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白看了一眼他,端着杯子往口中送的动作顿了一下。继而,不再理会。那是言门的锦衣弟子。这些言门中人倒不是说修为多高,但是整个修真界却也没有什么人为难他们。贩卖传播消息是他们的本行,修炼却仿佛稀松了很多。
然而,整个修真界,谁能保证没有购买消息的时候呢?特别是异宝出世,仙府洞开的时候,言门自有一套自己的消息来源。而得知消息的快慢,许多时候,可以决定宝物的归属。所以,言门一个弟子修为普遍低下的门派,居然在修真界还有立足之地。
“明天,整个修真界都该知道,【。52dzs。】青云宗宗主塑造出一个自己了。”沈慕白对袁不破摊了摊手。
袁不破也顺势端起一杯酒,凑到了唇边,却并不是为了喝,而是为了掩住自己翘起的嘴角。对于沈慕白的身份,他从来没有打算隐瞒。袁不破要的,是和自己的人一起站在世界的巅峰。
行至最高处,浮生如蝼蚁。蝼蚁的诽谤与最恶意的揣测,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袁不破唯一害怕和担心的事情只是,委屈了他一直等待着与之比肩的那个人。他不能让沈慕白在世人眼里隐匿,从此之后,小心翼翼的活着。
从一开始,袁不破就没有对任何人隐瞒沈慕白的存在。他的半身的存在,可以是离奇的,可以是诡异的,甚至,可以是让人恐慌的。可是唯独,不能是阴私的,不可告人的。那样的委屈,对于沈慕白来说,已经是折辱了。
沈慕白之于袁不破,就好像是老猫身边护着的小崽子。平素看似懒洋洋的样子,实际上,连别人多看一眼,都在意得要命。他绝然舍不得沈慕白受一星半点的委屈,更舍不得,这样的委屈,是自己带来的。
所以,袁不破注意到那个言门弟子,却没有任何行动。他就是要借着言门的这张嘴,告诉整个修真界,一个和青云宗宗主面容一致,唯有眉间有细小差别的男子横空出世。而且,和青云宗宗主,举止暧昧。
沈慕白是袁不破的肉中骨血,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刻,就已经和袁不破心意相通了。许或沈慕白想不到袁不破不想委屈他这一层,但是,那种凌驾于世间万物之上的傲然,他也是能够感受得到的。
最初的时候,沈慕白也曾就得惶恐。谦逊是炎黄子孙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性格,在此之前,沈慕白从来没有高人一等的感觉,甚至,面瘫这个毛病,更多时候,带给他的是挥之不去的自卑。而当他踏入异世,就很是自然的接受婢女侍童的跪拜,也很是漠然的接受容拓的利用与欺骗。
非关傲慢或者懦弱,只是沈慕白无端觉得,这没有什么,这些零星小事,只是他漫长又漫长的岁月的小小点缀,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
两个人举起杯子,碰了一下。白瓷的杯子相碰,发出悦耳又清脆的声响。嘴角都是有些肆意的勾起,点亮了昏暗的酒馆。这一刻,袁不破和沈慕白,就真的像是一个人。一直以来,沈慕白因为缺少阅历而显现出的稚嫩仿佛一瞬间被抹去。
虽然可惜,然而,却让人欣悦。可惜他少了年少情况的岁月,欣悦他终于走向了心智的成熟。
一壶酒,两个人慢慢悠悠的喝,却也终于要喝尽了。望了望窗外,黑暗已经将整座城池倾没。街边的商户挂起的红灯笼,在冬天入夜的风里明灭。
沈慕白抄起放在一旁的披风,和袁不破一道走出了酒馆。从清晨就开始飘散的雪花,到了傍晚终于停了。青石的路上铺就了一层细沙也似的雪,踩在上面,有咯吱咯吱的声响。襄樊的雪不像是南方的雪那样缠绵,却也不像是北方的雪那样狂暴凛冽。
被风一吹,方才喝的小半壶酒反而开始酒劲上涌。沈慕白白皙的脸上泛起了一层粉红,风吹的很是猛烈,刮乱了他的头发,让醉酒的男子生生带出了几分落拓。
他醉了。
“阿破,我跟你说”沈慕白回身浅笑着望着袁不破,脚下动作不停,每一个脚印却都小心翼翼,务求一定要踩的完完整整“我小时候,最喜欢在雪里踩脚印了。”
袁不破跟在沈慕白身后走着。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醉了,他的举止有些肆意,又带着醉酒之后,人特有的执拗天真。赤子一般。
他已经错过了沈慕白的成长,这种用成熟的身体展露童稚的憨态的机会并不多,所以袁不破紧紧盯住沈慕白的身影,将他印刻进瞳孔,封存在心底。有些遗憾永远不可能被抹平,但是,如果能够得到一丝一毫的安慰,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袁不破在听,而沈慕白在说。
“我小时候啊,没人和我玩。但是下雪的时候,我一个人也能玩得很开心。”说完,仿佛为了印证自己说过的话一样,沈慕白露出一个孩子似的笑容。他从来没有这么笑过,以前是身体不许,后来,年岁渐长,是没了那个心情。
袁不破有些心疼。但是,并不后悔。
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的事情。沈慕白的面瘫脸,是袁不破的小手段。在最初的时候,他甚至没有见过他的半身,就霸道的决定,不许他对别人笑。因为袁不破相信,他的半身,一定拥有世界上最美丽的,最让人难以忘怀的笑容。
