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盏节前日,宫中人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此时的承晖宫中,却是这样一番模样:
“安公公!安公公!”
一座别致的小院内,几个太监站在院中的一间华美的屋子前,小心翼翼的敲着那扇镶着金环的大门。
这小院是前几日太子爷赐给太监总管安公公的宫中别居,说来也奇怪,自从这安公公住进着别居后,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呆在房中,不知在干什么。
“安公公!安公公!”其中一个年龄稍长些的太监又喊道,“太子爷问你,早膳进得可好?”
半响,从门中传出一个闷闷的声音:“很好。”
“哦!”那太监应了一声,又道,“太子爷说,让你多出来走走,别老是呆在屋里。”说着将耳朵贴在门边,听屋里的动静。
此时,落藤正坐在偌大的屋中,神色之中带着几丝淡淡的恍惚。
她听到那些太监的问话,便有气无力的回道:“谢太子殿下关心。”
呆呆的趴在桌子上,看着眼前盘盘精致的糕点,样样都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但一点胃口都没有。
自从知道真相后,她整个人总是有气无力的,提不起半点精神。
“小乔乔骗我”落藤盯着眼前的餐盘,幽幽的咒道,“小乔乔竟敢骗我”
她随手从一旁的花台上摘下一朵秋菊。
“报仇不报仇”女孩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撕着秋菊的花瓣。
片片丝绒般的花瓣从她眼前落下,丝丝清芳缠绕在她的鼻间。
“果然还是不报仇。”撕下最后一片花瓣,女孩轻轻松了口气。
如绸缎般柔顺的黑发因为缺少打理而凌乱得披在她纤弱的双肩上。
她的脸颊小巧,肤色略略苍白,如雾般让人沉迷的大眼睛没有了往日晶亮的凝彩。
“什么嘛!”她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我根本就没有报仇的意思嘛!”
深深叹了口气,女孩无力的趴在桌子上:
“安子乔”
她眨了眨漂亮的双眸,幽幽道:“我好想你”
真的很想
“他是皇甫宵同母异父的哥哥”脑海中蓦地响起少年对自己说得话,“也是拓由秀嫁祸母后的有力证据。”
彼时是后宫之争最激烈的时候,崇帝虽喜女色,但真正宠爱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自己正牌妻子庒玉皇后,一个是位居贵妃之位的拓由秀。
庒玉的容颜似水般清晰晶莹,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德誉名满天下,为众人所敬仰。
秀妃则妖娆似早春桃花,娇艳而不落俗,明媚且不露骨,才艺虽不及庒玉皇后,但讨好圣心却自有一套妙法。
一个是善良高傲,对猥琐之事不屑一顾,一个却野心似火,任何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这样一场不公平的后宫之斗,孰胜孰负似已昭然揭晓。
崇帝十七年,大渊史上最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名誉天下的庒玉皇后突然仙逝,其原因,只有宫中极个别之人知晓。
“秀妃诬陷母后,说她曾与西域特使有勾结,且偷偷生下一子。”少年说这些话时,连睫毛上似乎都沾染着片片的落寞,他的手指紧紧的握着,声音低沉:
“父皇轻信了她的话,将母后和我,一起囚禁在这里。”
最后,庒玉被赐死,皇甫轩凭借机智,才险些逃过一劫,而那个偷生下来的孩子,便是小乔。
秀妃入宫未得宠之时,与一西域男子勾姘而不小心有了身孕,本来,这孩子是留不得的,但拓由秀忽得心生一计,为了避人耳目,她用回家省亲之名,在拓由家偷偷将这孩子生下。
“我母后的玉佩也是在这个时候丢的。”皇甫轩的眸子幽邃一片,“那时她并没有注意,也未曾想过,五年后,这块象征着她身份的玉佩会出现在一个小孩子身上。”
落藤静静的望着他:“只是单凭这点,就认定这孩子是庒玉皇后的了吗?”
