度的伤,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现在还不敢给他用止疼的药剂,只能靠他自己。”
“我不能代替他,”胖子的嘴唇颤抖着:“我只能站在这里看着。”
“小健……”安蕾心疼地握住了胖子的手。
“陪我一起等到天亮,”胖子咬紧了牙关,缓缓地道:“等他没事了,我们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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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沁凉如水的夜色,渐渐笼罩了一切。医院寂静的走廊上,就只看见二十名面色如铁的匪军机甲战士和两个并立于病床前的身影。
这栋特别为高官准备的小楼里,只有极少的病人,整栋楼都独立于医院后院里,有一个警卫排负责守卫。
不过,在这天夜里,随着玛格丽特的一个电话,整整一个团的双头鹰装甲部队,冲进了医院,接管了所有的防卫工作。
只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小楼周围数百米,就已经戒备森严。
展开的重型机甲,就像一个个火力堡垒,沿医院围墙安装的基座式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