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王爷可不比别人,正是当今圣上之妹悦宣公主与淮南王段定候的独子,年纪虽小,却已封侯,素闻此人与太子交好,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正想着,却见一个面容俊秀的少年从门中慢慢的走出。
一身锦丝华服将少年修长的身姿映衬的更加挺拔,他似刚刚睡醒般,漂亮的眸子中还带着丝丝倦意:
“我虽不常入宫,但福公公的名号我还是经常听人说起的。”说着,他走到福海面前,笑吟吟道,“福公公不必多礼,请起。”
福海忙哈着腰站了起来,正欲开口,便听少年又道:“我受皇上眷怜,特在宫中养病,只因今日与表哥谈论棋道,误了回宫的时辰,便在承晖宫住下了,哪知正睡得香,就听到门外大叫着‘抓刺客’”说着,少年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现在刺客已经抓到,表哥也没什么大碍,而且,我知道福公公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不管这刺客跟公公有什么关系,肯定不会是公公教唆的!”
福海听到这里,心中登时浮起几分疑惑:这段公子明摆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但不知是为何。
今日本是来栽赃太子的,不想反被这狡猾的皇甫轩反咬了一口!晦气不说,搞不好,像皇甫轩这样心狠手辣之人,还真会给自己安个灭九族的罪名,但不知,段公子为何这般偏袒自己,莫非,他和太子,不是一条道上的?
边理顺着脑海中的思绪,边听少年接道:“事情已经了解,这刺客也会送去刑部处理的,就不要再闹下去了,万一惊动了皇上和皇后娘娘,那罪过可就大了!”
福海早有大事化了之意,听少年这般说,忙打着哈哈道:“段王爷英明!老奴也正担心着呢!”
少年听罢,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一场本应掀浪倒海的宫廷之变就这般以闹剧的形式收场了。
“这似乎不是你的处事风格啊!”
承晖宫中,段沐悠若有所思的望向静静的坐在暖椅上眉头微锁的少年:“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借机反攻,灭了福海的九族,让宛珍皇后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才对啊!”说罢,他透过珠帘,贼兮兮看向内室中被真丝帷幔包裹着的玉床,笑得一脸可爱:“莫非,是因为躺在床上的那个人?”
话音刚落,他便收到了少年冰冷到可以冻死人的目光。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段沐悠赶忙回过头,哭丧着一张俊脸,闷闷道,“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佳!毕竟,你差点杀了自己朝思暮想的”
“嗖”的一声,一股寒气瞬间划过他的耳畔。
段沐悠诧然的看着那柄深深的钉在墙上的短剑,一脸怕怕的望向在一旁闲闲的喝着茶的少年。
少年放下茶杯,唇角弯起一丝无比温和的笑意:“抱歉,好像有点打偏了。”
话音刚落,段沐悠耳畔的一缕乌发立刻应声落下。
少年的脸色顿时灰黑一片:“呜呜你你想杀了我啊!”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哭诉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对我,是想让我落个不孝的罪名啊!呜呜我恨你!”
皇甫轩懒懒的瞟了他一眼,慢道:“我这样做,只是想给皇后一个警示而已,没有其他目的。”
“是吗?”段沐悠立刻停止“哭泣”,一脸不信道,“宛珍皇后怎会善罢甘休,她既知道刺客被她抓进了宫里,就必定知道她躲在宫中的某个角落,宫中戒备森严,短时间内她是不可能逃出宫的!”说着,他望向内室,正色道,“就算她出了宫,皇后还是一样有办法找到她,到时候她再给你安排一次突然袭击怎么办?你会像今天这样幸运吗?还是说,你要乖乖的让出储君的位置?”
皇甫轩听罢,只是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少年俊秀的脸上顿时拢上一层愠色:“换做是平常的你,应该把她杀掉,以绝后患才对吧!为了不让她暴露,甚至向皇后求和,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这样的妇人之仁,一点也不像你!”
“谁说我要向那女人求和了?”相对于少年的焦急,坐在一旁的皇甫轩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我是在放长线,钓大鱼而已。”
“我怎么看不出来?”段沐悠不屑的撇了撇嘴。
皇甫轩望向他,静道:“就算杀了福海又有何用,根本动不了皇后一分一毫。”说着,他向少年轻轻笑了笑,接道,“还不如让你卖他一个人情,岂不更好?”
段沐悠挑了挑眉,了解似的道:“你的意思是,让他以为我们不是一伙的,那么,皇后对我们段家的戒备也会松懈一些,对不对?”
皇甫轩淡淡的点了点头。
少年垂下睫毛,优雅的用茶盖拂去茶面上的青叶,漫不经心似的茗品着。
“可是我还是不解。”段沐悠不满道,“就算你是放长线钓大鱼,留着她,也只是个累赘吧!”
