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接手这样“后知后觉”的案件,而无权介入一些高层机密,比如ETSO内部运作的项目,以及涉及到与地外组织对接的领域。
这次被夜鹰接管叙利亚沙漠仓库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自从离开叙利亚,他每晚都能梦见自己在地下建筑里漂浮,经过无数个密封小门,他很想伸手拉开看里面是什么,但永远也够不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年轻,亦或是痛失父亲,他们担心自己的心理承受力……
这些年所见到的稀奇古怪、尖端高智、诡秘恐怖……交错纷繁,迷雾重重……他每一次觉得快要接近真相时,都会被打回基层重新调查别的东西,不同的案件,不同的事情,都让他更加迷惘。有时候都开始分不清,那些被发现的东西、被调查的事件,是属于地外范畴还是地球文明范畴。
他以为在ETSO能知道真相,可他发现自己比平凡人更加困惑了。只是困惑的起点和方向不再相同。
他走到探监室,外面站着一个狱警。隔着玻璃,他看见坐在桌子里侧的余疆。那是一个一眼看过去就会带给人好感的人,比照片上看起来更随和更好看,但现在余疆看上去有些苍白。
“你好。”响尾蛇走进去,顺便关了门,然后把文件夹公文包放在桌上,坐了下来。
余疆满脸惊讶:“你好,你是谁?为什么要找我?”
响尾蛇右手拿起圆珠笔,随意地抬起手枕在右脸,笔头对准余疆的颈部,轻轻按了一下笔尾按钮,一根堪比发丝的2CM细小银针无声射出。
余疆觉得被蚊子扎了,随手摸摸脖子,银针很快断裂融化,高浓度药剂瞬间渗入血管。
响尾蛇微笑道:“也许你觉得不可思议,我是受人嘱托来看看你的,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我认识袁二妞。她很担心你的处境。”
余疆脑子一热,这可能吗?二妞居然会专门差人来看自己,他打量着眼前这个衣着轻松随意却考究的男人,谈吐干练气质不凡。
“这是她捎给你的东西。希望你不要消沉,早日出来。”
响尾蛇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图画纸,上面画着一个歪瓜裂枣的地球,几个难以辨认的空间站。这画是在二妞学校的课桌里找到的,当然是半夜去搜刮的,就是因为这幅画,响尾蛇更加重了对二妞的兴趣,按照眼下的环境、周围的信息量,她不该对这些产生兴趣才对,于是他顺理成章地想到了袁二妞进城之后密切接触过的电影放映员——余疆。
余疆只觉得浑身软绵绵,仿佛是在大冬天结冰的湖上冻木了又喝了几口烧酒,整个人舒服得瘫软开来,神经也变得格外放松。他拿起画儿一瞧,笑起来:“2001太空漫游嘛!她还好吗?好久没能去看她了……”
“我其实是她亲戚的同事。至于二妞好不好,具体我不太清楚,听说他们好像要搬家了。”
“搬家?搬哪儿去?!”余疆急了。
“不太清楚,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吧?二妞没跟你说吗?”
“当时事发突然,哪儿来得及,而且她根本没跟我说过啊?!后来她去派出所看过我一次,几分钟就走了……她这个孩子就是古怪,像个小大人似的脑子里装的啥根本猜不透。”
“是吗?我就知道她挺爱看电视的。她亲戚跟我说,好像就是你给她带出来的。”
药剂差不多起效了,余疆的瞳孔开始涣散,肢体语言丰富,说话越发活跃。
“她特喜欢看电影儿,周末没事儿就跑到我们录像厅来看,一看就一整天。哎,都是好久的事儿了,这个电影也是她主动找我要录像带,我才借给她看的。不知道录像带还在不在……估计早被没收了。”
“这是什么电影儿?”
“讲太空的,宇宙的……一般人看不懂的,不出10分钟准睡着!她居然一直看完,还兴致高涨的问我这问我那!好多问题我都答不上来。”
“她问啥了?”
“问太多了,后来不知咋扯到UFO了。”
“啥是UFO?”
“就是书上瞎写的那些飞碟啊什么的。当时聊着聊着就扯到这上来了,她叫我画一个,我在地上画一个飞碟,她就喊她见过,她见过。我就笑她,哈哈。”
“呵呵,老实说,我还不知道你们能聊这么多,瞧你们年纪相差也不少,怎么聊的都是些没听说过的东西。”
“嘿,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跟她啥都能聊,你别看她小,看的东西挺多的,她在刘老头儿的书摊儿读了很多书。”
“也读UFO的书?”
“那到没有,刘老头儿书摊儿里没有那些书,都是些文学历史武侠言情啥的……”
“那她怎么跟你聊UFO?怕根本听不懂吧。”
“哪儿有,她还知道UFO飞的时候没声音,特别迅速,一眨眼功夫就来去无踪啥的……我猜她肯定是在哪儿读来的。”
“她会不会真见过呀?”
“哈哈,你还真信呐!都是瞎想的,科幻小说而已。”
“那她有没有跟你聊过UFO别的啥事儿?”
“她就说过UFO飞起来怎么怎么样,很快就走了……肯定是在小说里看来的。咋的,你也感兴趣了?”
“我是在想,她要是没见过,干嘛说自己见过?”
