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
“她不要人陪。”邵嘉英本来是想陪着去的,可是奈何白淑寒拒绝了。其实也能理解,在这样的情况,换作任何一个人,恐怕也是没有办法这样轻易接受的。更不要谈是一个,心心念念等了十年的人了。
邵明阳沉默颌首,他就要迈开步子。
邵嘉英喊住了他,“哥,有时候不说比说更伤人。”
邵明阳一定,他的目光掠过了她,往中庭走去。
远处,邵凌劲和几位宾客正在温煦闲谈,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那一抹往中庭而去的高大身影。
邵家别墅的中庭,那儿是一个花园。
盛夏的午后,天气炎热到不行。但是回廊这边却是意大利风格的罗马柱,高而直,更有碧绿的藤蔓植物,爬上了那柱身,缠缠绕绕的,有着千丝万缕的纠缠。夏风吹拂而来,经过那翠绿的植物,却也有了一丝青草味,变得清新起来。
白淑寒就倚着那罗马柱,她一袭长裙,是淡紫色。那黑色的头发,挽在一处,柔顺地披散而下。白淑寒闭着眼睛,她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脸庞上,还有着红晕,是她喝了酒的余韵。
邵明阳一走近,就看见这个情景。
似乎在以往的岁月里,她也总是倚着那罗马柱,当时的她,也不过是十七八的年纪。
“淑寒。”邵明阳轻声呼喊。
白淑寒睁开了眼睛,朦胧中看向了他,她朝着他微笑。
邵明阳道,“你喝酒了?”
“放心,我没有醉。”白淑寒摇头笑道,“我再也不会醉!”
这一句话,她是在对他说,却更是在对自己说!白淑寒曾经在十年前发誓过,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让自己喝醉!不会再让自己在醉酒的时候,再犯下任何的错误!所以,从此以后,她不再碰酒!只有避不可避的时候,就会陪着老师去应酬,但是最多的就是果酒,那酒精度低的让别人都会摇头!
然而今天,白淑寒真的很想,很想醉一场!
如果醉了,那么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在做梦,只不过是梦一场!
“邵明阳。”白淑寒呼喊着他,那声音都有了疼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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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下午茶聊天,蓝星夜很是自然的融入,只是相对而言,她却也并不喜欢,感觉就像是应酬。瞧着差不多了,她就想下去了。所以随意找了个理由,要去看看城城,便也爽快脱身了。
蓝星夜走下楼来,城城还在表演节目,她笑着瞧了一会儿。只是随后,却也在找寻邵明阳。
他又到哪里去了?
邵洛川不在这里,邵嘉英也不知道在哪里,蓝星夜想要问人打听,却也问不到。正在这个时候,邵凌劲静静走向她,“在找老二?”
蓝星夜扭头朝他点了个头,邵凌劲笑道,“我刚刚看见他去那里了。”
蓝星夜有一丝狐疑,但是也没有多想,便也往他所指的方向而去。
邵凌劲轻晃着酒杯,那液体滚动着,好似要搅乱整个世界。
踏出了大厅,一踏入回廊,就感觉到热风来袭,她往前方走着。可是一过转角,却让蓝星夜瞧见了那让她震惊的一幕!
那是,邵明阳和白淑寒在亲吻!
那是背对着的侧身身影,那清楚的是他,是邵明阳,他英俊一方侧脸,从这个角度望过去,连四十五度角都没有。但是却可以清楚瞧见白淑寒,她闭着眼睛,那睫毛在阳光里面朦胧不清。她仰头,他定住不动,那些光芒全都落下,让蓝星夜一刹那再也看不清楚,他们是如此亲吻的缠……绵。
突然,就想到了他曾经吻她的样子。
她却也是闭着眼睛。
因为会羞怯,因为会不知所措,因为是他,所以会心动心悸。
但是,她却不知道,他亲吻的时候,是怎样的模样。
此刻,他和另外一个女子,又是怎样?
蓝星夜却是被惊到了,那些光影全都模糊散开,让她来不及再仔细去瞧。她甚至都忘记了发出声音,不知道怎么了,像是撞见了不该撞见的,她竟是一下子退后,往那回廊的转角躲开。
蓝星夜的思绪紊乱,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去思考!她是该怎么做,冲出去拉开他们,质问他们,还是要怎样。一阵天神交加,只觉得自己动不了!
而那转角的另一处,邵明阳的手一下抓住了白淑寒,他将她拉开,他纹丝不动,只是低头的眼眸里,是一片平静。
“淑寒,我结婚了。”邵明阳低声说。
淑寒,我结婚了。
蓝星夜站在另一头,她听见他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说什么。”那是白淑寒的声音。
“我结婚了,和蓝星夜。”他又是说。
开始了他们的交谈,在夏日的风声虫吟声中,千丝万缕的传了过来。站出去打断他们,那是不可能了,可是就这样离开,却也仿佛办不到,两只脚就像是扎了根一般。蓝星夜蹙眉,眉头紧蹙,她尝试着挪动步伐。
可是却又听见白淑寒说,“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都结婚了,孩子都这么大了。”
又不等邵明阳再开口,白淑寒却又说,“邵明阳!我以为你会等我!我以为你会!”
