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福林的口碑并不好,为人贪婪狡诈,且心狠手辣,策划并参与过几次镇压犹太人的行动。不过他很会审时度势,察言观色,对待对手毫不留情,所以颇得希姆莱的重用。劳拉是亨曼·胡福林唯一的女儿,性格自然骄纵跋扈。米莎揶揄道这下温舍要有苦头吃了,凯瑟琳到认为,温舍根本不会在乎这些。他恐怕更不会把这样的婚姻放在心上。
温舍把劳拉和凯瑟琳介绍给对方认识,又和凯瑟琳聊了一会儿。凯瑟琳觉得温舍眼神里的东西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平静无波的表情下似乎酝酿着复杂的情绪。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卡迪兹的英俊少年,现在的温舍,成熟、稳重、内敛、深刻,无数女人为之倾倒。可凯瑟琳却无比怀念他穿着背带短裤,站在村外的小河边肆意微笑的样子。
劳拉看向凯瑟琳的眼光充满了敌意,她讨厌一切能与温舍沾上关系的女人。面前的这个娇小的少妇更令她看不顺眼,因为温舍的神态和语气中透露出了明显的关心和爱护。她扯了扯温舍的袖子,示意他赶快离开。温舍并未马上做出反应。凯瑟琳看出了端倪,谎称说还要去采办过节要用的物品,拉着梁紫苏与温舍告别了。其实,谁又能不明白,这年月谁还有心情过节,谁还有多余的配给去采买圣诞大餐呢?不过借个由头给双方一个台阶罢了。
“看她那个德行,眼睛快长到脑袋顶上去了。”没走出多远,梁紫苏便愤愤不平地开口了。“她哪儿来那么大的优越感?”
“这种大户人家的女孩,都瞧不上我这种小地方出来的。”凯瑟琳自嘲了一下。
“她爹、她未婚夫、她自己都是萨克森人,她有什么立场瞧不上你啊!”梁紫苏撇着嘴说道,“当然我不是说萨克森有什么不好,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一样的,怎么就要分出个高低来了!”
“萨克森也有富人和穷人。”
“我看她是嫉妒温舍对你比对她好。”梁紫苏皱了皱鼻子。她现在不常叫温舍“公孔雀”或者“卡萨诺瓦”了,虽然见面的次数寥寥,但梁紫苏也感到了温舍身上明显的变化。
“哪有。”凯瑟琳淡淡说道。
“真的!你那么聪明我不信你看不出来,连我这种神经大条的人都看出来了。温舍根本不喜欢她。”梁紫苏摇头晃脑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起来很幸灾乐祸。“温舍对你是真关心,对她,啧啧,看不出什么态度。”
“我们不要管他们了。”凯瑟琳转移了话题,“施特雷洛的老师生涯怎么样?”施特雷洛考取了教师资格之后,梁紫苏便向凯瑟琳吐露了他生还的消息。凯瑟琳激动得几天没睡好觉,她真心为自己的好朋友得到来之不易的幸福而欣慰。
“就那样吧,他很喜欢这份工作。我觉得他呆头呆脑的,当老师挺合适。”施特雷洛在这个月正式上岗,正式成为了一名中学教师。有意思的是,施特雷洛教授的科目是数学,而他上学的时候,学的最不好的正是数学。梁紫苏说他是崩了自己一枪之后开窍了,施特雷洛对这个解释无奈地表示接受。
“你干嘛老这样说他。”凯瑟琳笑了起来。“他那是老实,没心眼。能嫁给他这样踏实有责任心的男人,是多少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事。”
“哼,别做梦了。此草有主了!”梁紫苏咬牙切齿地说道。
“说真的,埃莉诺。”凯瑟琳郑重了神色,“你们还是要警惕一点,我总觉得……可能是我多虑了……”她小心地措着词。“你要小心军中的人来找麻烦。”
“说实话,我也一直在暗暗担心。”梁紫苏也敛起了表情。“希望不会有事。再说,都过去那么久了……好的飞行员有的是,何必总是纠缠他。”
“但愿如此。”
“是啊,但愿如此。”
这个圣诞节,各人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思,担忧着各自所担忧的事。总的来说,忧思多余喜悦。这样的心情在人群中弥漫,让平安夜也染上了一层忧郁气息。除了在圣诞节结婚的诺沃特尼,恐怕他是此刻我们的故事中最开心的人了。
Chapter 199 牺牲
1944年的新年刚过,派普获得了橡叶骑士十字勋章。获得勋章的喜悦没有持续几天,他便在一次战斗中被炮弹炸断了腿。在野战医院进行初步的治疗之后,派普被送往柏林休养。在去往柏林的途中,派普笑言自己终于能见到妻子和孩子们了,当然如果不是以这样的方式他会更高兴。奥利维亚听说派普受伤的消息后心急如焚,几天几夜没睡好觉,一接到丈夫到达柏林的通知,便带着海因里希和埃尔克赶到了医院。见到躺在病床上又瘦了一圈的丈夫,奥利维亚瘪着嘴红了眼眶,一想到孩子们还在旁边,终是把眼泪吞了回去。派普很欣慰地看到,他的小姑娘在做了母亲之后,愈发的成熟了。
派普的心情看起来不错,他抱着小埃尔克亲了又亲,又问了问海因里希的功课。当然,他最大的关注点还是集中在妻子身上。派普深知自己亏欠奥利维亚的太多,他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用更多的爱去补偿她。自从派普受伤归来,奥利维亚忙成了陀螺。除了照顾孩子们,还要天天去医院报道。派普心疼她,让她不要每天都来,可奥利维亚怎么舍得少见派普哪怕一眼。时间长了,派普也只好由她去了。
