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钦的那个儿子前几年因为在家实在呆不下去,就出去到处游荡,偶尔看到一个消息,招工去了山外的一个大型的市属铜矿,当了工人,这会因为过春节矿里还没开工,刚好赋闲在家,碰到老蔡这码子事,就出了个主意。
老蔡这边照常的每天白天上课,晚上备课改作业,一直熬到深夜凌晨以后才躺下去,可能实在是太累了,老蔡倒到床上便睡着了,一会儿就鼾声四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玉桂突然惊醒了,推了推熟睡的老蔡,说是听到屋外有猪的叫声,老蔡翻了个身,说不可能,没再理会就又睡过去了,这边玉桂又屏住呼吸仔细的听了听,确实是听到屋外有猪的叫唤,于是就使劲的把老蔡推了起来,老蔡迷迷糊糊的醒后仔细一听,隐隐约约是听到了猪叫,于是就摸索着点亮了洋油灯,披了衣服起了身,顺手摸了把镰刀向大门外走去,那大门也是怪了,老蔡费好大劲也打不开,好像是被人从外面锁住了似的,老蔡嘟囔着又回房里来了,说是大门木栓子拉开了,就是打不开,怎么从外面锁住了,玉桂说不会啊,要不打开窗户看看,老蔡走到窗户前使劲扒开了木窗户,清晰的听到了猪叫,由于是下半夜,月亮早已下山,伸手不见五指,依稀有几个人影在晃动,老蔡壮着胆子朝窗外吼了一声“谁”,依然没人答应,只听到有人奔跑的脚步声,老蔡第一反应“不好,有人偷猪”。连忙打起了手电筒,端着梯子,从后面灶房的天窗上翻了出去,边跑边喊“有人偷猪”,招呼老老蔡和蔡家旺他们起来。
等老蔡跑到前面马路边的猪栏过去拿手电筒一照,顿时傻了眼,哪还有什么猪栏,不知哪伙人真他妈的缺德,把老蔡前不久刚搭盖起来的新猪栏给全部推倒了,剩几个小猪仔惊恐的围着废土堆乱转悠,乱叫唤。
“哪个狗日的半夜偷猪仔,胆子好大”老蔡一听,老老蔡也起来了,跟着过来了。
“哪是偷猪仔?明明是在搞破坏”蔡家旺也过来了,拿手电筒扫了扫那刚垮下来的废猪栏,不平的说道。
“我们又没跟谁结仇,那个这么狠心来害我们啊”玉桂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翻天窗出来了,伤心的带着哭腔。
“先把猪仔捉下来再说,明天再看怎么个事”老老蔡毕竟老到点,吩咐着。
于是大家伙七手八脚,费了好大劲才捉住那几只小猪仔,老蔡用绳子系着,打开了外面拴着的大门,牵进堂屋里给临时栓了起来。
“造孽哦,我怎么这么命苦哦”玉桂毕竟经不住打击,轻声的抽泣起来,老蔡也是闷不做声,“真是奇怪了,到底是谁呢,肯定是附近的人就是了,有人嫉妒,红了眼,陷害”老蔡想了一晚上也没明白,不一会山村的鸡开始打鸣了,窗户外面也慢慢的泛白起来。
老蔡两口子等天稍微亮了一些,就连忙起来到猪栏旁边查看起来,那伙人也真是狠心,几面墙全部被推垮了,那盖在上面的茅草散落了一地,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这有一只鞋”,玉桂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这时候老老蔡、蔡家旺都起床了,也都连忙跑过来看,“这不是赵火青的那只破鞋么?”蔡家旺说道,蔡家旺这个时候已是生产队的会计了,经常跟这些社员打交道,知道哪个人什么情况的。这赵火青是整个生产队最懒惰也是最困难的困难户,常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那鞋子更是常年拖拉着,后面是没鞋帮的,而且前面大脚拇指的地方有个大洞的。
“是的,是那个家伙的”老老蔡也好像想起来了。
这就奇怪了,这个赵火青跟老蔡应该从来没有恩怨瓜葛什么的,而且政治夜校扫盲班那会,赵火青是受益最大的,他们多少辈了都不识一个字,硬是老蔡教会了他自己的名字和一些阿拉伯数字以及简单的算账的。
“肯定是受人指使,而且也不是他一个人”老蔡分析道,“我找万财去”
也只有这样了。现在这个时候年还没过完,就发生这种事,老蔡是做梦也没想到的,而且是直接与赵家湾的人发生的这种恶性冲突,赵火青只不过是一个马前卒,在前面乱蹦乱跳、冲锋陷阵的跳梁小丑罢了,后面肯定是有很强的后台撑着的。不然就凭一个小小的赵火青,敢跟他老蔡斗,敢拆他的茅房?
43 别了,老蔡的教书生涯
老蔡到万财家里的时候,万财好像正要出门。
“队长过年好”老蔡跟万财打着招呼,“大过年的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哦,大过年的能有什么事呢。”万财笑眯眯的说着,示意老蔡屋里坐,顺手倒了一杯开水给老蔡。
“昨晚不知道谁把我们家前面的刚盖起来的猪栏茅房给推垮了”
“不会吧,这大过年的,谁会干这种事呢,是不是山外面的捣蛋的坏分子干的?”