“累赘?”皇甫轩放下茶杯,轻笑道,“一个可以被百姓尊称为盗圣的奇女子,怎么可能是累赘,而且,我不杀她,并不是我妇人之仁”少年望向段沐悠,眸子幽邃,高深莫测,“比起杀她,让她为我所用,不是更好?”
段沐悠眯起眼睛,唇边涌起一抹坏笑:“借口!绝对是借口!”说罢,他笑眯眯的歪着脑袋,可爱道:“刚刚不知是谁急得要死要活的!若不是我劝阻,用不着福海找来,整个皇城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忽然,只听“砰”的一声,玉质的茶盖瞬间从皇甫轩手中飞出,不偏不倚的向段沐悠打去。
少年早有防备,顺手将茶盖接过,笑嘻嘻道:“我爹娘总是在我面前夸你,说什么太子教导有方,这也难怪,每次我从宫中回去,武功都会大有长进呢!”
“是吗?”皇甫轩淡淡的笑了笑,纤细的手指轻轻夹起桌上沉甸甸的金质茶托。
段沐悠立刻怕怕道:“被这个砸到,可是会出人命的哦”
少年望着他,依旧笑得一脸温和:“一二”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敲着桌面,“三四”
还未数到五,段沐悠早就一溜烟的跑远了。
他一边跑,一边在心中暗想:这个瘟神,惹到他,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待少年远去,皇甫轩才站起身,轻轻将门阖上。
宫中的侍卫太监早已被他迁离,偌大的寝屋内,只有他和她而已。
落地雕金香炉冒着缕缕薄烟,数盏五彩八角宫灯悬于精美的房梁上。
少年撩开垂坠在花格旁晶莹的珠帘,慢慢走进内室脚步很轻,像是怕吓到她一般。
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撩开玉床前的轻纱缦拢的帷帐,一张安恬的睡颜顷刻映入他的眼帘。
少年的唇边瞬间涌起一丝笑意:
还好,这一切不是梦。
第2卷 第16章
第十六章
段沐悠说得对,自己所有不杀她的理由,都只是借口而已,所谓的放长线钓大鱼,也只是临时想出来的
真正行动的时候,自己并没有想那么远。
但是,心中有一个念头是清晰的:
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不管用什么方法!
第一次看到女孩纯真的笑靥时,就萌生出一种将她占为己有的欲望,虽然后来发生的一切变故皆出乎了他的意料,但是,这种想法却越来越强烈:
她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正是自己要找的人!
“知道吗?”皇甫轩将手轻轻按在女孩身侧,俯身静静的看着她秀丽的容颜。
少年的眸子幽邃得恍若一泓清月。
他的唇角微微弯起,凝成一抹温暖的笑意:
“你是秀妃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极近寒秋,冷风萧瑟,不时有打更的太监秉着铜锣,四处寻逛。
落藤慢慢睁开双眸,头晕沉沉的,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视线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是一串垂坠在华美的帷帐上的金色流苏:
这里是哪里?
“你醒了?”一个略带着诱人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下意识的回过头,少年低沉而温热的呼吸蓦地拂过她的脸颊。
心中一惊,落藤立刻坐起身来:“你你是谁?”
话音刚落,就有一只修长的手臂环过她的腰际,强行却不失温柔的将她按在床上。
一床绣着金色麒麟的丝被顷刻间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想要挣扎,却被少年紧紧的桎梏在双臂之中,即使隔着丝被,却依旧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少年身体的灼热。
“你是太子?”落藤微微皱了皱眉,语气之中满是肯定。
少年的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姓皇甫”他的眸子幽邃,黑夜般弥漫着淡淡诱惑的气息,“单名一个轩字。”
“我我知道。”落藤不自然的将脑袋向下缩了缩:
拜托,床很大的,不要离我这么近好不好?
似乎是看出女孩的窘迫,皇甫轩直起身,唇角弯起的笑意渐浓:
“你已经昏睡了一整天了。”说罢,他的眸中浮起一抹茫然,“只是一天而已,我却像过了一年。”
彻底忽略少年话语中的丝丝暧昧,落藤的心渐渐沉下:“一天了”
这么说来
“小离!”落藤蓦地坐起身,想要推开身边的少年,却被他反手抱在怀里。
糟糕!浑身像散架了般,根本使不上半点力气。
“放开我!”落藤回头,漂亮的眸子似若喷火,“我要去救人,快点放了我!”
“救人?”少年淡淡的笑了笑,眸子幽邃,“你现在连我都打不过,怎么去救人。”他的语气虽温和,却如冷水般瞬间浇灭了女孩心头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