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辰,在这。”惊蛰领着人走到床边,医生先生只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就皱着眉道:“惊蛰,我的出诊费是很贵的,你最好实话告诉我这是什么人。”
“我刚刚在楼下捡的,大概是哪个帮派的小弟,火拼的时候伤重,瞎跑跑到这里来的。”惊蛰耸耸肩。
“我记得,你们小区的保安很健全,非住户不登记是绝对没法从大门进来的。而小区外围的墙足足有两层楼那么高,墙根也没什么能通过这么大个人的狗洞。你告诉我,他这么重的伤,怎么能进来?”慕辰医生的逻辑思维很健全。
惊蛰摸摸鼻子:“可能……他们是在小区里打仗的?”
“我这么说,你信?”
“……不信。”惊蛰低声咕哝了一句,仰起头很不耐烦地说,“哪那么多废话,人躺在这,你能看他浑身是伤活活疼死?出诊费多少我给你就行,德性!”
慕辰咬着牙,真想捏死面前的人:“我是怕你惹祸上身!”
“能有什么祸?他还是个孩子呢。你给他包扎包扎,天亮时候打听一下谁家这么大的孩子一晚上没回去,大不了,报纸上等寻亲启事,叫他家里人来把他带走嘛。”惊蛰眨眨眼睛,一脸憧憬,“万一他是个什么有钱人家的少爷,你和我都发财啦!”
慕辰沉默着打开药箱,他没法再跟惊蛰说话,他找遍药箱,都不觉得自己有药能治好惊蛰。
专业医师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床上的人全身大大小小伤口都被处理了一遍,尤其是右腿的伤口,在充分消毒上药包扎之后,医生还贴心地奉送一针破伤风疫苗。当然,一切费用都是算在惊蛰头上。慕辰忙活完的时候正是破晓,他专心致志半夜,惊蛰也提着一颗心打下手,这时候,两个人都累了。惊蛰揉揉眼睛,跟慕辰说:“别走了,在客房睡会儿,等下我给你去买早餐。”
惊蛰自己基本上从不吃早饭,他起床的时候都是中午了,可他感激慕辰,宁可不睡也不能让他饿肚子。慕辰想了想,说:“不了,上午还要去诊所,何况,我家里还有人呢。”
惊蛰想起电话里听到的那一把声音,有些脆生生的,像一棵嫩葱,能掐出水来。他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听声音,是个男孩子吧?”
“惊蛰,说实话,我想定下来了。”慕辰低头把药品针管一样样装进药箱,声音听起来格外疲惫。
的确,惊蛰惊了一惊,慕辰荤素不忌男女通吃这谁都知道,可他说这么句话就太恐怖了。惊蛰好半天才找回语言功能,指着他像指责负心汉:“你那刻骨铭心的神秘爱人不打算要了?”
“不要了,我也没什么青春可供挥霍了,找个靠得住的吧。再说,怎么刻骨铭心了,其实就是俩人看对眼了这些年彼此折磨而已。”慕辰拍了惊蛰脑袋一下,“看把你急的。”
惊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床上的人挣动了一下,惊蛰赶忙过去查看,可那人抿抿嘴,又睡过去。慕辰在身后提起药箱,说:“我给他注射了安定,他一时半会儿醒不来。就这样吧,你别累着自己,我回去了。”
“哦。”惊蛰跟上他,“我送送你。”
作者有话要说:顺便给自己的《焚心劫》做广告,古耽虐心,自己很喜欢的一部作品,链接在文案上。
3研究所
慕辰走了之后惊蛰就去睡了,这房子有三间卧室,一间专门用来带熟客回来,剩下两间一间惊蛰自己睡一间当客房。有个人三不五时就要来住一晚,这间客房也基本是他的专属。
这一觉,就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手机响了好几声惊蛰才从朦胧的梦里挣脱出来,按下接听键,慕辰气急败坏地吼:“惊蛰,看电视,看你捡回来个什么东西!”
慕辰一向标榜自己是世家子弟谦谦君子,在餐厅请人吃饭忘带钱包都保持风度打电话找人送钱付账,这么个吼法把惊蛰小心肝震了震,几乎立刻挂断电话打开电视。八点档肥皂剧情情爱爱立刻映入眼帘,惊蛰愣住——难道这少年是新晋影星出演这部电视剧?
再仔细看了十分钟,一直看完片尾曲,都没发现这少年的身影。他叹了口气,打算去煎个蛋抚慰自己空虚惊吓的胃,遥控器放到一旁不小心碰了一个键,本市新闻播报员字正腔圆再一次震撼了他的胃。
他张大嘴一直把这条新闻看完,冲过去打开电脑显示屏,小企鹅的新闻播报更加迅速,窗口自动弹出在桌角。惊蛰想了想,实在没胆量去点击“详细新闻”,站起身,一路走到少年床边。少年的睡颜安宁平静,让人不自觉就想保护。
可惊蛰此刻只想弄死他。
一脚踢过去,少年身子颤了颤,再补上一脚,少年蜷缩起身子。惊蛰拳打脚踢,边打边叫:“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解释一下新闻上说的是怎么回事!什么叫研究院出逃的高危物种!你到底是人是狼!你是妖怪么?难道你是猫咪老师?那你不是应该变成一只猫么!你怎么会在我家床上啊!”
