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辆奥迪车在夜幕的公路上疾驰。李为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唐秘书坐在后排。两个人都已沉睡。司机非常疲劳地开着车,也许是想提提神,他拿起放在手闸旁边的烟盒,抽出一支烟,正在点上火之际,对面一辆大卡车呼啸而过,大灯如闪电一般刺了过来,司机一激灵,往右一打轮,砰地一声,车撞断路边的大树,翻进了旁边的深沟里……
早晨,丁能通正在房间洗漱,手机响了。他赶紧擦干脸上的水,接电话:“喂,哪位?”
“能通同志,我是王元章。”
“王书记,您好!”丁能通没想到一大早市委书记会给自己打电话。
“能通,我知道你陪贾朝轩同志到皇县抗洪去了,一定很辛苦,我给贾朝轩和顾秘书打电话都没有开机,你赶紧请朝轩同志听电话。”
“王书记,您稍等。”丁能通听王元章的口气很严肃,又很悲哀,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他不敢怠慢,快速跑向贾朝轩的房间。
贾朝轩一边接过电话一边伸着懒腰:“王书记,我是朝轩,让您久等了。”
贾朝轩刚寒暄完,突然表情变得非常惊愕,像是听到了什么惊恐的事情。听着听着,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良久没有说话。
“贾市长,出什么事了?”丁能通试探地问。
“李书记出事了,昨天夜里回东州的路上出了车祸。由于司机过度疲劳,撞到一棵大树上,翻到了沟里,车毁人亡。”
丁能通听后惊呆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难怪王元章给自己打电话的口气这么沉重,李为民一死,一定会给东州官场带来巨大的动荡,想不到世事难料啊,人生真是福祸相依呀。
“怀远,赶紧回东州。”贾朝轩看了一眼刚刚进屋的顾怀远说。
“您还没吃早饭呢。”顾怀远劝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吃早饭?”贾朝轩气哼哼地说。
李为民逝世后,为悼念李为民同志,市委专门召开了常委扩大会,决定掀起向李为民同志学习的热潮,号召全市党员干部要以李为民同志为榜样,做勤奋学习,善于思考的模范,解放思想,与时俱进的模范,勇于实践,锐意进取的模范,真正做到严于律己、率先垂范、立党为公、执政为民,做到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
李为民的牺牲对东州百姓震动很大,人民无不为失去一位好书记而感到悲痛惋惜。然而,肖鸿林似乎并不以为然,因为在他心目中,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让他火冒三丈,那就是陈富忠斗胆包天居然威胁自己的儿子,恐吓自己的情人。
当邓大海和石存山到肖鸿林办公室汇报完后,肖鸿林鼻子都气歪了,他大骂陈富忠斗胆包天,敢把枪逼在他儿子头上,何等猖狂,在东州,市长的儿子都没有安全感,老百姓何谈安全感?邓大海和石存山为了铲除北都集团董事长陈富忠这一黑恶势力,也想通过这件事给肖鸿林一个触动。另外,丁能通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向肖鸿林汇报,肖鸿林非常生气,他让郑卫国通知丁能通到他的办公室来一趟。
丁能通一进门,肖鸿林就劈头盖脸地揶揄道:“丁主任,又陪贾市长下棋去了?”
丁能通在电话里已经从郑卫国那里得知邓大海、石存山来过了,他马上意识到肖鸿林一定是为肖伟被陈富忠恐吓的事生自己的气了,早有了心理准备。
“老板,生我气了,没汇报是怕您着急上火,毕竟没出多大事。”丁能通小心谨慎地解释道。
“枪都顶到脑袋上了,还叫没出大事?我看你这个驻京办主任也干到头了,我问你,贾朝轩这次去北京到国家开发行找刘司长催贷款的事,然后又拜访了谁?去了哪儿?”肖鸿林黑着脸用阴郁的目光看着丁能通问。
丁能通心里清楚,李为民的死,把肖鸿林的目标又集中到了贾朝轩的身上,看来,肖鸿林与贾朝轩终有一搏,今天如果不说实话恐怕过不去,因为肖鸿林未必不知道贾朝轩到北京后的去向。于是丁能通把心一横,心想,眼下的形势必须说实话,何况肖鸿林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在感情上也不亚于父子,便一五一十地将他所了解的有关贾朝轩在北京的活动,说了一遍。
肖鸿林嘱咐说:“……,和姓贾的该怎么亲近还怎么亲近,别忘了,知彼知己,百战百胜。”
丁能通走后,袁锡藩迈着八字步走了进来,自从袁锡藩老伴死后,他似乎比以前精神了许多,面色红润,神清气爽。
“老袁,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呢。”肖鸿林请袁锡藩坐了下来。两个人密谋了一个不可告人的阴谋……
以周永年为首的中组部考察组成员也参加了李为民的葬礼,丁能通参加完葬礼后,匆匆赶往东州机场,登机时,遇到了周永年。