同样是在新年,郝斯特跟随豪赛尔的装甲军团鏖战于苏联。再有三个月,他和凯瑟琳的第二个孩子就要降生了。这是目前为止唯一能令郝斯特高兴的事儿了。在刚刚结束的战役中,瓦图京率领的乌克兰第一方面军以磅礴之势解放了日托米尔,几天后又乘胜解放了比尔季切夫。德国南方集团军的左翼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德军在乌克兰的处境岌岌可危。只要苏军越过第聂伯河防线,基辅即将失守。而苏军已经将目光锁定在了距离第聂伯河防线不远处的科尔孙突出部上,他们包围了这个突出部,制造出像斯大林格勒那样的包围圈,想要困死圈中的德军。南方集团军的将领曼施坦因察觉到了敌人的企图,迅速制定出了解围计划,并于2月1日正式实施。南方集团军麾下的装甲部队悉数登场参与解围,可惜效果甚微。在第一个礼拜,德军的前进距离甚至都没有超过20公里,损失却异常严重。即便如此,曼施坦因还是要硬着头皮把行动继续下去。因为他非常清楚地知道,一旦科尔孙突出部被歼,就意味着基辅即将落入苏联人之手。而他自己也可以自杀谢罪了。
当苏联人发现包围圈中的德军企图突围时,马上开始攻击前来支援的德军部队。德国人被猛烈的炮火压得抬不起头,几个师在几天内便丧失了战斗力。就如同当年被他们攻击的法国军队一样。豪赛尔的装甲军团在接连不断的恶战中损失惨重,作为指挥官的他早已心力交瘁。希特勒死守第聂伯河的命令如同一座大山压在每一位高级将领的心头,谁都明白这是一场得不偿失的战斗,但又不得不去做。
一个寒冷的夜晚,郝斯特在指挥所里和克罗姆分食一个熏鱼罐头。前线军人的补给已经出现了短缺,为了将更多的食物分给冲在第一线的士兵们,不少军官自动节省出自己的补给匀给他们。郝斯特和克罗姆就是这样做的。随着情势的严峻,他们有越来越多的时间跟随豪赛尔走上前线冲锋。几天下来,他们疲惫不堪,并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
“郝斯特,我这里还有一小块黑麦面包。”克罗姆变戏法般地拿出了一块看起来不怎么美观的面包,递到了郝斯特面前。
“谢谢你道恩,我已经吃饱了。”郝斯特说道。
“你看你又瘦了好多,多吃些吧。”克罗姆坚持道。
“我真的饱了。道恩,你留着明天吃吧。反正天气这么冷,也坏不了。”郝斯特笑了笑。战时物资紧张,他必须要节省一切资源。
“谁知道我还能不能吃到明天的午餐。”克罗姆自嘲地笑了一下。
“快别这么说!”郝斯特正色道,“我们都会活到最后。”
“我希望你能活到最后,郝斯特。”克罗姆深深地看了郝斯特一眼。
“你也会的。”郝斯特说道。
天不亮,苏联人就发起了进攻。豪赛尔乘坐军用卡车亲自到前方督战,郝斯特和克罗姆一同跟随。在反坦克炮的轮番轰炸中,一辆4号坦克在他们前方不远处被击中,顿时浓烟滚滚。里面的人挣扎着顶开了舱盖,便趴在上面不动了。医务兵在更远的地方,根本来不及营救坦克里的人。郝斯特迅速冲下了车,向坦克方向跑去。克罗姆见状,连忙跟了过去。豪赛尔只来得及冲两人大喊“小心”。
郝斯特冒着猛烈的炮火,爬上坦克将趴在上面的人拖了出来。他查看了一下对方的伤势,发现那个人重伤昏厥了。郝斯特将他交给了克罗姆,自己想要跳到坦克里面营救其他人。但坦克冒出的烟越来越浓,随时都有再次爆炸的危险。
“郝斯特,我们快走吧!没时间了!”克罗姆大声喊道。他已经将伤者拖到了一旁。
“我需要查看一下里面是否还有生还者!”郝斯特冲克罗姆比划道。
“快离开这儿!!”克罗姆又喊了一声。此时,另一个人从坦克里爬了出来,他显然被巨大的震颤弄晕了,有些手脚不稳。郝斯特认出他是炮手。
“里面还有幸存者吗?”郝斯特大声问道。
“我想,没有了,长官。”炮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他的眼神有些涣散。“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我送你到安全的地方。”郝斯特拽了炮手一把,扶着他跳下了坦克。炮手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郝斯特被他的力道拽住,一同摔了下去。
“郝斯特!”克罗姆着急地跑了过来,想要扶起郝斯特。正在这时,一枚炮弹向他们的位置打了过来。
“郝斯特,小心!”克罗姆尖声叫道,随即扑在了郝斯特身上。巨大的声响伴随着飞溅的泥土过去,郝斯特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翻动,他很快失去了知觉。
当郝斯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野战医院里。他头痛欲裂,眼冒金星。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努力回忆了一下失去知觉前发生的事。他记起爆炸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