“小孩儿嘛,都是稀里糊涂的。”
“那后来你们就再也没聊过这些事儿了?她也没说过UFO别的事儿了?”
“没了,后来我不就到这儿来了嘛。”
“她有没有说她后来还见过UFO?”
“没有。就说过一次。”
“她说她在哪儿见到的?”
“她说她跟三胖都见过。在哪儿她没说。”
“你想想呢,肯定说过吧,要是真看见这东西了,咋会记不住是在哪儿看见的?要真没说在哪儿见过,我猜就是小孩子瞎说了。”
“哦!对了,她说什么鱼塘的鱼被UFO杀死了,为啥……反正,我记不清她原话了。”
响尾蛇眼睛一亮:“鱼塘?”
“老家的鱼塘呗。三胖的爹是养鱼的。”
“三胖是谁?”
“你不认识三胖啊,她老家的,嘿嘿,算是青梅竹马?死了爹的小男孩,跟他们家关系特好,后来就被二妞一起带进城了。三胖爹是养鱼的,听二妞说,好像是被人给害死了,特可怜的三胖。”
“你跟二妞好像特别合得来。她叫我来看你的时候,还特地叫我传话,问问你有啥想跟她说的。”
“我觉得我挺对不住她的……”余疆说着说着好像变得很忧伤,眉毛耷拉下来,眼睛看着桌子。药物让他彻底放松了对陌生人的警惕和距离,他开始像个直白的孩子无话不说,毫不犹豫。
“咋对不住她了?”
“当初……哎,说给你听也无妨,那十年的时候,我家被那啥,要不是她爹袁国才帮我,她爹也不会撞人惹事儿……后来她爹受不了精神上的痛苦,自杀了。我也没想到,今生今世还能见到袁国才的独苗苗……等我出去了,我得找她去,多跟她聊天,多带她玩儿去……她还挺想学电影儿的……都是余明镜那个王八蛋……等出去了非揍死他!”
响尾蛇觉得余疆没有隐瞒什么,虽然余疆和袁二妞的身世背景他早已调查透彻,但袁二妞说自己曾见过飞碟的事儿,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他觉得今天来这趟是值了。
如果能当面询问袁二妞关于麻雀沟子飞碟的细节就再好不过了,要实现这一步,首先得绑架她。绑架她一个人还不行,因为她妈、三胖肯定会到处折腾到处找她,引来太多麻烦……至少,现在可以不用一下子全部处决他们了,他有点欣喜,因为他还不想这么快处决掉麻雀沟子最后一户人家。
等得到三人的血样数据,如果是安全的,没准儿还能拖延下去。他就可以换成另外一种身份去接近二妞。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想远了,余疆的药效很快会失效,于是他起身告别离开了监狱。
大门轰隆隆地关闭了,滑稽的说,感觉像从古老的城堡中踏出来一样,他敏锐地看见自己车子后头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窗漆黑看不清里头。他慢慢朝自己的车走过去,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忽然脖子被啥东西扎了一下,他冷笑,没想到刚用到别人身上,自己就被扎了。
麻醉针!他来不及逃出汽车,就昏了过去。
他抬起头,眼睛聚焦在前方的黑影上。房子不大,但很黑,地上摆着一根白炽灯管,亮着。此生已经不是头一遭被绑架了,他早有心理准备,大不了就一死。
“麻雀沟子地窟实验室的数据已经全部分析好了,我知道你特别想知道。可是我很遗憾的告诉你,那里就是个被废弃的军事研究所而已。至于鱼塘的燃料供应站,也不是给飞碟提供燃料的……也是军用废弃设备。”
“军用?”他想抽自己一巴掌,那天明明听见进入实验室的组员说看见一架可能有故障的飞碟停在一个被隔离的房间里……军用?谁建的?!这不是胡扯吗?!
“是的。麻雀沟子最后剩下的三个村民,他们的血样都受到了水源污染。必须尽快隔离转移。”
“你是谁,为什么抓我?”
“我是谁不重要。现在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休息?”
“现在查的很清楚了,资料已经全部封存,剩下3个村民的转移隔离工作有人会替你完成。你是一个优秀的指挥官,你之前的工作都非常好。希望你配合我们,不要在自己优秀的档案上留下一个败笔。”
他警觉了,有权限看到自己档案的人?!难不成是夜鹰?!他不认识这个人,甚至从未见过他,但听到这个声音他逐渐想起了电话里的那个声音。他这样做是什么目的?!他不是在调查叙利亚沙漠地下仓库吗?!干嘛又横一脚插到我这边来!他有些愤怒,但抑制住了。
“是,我知道了。”他说。
狗屁。他一个字也不信。连袁二妞都说她看见了,小孩儿是不撒谎的。他凭什么插一脚还对我负责的事情说谎话?难道事件涉及的范畴又升级了,又不属于自己的权限了?!他无语了。
接下来是一系列的身体检查、测谎、心理评估……他根本没心思应付,稀里糊涂拉完,最后被人用黑布一套头,驱车扔回了废工厂临时指挥中心。
一进门他就傻眼了,之前积累的所有调查数据、原始资料全部被搬空,就剩下几套常规调查设备和几个傻呆呆的组员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