李为民的死对周永年有很深的触动,没想到倍受中央领导重视,却在东州倍受争议的李为民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丁能通搭讪着与周永年身边的乘客换了座位,满脸堆笑地坐在周永年身边。周永年针对丁能通和金冉冉的事毫不留情地教训了丁能通。
“能通啊,我希望你多学学李为民,这些天他的音容笑貌一直在我脑海里萦绕,其实,我和他不过见了两三面,但是你能感到此人身上的人格魅力,有一种巨大的冲击力,我找别人了解他时,很多人都很佩服他的为人,说他工作作风是万事民为先,口头禅是只有到最基层的地方,才能了解到最真实的情况,座右铭是做官先做人,不仅能一时清白,还能一世清白,他说的人其实就是我们共产党人……”
周永年的话分明是有所指,丁能通心里暗自揣摩,在东州官场上谁会置党纪国法于不顾,难道是贾朝轩和肖鸿林,或许还有袁锡藩,这些人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人要是出事,自己当然要好自为之了,不过,陈富忠与东州官场上许多有头有脸的人都有来往,甚至是极密切的来往,如果陈富忠被抓进去一开口,东州难免要发生一场大地震啊!丁能通一下子明白了,这次周永年虽然到东州考察李为民,却在考察过程中了解了大量东州官场上的情况,如果把李为民对立面的情况反映上去,中央领导不可能无动于衷,说不定一段批示,就会有天兵天将杀到东州,到时候,在东州就会有十面埋伏,也会有人四面楚歌。丁能通越想越紧张,脑门子上渗出细汗来。
这几天,陈富忠老是做噩梦,不是梦见自己被碎尸扔在了河里,就是被碎尸后埋在赵家沟垃圾添埋场。果然午夜时分,他接到林娟娟的电话,让他到步行者酒吧见面,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他。陈富忠赶到酒吧时,林娟娟正躲在一个角落里喝咖啡。林娟娟将市公安局即将抓捕陈富忠的信息作为交换条件,告诉了陈富忠。陈富忠回到北都集团密谋潜逃,同时发现贾朝轩并不知道他即将被批捕这一绝密,巨大的恐惧感袭上心头,他隐隐地感到了即将降临在他身上的悲剧……
陈富忠毕竟见过大世面,临乱不慌。北都大厦承建时,按照陈富忠的意思,修了一条秘密通道,一个小电梯直通地下一条地道,这个小电梯一般人不知道,这是陈富忠预备逃命的密道,小电梯的入口就在陈富忠办公室的书柜后面。
在市公安局指挥中心,副市长邓大海和市公安局几位副局长正在坐阵指挥,此时北都集团、北都大酒店都没有陈富忠的踪影,邓大海默谋一会儿,果断地拿起手台说:“石存山,我命令,各小组立即对陈富忠在东州的一切落脚点进行搜捕,同时封锁机场、公路、火车站等一切出城关口,抓住战机,一定要将陈富忠抓获。”
一辆奔驰在黑夜中疾驰。海志强开着车,陈富忠坐在后面,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汽车的大灯象是要揭开黑夜的帷幔,突然,前方映出几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察和武警战士。
海志强放慢了车速,他为了与他出生入死的大哥,决定负隅顽抗……
陈富忠出事的消息震动了东州城,就在市民街谈巷议时,花博会破土动工了,承揽工程的是南方一家公司。抓捕陈富忠无形中给贾朝轩一个下马威,他有些措手不及,不过贾朝轩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与肖鸿林暗中较量得更加激烈了。他策划着让肖鸿林身败名裂。
肖鸿林和袁锡藩也没闲着,主要派钱学礼秘密跟踪贾朝轩,要求贾朝轩到哪儿,钱学礼到哪儿,而且发现重要线索要想办法录象、录音,钱学礼的反常引起了丁能通的警觉,他给罗小梅一个任务,多接触钱学礼,一定要拿到钱学礼索贿的证据。
星期天上午薪泽银从加拿大飞回北京,他兴奋地告诉丁能通移民的事已经办妥了,并把签证交给了丁能通。丁能通拿到签证一想到老婆孩子就要离开自己的祖国,去异国他乡谋生,心中油然而生无限伤感。薪泽银把他们公司要承揽东州地铁之事,告诉了丁能通并承诺只要丁能通愿意,保证给他在加拿大找一份优越的工作。
经过薪泽银的一番游说,丁能通答应薪泽银为了地铁的事,斡旋他与肖鸿林见上一面。
近来,一些人大代表对花博园建在琼水湖畔颇有微词,肖鸿林听了心里很不舒服,为了堵住人大代表的嘴,他约王元章一起视察花博园工地。王元章心里清楚,肖鸿林是想借自己的威望堵住市人大代表的嘴,之所以同意与肖鸿林一起视察花博园工程,是因为自己一直想找个机会与肖鸿林谈谈心,他是不忍心看见与自己并肩工作十几年的老搭档在腐败的路上越走越远。王元章对肖鸿林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肖鸿林回头是岸。王元章和肖鸿林就高薪养廉的问题发生了激烈的争执,王元章的话极大地震撼了肖鸿林,虽然自己与王元章争斗了十几年了,但是今天王元章的话是善意的。然而,自己的马已经脱了缰,回不了头了,肖鸿林凝视着湖水久久没有说话……
陈富忠一晃逃了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