他不后悔。如果前事重来,袁不破还是会这样做。情爱之事,你来我往,绝无可能无私。隔绝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悍然的占据那人的前世今生,这才是爱情的最终形态。
沈慕白原本有七分醉意,两个人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条横穿襄樊的江边。沈慕白倏忽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袁不破眼疾手快的扶住他,从此以后,就再也不肯松手。
沈慕白低头一看,是一个毛茸茸的,周身雪银的生物。长毛将它的身子变成和白雪一样色泽的东西,除却肚脐部有一撮形似眼睛的红毛,简直就像是一堆大雪球。
十五年前的沈慕白或许会爱怜的将它抱起,放在怀里细细的哄。然而,如今的沈慕白只是很冷淡的拨弄几下,就从小家伙的身边绕开了。
雪白的小东西登时急了,咬住沈慕白的裤脚不放,被沈慕白生生拖出去很远。在沈慕白准备掐一个法诀,将这种来路不明的小萌物送走的时候,袁不破忽然开口。
“算了,咱们随意养着吧,但愿他不吃很多。”
沈慕白愣了愣,最终点了点头。
银白色的小家伙顺着沈慕白的裤腿爬了上来,被沈慕白伸手兜住,防止它掉下去。
而小家伙黑白分明的眼里,分明有几分暗光闪过。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这货是个啥?
☆、第54章 去你妹的到底谁傲娇谁炸毛
和衣醉倒人怀。
沈慕白随手抓着银白色的不明生物;而袁不破拥着他,他的眼神已经混沌迷离;清冷的脸上生生拖出一段水红。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揉捏着,手里的小家伙骤然被重重的捏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而委屈的叫唤。
袁不破瞥了一眼眼中仿佛含着水光的沈慕白,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将人抄起来抱在怀中,身形微动;消失在很沉很沉的夜色中。
沈慕白睡得很安稳;因为袁不破抱着他的时候很有分寸,虽然行进速度十分快,却也十分平稳。而那只平白出现在沈慕白脚边的小兽也伸出小爪子勾住沈慕白的衣带,这样;纵使袁不破的速度并没有顾及他,它也不至于掉下来。
这是步风尘十八岁的冬季。是一年之中最后一个季节的开端。步风尘志得意满,准备着冲击元婴。他不知道自己有怎样的未来,也不知道自己将面对怎样的磨难,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创造怎样的传奇。
而沈慕白和袁不破,一个对一切了如指掌,一个对一切心知肚明。可是,那是步风尘自己的人生罢了,他们没有义务去改变他人的人生。也就只剩下了静待,静待一切风烟过尽的时刻。
然而,在沈慕白昏沉沉醉的时候,袁不破还是去了步家。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悄然无声的出现在步风尘的房间。
将沈慕白放到凳子上,扶着他坐好,袁不破抬手将一缕龙息打入步风尘的眉间,这是当年潜藏在步风尘血脉中的那一缕。在他年幼的时候,因为恐怕龙息压抑腾蛇血脉的觉醒,所以袁不破将它抽了出去,而今,步风尘已经长大,袁不破便又将它还了回来。
毕竟,对于袁不破来说,已经送出去的东西,没有道理再收回来。
至于最后,步风尘会化为腾蛇还是干脆化龙,全看他自己的造化罢了。
银色的小兽趴在沈慕白的腿上,看着袁不破做完了这一切。忽然喉咙里泛出短促而低沉的嘶吼,竟如同成年的野兽一般。
沈慕白只是有些微的醉意,然而他放任自己闭上眼睛,只是因为对旁边的那人的信任,而这只凭空出现的白色小兽显然不在他的不设防的范围之内。所以,当这只小兽弓身低吼的时候,沈慕白已经睁开了眼睛。
已经完成一系列动作的袁不破回身,将低吼的小兽用二指夹起。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的,恰好是兽类脖颈处的脆弱所在。被突然夹住了那处,白色的小兽眼见着胖了一圈,可以看见周身乍起的毛发。四肢短胖的小兽尽力胡乱挥舞着爪子,但是,却连袁不破的衣角都勾不到。
见到袁不破回转,沈慕白才安心的闭上眼睛。这是他撒娇的方式,有的时候,当他非常信任一个人,比信任自己还信任的时候,,在那人的旁边,沈慕白总会表现出十二万分的安心。以至于,全然不设防,将自己的身价性命,全部托付给那人。
沈慕白和袁不破做完这一切之后,就只能静待了。步风尘的灵气已经临近饱和,碎丹成婴只是时间的问题。
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步家宅院,袁不破并没有回转流云峰,而是抱着沈慕白去了青云宗在襄樊的别院。
一夜安睡。两个人自然是睡一张床上的,那只银白的小兽被放到了房间外面,随便它自己找一个地方窝上一宿。
袁不破侧身睡在外侧,手臂轻轻的搭在沈慕白腰上。他没有死死的搂住沈慕白,因为他知道,那样的姿态会让沈慕白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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