“当然不止这点。”皇甫轩继续道,“那孩子年纪虽小,却有着异于常人的美貌,且气质举止,跟母后及其的相似。”少年的神色虽平静,却似乎汹涌着阵阵幽邃的暗涛,“整个大渊,唯一可以和母后的美貌相媲拟的,大概只有秀妃了。”
“所以,既然不是秀妃的,且这孩子身上有玉佩这个决定性的证据,所以,就是庒玉皇后的了。”落藤静静的看着他,慢道,“你娘很可怜,但我觉得,小乔跟你娘一样可怜,就算皇上大发慈悲饶了他,秀妃也一定不会让他活在这个世上的。”女孩的睫毛垂下,轻轻的颤抖着,“他骗我说,他的娘亲已经死了,他还对我说,他从小就很听娘的话,我想,这只是他的希望吧”说着,她抬起头,认真的看向皇甫轩,“谢谢你救了他。”
少年微微怔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既然肯听命于你,就证明你曾有恩于他。”女孩轻轻笑了笑,乌黑的眸子弯起,溢满点点晶莹的亮泽,“我认识的小乔,就是这样一个人。”
莫名其妙的出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甚至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懵懂的他,却联系着一个巨大的宫廷阴谋。
他很可能就这样在懵懂中死去,幸好有人救了他。
不管什么原因,就算皇甫轩救他只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但她依旧好感激。
“谢谢你”女孩的眼角溢出点点晶莹,“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可以遇到他,谢谢你告诉我一切
所以
“我会尽我所能的帮你,”落藤抬起头,直直看向皇甫轩,“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就好,我想帮你,帮你扳倒皇后,帮你登上皇位,就算死也没有关系,好不好?”
皇甫轩静静的望着她,淡道:“听你说这样的话,我一点也不高兴。”
“啊!”
屋内忽然发出了一声吼叫,惊得在院中侯着的小太监们忙怕怕的向后退去,那个将耳朵贴在门边的太监更是吓得魂不附体,结结巴巴道:“安安公公你你怎么了啊?是不是生病了?需需不需要看看太医啊”
落藤在屋中,一边耐着性子听完那太监的啰嗦,一边郁闷的抓着头发,然后没好气的接道:“不需要不需要,谢谢关心!”
言毕,女孩心中又一阵郁闷:拜托,自己连命都不要的想帮那家伙,谁知他却从此以后,再也没给过自己好脸色!
首先,以御赐为名让自己搬进了这个顶别致却离他的寝宫极远的花园。
再者,自己的职务越来越清闲,以前还能在晚膳过后见着他,现在好了,偶尔远远的瞧见他,想过去打个招呼,却被他一个眼神吓得躲到了一边。
也难怪好多人都以为她失宠了,开始在她面前跋扈起来,这也就算了,可这家伙忽然下了一道命令,又给自己升了一级,由二品变一品不说,还时不时的赐给自己好多东西,虽然他本人不来看自己,但他身边的太监却勤快了起来,不时跑来关心关心她的饮食健康什么的,搞得众人不晓得自己究竟是得宠呢,还是失宠了,连她本人的立场也变得微妙起来。
管他呢!女孩打了个哈欠,心中暗道:反正自己既不愁吃穿,又落得清闲,想那么多干嘛?还是好好策划策划,如果一旦宫中风起云涌,自己该怎么办才是正事吧!
这几日自己一直都是在感伤中渡过的,觉都没睡好,既然闲来无事,就先补眠吧!
思及此,女孩懒懒散散的爬到床上,盖上暖暖的丝被,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忽听到一阵高亢的马嘶。
落藤睁开眼睛,心中一阵诧异:自己自从搬来都没有在四处逛过,莫非这园子附近有皇家马场?
正想着,忽听门外的小太监小声报告道:“安公公,段王爷来了!”
落藤一惊,差点从床上跳下来:“你跟他说我不在!”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的小太监们齐刷刷的跪在地上,恭敬道:“奴才给段王爷请安!”接着便是少年朝气而好听的声音:“免礼!”
“谢王爷!”
落藤正在房中思索着要不要出去,便听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安公公好大的面子啊,王爷来了也不开门出来行礼吗?”落藤无奈的叹了口气,快速下床,走到门边时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颤巍巍的将门打开:“奴才有病在身,失礼失礼,还请王爷恕罪!”说罢便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看都不看段沐悠一眼。
当然不是不敢看,而是为了更加显示出她的尊敬,毕竟这段沐悠不是皇甫轩,皇甫轩不会和自己计较这些,段沐悠就不好说了。
果然,少年也不叫落藤起身,而是淡淡的开口道:“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我就不治你礼数不周的罪了,但是,你竟敢穿着便服,披头散发的出来见我,可见你根本没把本王爷放在眼里啊!”
落藤在心中立刻把这家伙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不过她低着头,语气依旧恭敬:“奴才知道错了,请王爷恕罪。”
这时候,就算自己有理也不能说,只要认个错,这家伙应该不会太为难她。
少年见她如此,语气也稍稍和缓:“本王来得匆忙,你没时间梳洗也在情理之中,起来吧!”
落藤低着头,偷偷翻了个白眼:“谢王爷!”语气依旧恭顺。
女孩站起身,做病怏怏状道:“不知王爷亲自到访,是为何事?”嘴上说着,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上次的事已经解决了吧,我可不记得我有得罪你啊!真不明白你干嘛老和我过不去嘛!
“是这样的。”段沐悠身旁的一个小太监接道,“我们王爷亲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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