蓝星夜原本是想要离开的步伐,却因为她这一句话,而在此定住!
明知道偷听不道德,明知道这样做不明智,更不像是她平常会做的事情,但是却还是想要听到,那段过去,哪怕是以这样的方式。蓝星夜在这一刻,如此私心的想,所以她的手握住成拳!
“我对你说过,我会回来!我对你说过的!”白淑寒的手反抓住他,那样无力,那样的纠结,她的一颗心也仿佛被打成了结!
白淑寒已然记得很清晰,对于那分别的时刻,每一次回想,好似都在面前!
邵明阳只是默然望着她,他好似全都忘记,白淑寒又是道,“也是夏天,也是八月!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我给你打电话,我对你说,我会回来的!你不记得了吗!”白淑寒一声声询问,连声音都是颤抖。
就是在那个盛夏,十年前的盛夏,那一年的盛夏热的不可思议。
和今年的盛夏一样,又仿佛比之更甚。
白淑寒当天就要远赴国外,她已经到了机场。邵洛川他们都到了,可是唯独邵明阳没有到。白淑寒在机场等,她进了候机大厅,她依旧在等。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肯进去,她还在等待。
可是她似乎早就知道,他不会再来。
当白淑寒走向登机口的时候,她拿出手机来,给邵明阳打了一个电话。
他却是接了。
白淑寒可以听见飞机起飞的声音,当时她清楚的认定,邵明阳就在机场附近,他有来,他是真的有来!
“为什么到了机场都不出现?邵明阳!为什么十年前,你连最后一面,也不肯见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你?”回忆翻开,白淑寒喝问道。
其实不单单是没有出现,就连那通电话里,邵明阳都没有再出声。
白淑寒喊他的名字:阳,明阳,邵明阳。
白淑寒对着他说:阳,你说话,你说话啊。
可是回应她的,却只有沉默,永远无止境的沉默。
到了最后,邵明阳只说了一句:淑寒,一路保重。
再没有多说别的话语,什么都没有,只是像是一句陌生人一样的话语,让白淑寒在机场的登机口整个人崩溃!
感觉到他就要挂断电话,白淑寒仿佛察觉到一生都不可能再握住他一样,她朝他大喊:邵明阳,我会回来!阳,我一定会回来的!
最后,电话已经被挂断。
机场里,白淑寒握着手机,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怎么进了登机口不知道怎么坐上了飞机。更是不知道,怎么就泪流满面。
只是在后来很多个日子里,白淑寒都没有再哭过,因为有着期待,所以就觉得等待不算什么。因为想着还要回到他的身边,所以一切都是那样值得。因为还知道他会在那里,所以就认为一切只是在倒计时。
就像是从前学校体育课考试,老师喊一声起跑,她就往前跑。
倒计时开始,终点就在那里。
邵明阳,她就是他的终点!
可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在她回来以后,一切都已经变了,那样的面目全非,让她完全措手不及。
他的身边有了别的女子,那么美好的存在,他已经有了他们的孩子,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的样子。
他们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他带着她对所有人介绍。
可是这样的一切,都让白淑寒觉得,如此的熟悉。
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带着她这样对别人介绍的:这是淑寒。
白淑寒恍惚中回神,她抬头望着他,抓着他的衣服,那样用力地攥紧着,她不知道此刻还能抓住什么,只是想要知道,当年他说的话,是否是当真,“你不是说过的,等我们大学毕业了就要结婚的!你忘记了吗,你说过的!”
“邵明阳,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怎么能不兑现诺言!”白淑寒不断地质问着,她陷入于一个泥潭沼泽中,自己快要被陷入进去,再也无法超生。
邵明阳却也记起了。
那一年是因为邵家有亲戚要结婚了,大概是哪一位表亲,邵明阳带着她一起去。事后白淑寒笑问,他什么时候结婚。邵明阳当时想了想说,等到大学毕业后。彼时,他望着她,对着她这么说。
大学毕业就结婚。
他当律师,她就画画。
多么好的未来蓝图,真是美好。
可如今,他的一切都变了,律师不再,他是邵氏的邵总,他结婚了,可是对象不是她!
到了最后,邵明阳动了动唇,他只是低声说,“淑寒,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白淑寒在心里面念着,她一颗心都破碎分裂,“我不要你说对不起!阳,我不要说这句话!”
她的眼睛里是泪水,全都盘踞着!
邵明阳轻轻拉开她,他却只有那一句,“对不起。”
突然,泪水就掉了下来,白淑寒颤着声音,“邵明阳,我不要你说这句话……”
那哭泣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了过来,依稀之间,却是可以听的清楚,蓝星夜的心却仿佛犹如狂风过境后的平静,只是在那砂砾在心里翻滚着,却有一丝酸涩的发疼。
原来他也有过诺言的。
原来他和白小姐是有着这样的牵绊的。
原来他们原先是打算大学毕业就结婚的。
他向她求过婚,白淑寒曾经是他的未婚妻,是他亲口求婚的未婚妻。如果说之前周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