“是啊,我也纳闷,我又没得罪过谁,应该说对于赵家湾应该是很大的功劳的,这么多年了可以说一直是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呕心沥血的”
“是啊,对于赵家湾,你蔡家明是有功的。不过你这养这么多猪,怕是影响不好啊,而且你还是老师呢”万财还是一副笑呵呵的开玩笑的相。
“养猪又不耽误教课,我还不是从早忙到晚,一个人管这么多学生?只要学生成绩不掉下来就可以了,何况现在政策也开放了。”
“老队长,你看,这是我今天早上在废猪栏旁边捡到的一直鞋子,好像是我们赵家湾赵火青的”
“不会吧,这可不能瞎说,不能随便冤枉社员啊。平时火青那么老实,他敢去拆你的茅房?你给我看看。”
老蔡打开报纸,把那只破鞋递了过去,万财接过那只破鞋,随便看了一眼,“凭这只鞋子就能判定这事是赵火青干的?怕没那么简单吧,这样你把鞋子先放我这,我跟你去看一下现场”说完万财就把报纸重新包好,随便放在了一个角落上,就跟老蔡一起去看了那被推垮的茅房猪栏。
万财说是跟着老蔡去看了一下那推垮了的茅房,看了现场后也没说什么,老蔡倒是说一定要生产队里好好查一下,万财支吾着答应着,说也不一定完全肯定是生产队里的人,外面的人也说不准。
老蔡接着说要万财队长再给批一块稻田,趁春耕还未开始,压一些土坯砖,再把茅房盖起来。万财说是得回去跟队委会商量,还得大伙同意才行。
老蔡明显感觉到万财这两天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不是很干脆了,说话支支吾吾的,对老蔡也不是那么热心了。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是不是万财听了谁的谗言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变故了呢,或者是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要不过几天再去找他谈谈吧,老蔡这么想着。
而这边矿上上班的那个安生见老蔡那边没什么动静,就又得意的跑到万财那去表功去了,说是硬是把老蔡的茅房给拆了,总算初步阻止了蔡姓的发展,而且蔡家这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即使有点怀疑,也没证据,还叫万财把那老蔡拿过来的火青的那只破鞋子拿到火塘里烧了算了,免得留下证据说不清楚,要是老蔡问起来,就说是老伴不知道当做破烂拿出去丢了。说的万财直点头,说有道理。
安生不由得更加得意起来,有着那种亲者痛仇者快的快感,心想总算报了蔡家那边老老蔡夺了大伯聋子的细脚子的一箭之仇。高兴之余,又就着万财的耳朵边嘀咕了半天,好像是又献上了一个更加恶毒的主意。
也许是那万财真的老了,老昏了似的,已经不分青红皂白、好歹善恶了,也许是人老了,思想越来越保守了的缘故,或许是受了去年年底那次全会的影响,文革结束了,再不搞运动了,思想解放了,一心一意搞经济了,不再去纠缠于那些什么防修变修了,道德啊、公平啊、仁义啊、共产啊什么的,都将随着毛主席的那个时代的结束而结束了,个人私欲或者宗派思想也逐渐抬头或者膨胀了。
所以不久后快开学之前,老蔡又去找万财谈起那批地压砖重盖猪栏茅房之事时,万财竟然一口回绝了。说是马上要春耕,稻田不能压砖,不然会影响产量,而且稻田现在本身就少,而且老蔡家前面盖茅房和猪栏的那块地也要交出来,不能再做猪栏了。
老蔡这一听,更懵了,一急不过,就说赵家湾没良心,自己辛辛苦苦累死累活的跟赵家湾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学生,现在竟然落下这么个下场,连一块厕所猪栏的地都批不到,教这书没什么意思。
万财这时候听到老蔡好像有点赌气撂挑子的意思,也就跛子倒地就地一歪,说你老蔡不想教书就不教算了,反正你也没什么心思了,一心想着养猪去了,这边你不教,村里有人想教的,老蔡一听这口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就跟万财顶了起来,说万财是老糊涂了,变修了,是混在党内的走资派,政策一变,立场就变了,过河拆桥不讲良心的东西,万财见老蔡连这种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也就直接跟老蔡说开了,说是村里的这个学堂今后老蔡就不要管了,现在政策开放了,免得把他耗住了,耽误了有知识有文化的人的前途,最好能出去闯荡闯荡,老蔡一看都吵到这步田地了,也就一气之下说不教就不教,早就不想教了,兢兢业业十几年,没想到教出了这样一群狼心狗肺的混蛋。。。。。。老蔡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44 没了老蔡,赵家湾照转
老蔡这书也教不成了,心情很是复杂。最开始的感觉就是忿忿不平,这教了这么多年的书,说放下就放下,那是不可能这么快的。
老蔡气呼呼的回来以后,玉桂一看到老蔡这情景,知道没什么好结果,但万万没想到老蔡这突然连书也教不成了,这可是个大意外。是啊,压砖的地批不了也就算了,以后上山里捡些石头回来垒一个简易茅房也就算了,就算你万财故意刁难,说要把茅房的地再收回去,也就算了,大不了不养猪了,跟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