惊蛰一顿拳脚发泄着怒气,内心无比痛恨自己这双犯贱的手,怎么就把吃奶的劲都用来拖这么个人回家,忽然被人拽着手腕拉到床上,下一秒,一个庞然大物压上来。少年目光清澈,或者说凛冽?总之,冷静地看了惊蛰一眼,低下头,狠狠咬在他颈侧。
“啊——”
屋外电线上的麻雀飞了几只。
惊蛰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身子僵硬着,感觉颈侧已然血流成河。可实际上,少年尖锐的利牙擦破了他表皮和皮下一点肉之后,停住了。他抬起头,眼神略带迷茫地,看了看惊蛰。惊蛰眼泪汪汪,双手被他压制着,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压在自己身上的危险人物。
少年有一双漂亮的褐色眼眸,居高临下看着你的时候,尤其有种湖水的清澈。长长的睫毛,英挺的鼻子,还有薄薄抿起,却鲜红的唇。惊蛰觉得,他比自己还要好看。可是千万别忘了,这个人刚刚还要咬死自己啊!
惊蛰说都不会话了,磕磕巴巴讨好道:“这位兄台……你别咬我,是我……是我救了你啊!”
少年歪着头想了想,点点头,把脸又贴上他的颈窝,有些贪婪地嗅着他的气味。惊蛰从小就怕痒,被他的鼻子顶到痒痒肉,控制不住地笑了一声。这可有点吓到少年了,少年猛地抬头,目光犀利地盯着惊蛰,像是要研究惊蛰是从哪里爆发出这一声笑。惊蛰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泪腺不自觉分泌:“对……对不起,我……唔!”
少年的手指忽然伸进他的口中,胡乱搅动拉扯着他的舌头,研究文物一样地研究。惊蛰合不上嘴,口水顺着唇角流下来,狼狈极了,而少年低下头,舔了他的嘴角一下。惊蛰脊背猛地挺直,连带某个部位都硬了一下。少年玩够了他的舌头,手指头撤出来,又把他的脸从上到下摸了一遍。惊蛰静静任他摸完,也慢慢感受到他并没有恶意,胆子大了些,有句话就不能不问。
“你是从研究所跑出来的?”
少年的手忽然重重地按在他胸口上,咧着嘴,露出尖锐的獠牙。惊蛰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微微蜷缩起肩膀,脖子上的伤口被他不小心扯动,疼得他一个激灵。少年面目缓和了些,看着他的脖子发愣,惊蛰这下连泪都流不出来了。
这是打算趁热打铁,再咬他一口,毁尸灭迹杀人灭口啊!
果然,过了三秒,少年重新低下头,惊蛰心里把基督安拉如来佛都求了一遍,不求活命,只求死后升入极乐世界享享福。可他又一次估计错误,少年的舌头在他的伤口上一下下舔着,非常温柔并且暧昧。惊蛰向来吃软不吃硬,别人稍微对他一好,他心就柔软地一塌糊涂。被这么舔了几下,就以为自己是孩子妈,手搭上少年的后颈,一下下抚摸着,好像给大型犬顺毛一般,一边轻声问:“你是狼是人?”
少年抬起头,抓着他的手蹭了蹭,摇摇头,像狼甩毛一样地甩甩头发,重新趴下舔他的伤口。
惊蛰刚刚就发现了,少年听得懂他说话,也似乎蠕动着舌头,想回答他的话。可为什么就是说不出来呢?少年的鼻子又顶在他痒痒肉上了,惊蛰大声笑起来:“别,别碰那……”
少年抬起头,晶莹的眼睛望着他。惊蛰对他展示出自己无敌亲切的笑容:“你……从我身上下来好不好?你这样压着我,很难受。”
少年乖乖从他身上下来,用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他身旁,上半身直起来,眼眸闪烁着灵动的光。惊蛰看看时间,问他:“你饿不饿?我去弄点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少年大幅度地点点头。
惊蛰又笑了一下,亲切和蔼,走进厨房,还不忘关上厨房的门。他打开厨房的水龙头,把自己的脸和脖子仔仔细细洗了个遍,然后掏出手机,飞快拨号。
“慕辰!”他低声吼,“我家里那个,就是电视上说的那个怪物!”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把什么东西咽下去了,慢条斯理地说:“错。准确来讲,那是个人类,医学上,我们称之为狼孩。”
惊蛰盯着挂在墙上的菜刀双眼放光:“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明白点。”
“一个孩子,被遗弃在森林里,由狼抚养长大,失去为人的习性,完全兽化,我们就称之为狼孩。这样的孩子,回归人类社会之后一般很难融入人类,通常寿命也极短。”慕辰那边疑似有稚嫩少年的鼻音。
“兽化了?!”惊蛰跳脚,“慕辰,我刚刚被他咬了一口!他还舔了我好几下!我会不会狂犬病啊!”
慕辰顿了一下:“这个……我也没什么研究……”
“你没研究怎么知道这么多!电视上可只说这是研究用危险生物,还什么只是长得像人而已。你这么快就了解了,敢说自己没有内线?”
“我只是有个大学时的朋友在那家研究所而已,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大概半年前,那孩子被研究所考察队从森林里带回来,一直秘密进行各种研究,大概前天,不知怎么被他逃了出来。研究所找了好多天,实在没办法才寻求媒体的帮助。惊蛰,你可以放心,这只狼听得懂人话,他们刺激了他大脑的语言区,你别做什么过激动作,他一般不会再攻击你。”
“我本来就……”惊蛰把剩下半句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