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我的丽薇。”派普深深地凝视着奥利维亚,眼神中似有说不完的话。
“孩子们都很好。海尼的功课很优秀,埃尔克已经会写字了。郝斯特和凯瑟琳经常来看望我们,格蕾丝和亚历克斯与咱们的孩子相处的非常好。。。。。。”奥利维亚滔滔不绝地和派普说着家里的情况,照例是报喜不报忧。
去年年底,盟军在战后开展的“去纳粹化”行动发展到了巴伐利亚。不知是被举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郝斯特被列入了“黑名单”。他被美国人带走进行“政治教育”了,将近一个月音信全无。快让凯瑟琳急疯了。好在临近圣诞节的时候,郝斯特被放了回来。他被拉到了一个全封闭的地方进行再教育,等新年过后,还要继续被荼毒。书店经营不下去了(虽然战后这种精神文化经营本来就不景气),好在还有地租可收,日子不至于过得太惨。
奥利维亚自从“那晚”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埃文斯。到不是她不想去找他,而是埃文斯开始躲着她了。奥利维亚不知道埃文斯是否兑现了他的承诺,只好硬着头皮在军官宿舍门前守着。终于有一天被她堵到了埃文斯,还没等她开口,埃文斯留下一句“你放心吧”就匆匆躲开了,仿佛她是瘟疫。
那天晚上,当奥利维亚躺在床上的时候,眼泪止不住地汹涌。埃文斯俯下身体,静静地注视着她。之后,细碎而灼热的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脖颈上。奥利维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她的手紧紧地抓着床单,指甲几乎快要将它攥破了。当她胸前的扣子被解开之后,她认命地闭上了双眼。可就在这时,一切都停止了。奥利维亚胆战心惊地睁开眼睛,却见埃文斯用悲伤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奥利维亚,我曾无数次幻想过的事情,却在这种情况下发生了。”
“奥利维亚,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可你为什么是德国鬼子的妻子?”
“奥利维亚,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什么!”
“奥利维亚,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恨德国佬儿?”
“奥利维亚,你真的那么爱他吗?就算是让你为他去死,你也愿意吗?”
“我愿意。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奥利维亚的声音中透露着不可阻挡的坚定不移。
“奥利维亚,你走吧。”埃文斯颓丧地说道,他支起身体,坐在了床边。
“你。。。。。。”奥利维亚小心翼翼地看着埃文斯,她眼角的泪痕未干,用双手捂住了胸口。
“奥利维亚,我曾经爱过你。你是我回忆中唯一的美好,我不想将这唯一的美好亲手毁掉。”
不论有多么不愿意承认,不论他之前曾怀着多么强烈的复仇心理,埃文斯在看到奥利维亚的眼泪时,还是心软了。他早已习惯了铁石心肠,却输给了年少时的美好时光。他依稀看到,梳着麻花辫一席长裙的奥利维亚,手捧书本在菩提树下微笑着等待他的模样。
“我会想办法的。”埃文斯说道。
Chapter 269 生日快乐
“丽薇,我很抱歉。我连累了你。”派普愧疚地看着妻子,他用手包裹住她如今布满茧子的小手。“我曾经说过,爱你和保护你是我一辈子要做的事。可是现在。。。。。。”派普难过到说不下去了。
“别这么说,约亨。你知道我不在乎。”奥利维亚用脸颊轻轻蹭着派普的手背。曾经厚实有力的手如今变得干瘦不已。奥利维亚心疼地抚摸着他的手指。
“可是我在乎,丽薇。我不能保护你,这是我最痛苦的事。”派普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脆弱,奥利维亚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掌心相贴,彼此传递着心底的温度。
“丽薇,如果遇到合适的人,就离开我吧。”派普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听在奥利维亚耳朵里犹如晴天霹雳。
“你说什么?”
“你可以考虑改嫁的,丽薇。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派普将手抽了出来,垂下了眼帘。他深吸了一口气,等待妻子的反应。
“约亨,你不要我了?”奥利维亚可怜兮兮地看着派普,还带了点哭腔。
“。。。。。。”我怎么会不要你,丽薇?这是派普的心里话,却无法对妻子言明。他最怕看到奥利维亚这样泫然欲泣的表情。奥利维亚难过的时候,他甚至比她还要痛苦。可是为了她的幸福,他不得不狠下心来不去理会妻子的伤痛。
“嘻嘻!”奥利维亚突然间笑了起来。让派普愣了一下。只见奥利维亚咧着嘴笑眯眯地看着派普,看起来颇为得意地说道,“约亨,要是几年前你说这样的话,我肯定会大哭一场的。但是现在我不会了。我知道,你离不开我,就像我离不开你一样。所以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会不为所动的。我们是一体的,不论什么都无法将我们分开。”说到最后,奥利维亚的语气凝重了起来。
“不论未来有多艰难,不论你要在这里待上多久,我都不会离开你的。你就是赶我走,我也要赖着你。”奥利维亚耍赖般地说道。她尽量将语气放得轻快些,将气氛调节得轻松些。派普的话题太沉重了,她坚决拒绝这种提议和假设。
“丽薇。。。。。。”派普动情地看着妻子,他的手抚上了奥利维亚的脸颊。他的眼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但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它们就不见了。
“丽薇,别再去求那个美国人了。”派普有些哽咽了,他咬紧牙关,拼命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他不想让妻子看到此刻软弱的自己。“我宁愿死去,也不愿意你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
“可是我宁愿死去,也不愿意你遭受折磨。”奥利维亚抬起上身,捧着派普的脸,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吻触。一旁的美国看守轻咳了一声,提示两人注意收敛。
他该如何开口?一向伶牙俐齿的派普居然也开始为难。他心乱如麻。无数种可能,无数种假设如同蚂蚁般啃噬着他的心灵。奥利维亚,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派普最不敢想的就是那一种结果。那个结果将彻底宣判他的死刑。
“约亨,并没有什么事发生。”奥利维亚没有理会美国人的提示,将嘴唇凑到了派普的耳边,用极低地声音说道。其实美国人压根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奥利维亚还是不由自主地压低了自己声音。
“我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他是柏林大学的交换生,而那时候他还不是这个样子。”奥利维亚的气息拂过派普的耳廓,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到妻子了。他贪婪地呼吸着只属于她的气息。她的身上总有一股清香的味道,不像很多女人总是被浓烈的香水围绕。
“他并没有为难我。”聪明如奥利维亚如何不明白丈夫的心结所在,她温柔地向他解释着,“如果他和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那他一定不是在针对你。而是针对所有的德国人。”奥利维亚并没有想到埃文斯会向派普透露自己去找他的事,她瞬间明白了埃文斯的用意。他想瓦解派普的意志,这在一定程度上奏效了——但派普有着典型普鲁士军人的特质,可以受伤,但永远不会倒下。
“他为什么那么好心帮助你?”派普非常不喜欢趾高气昂的埃文斯。他总觉得他在密谋着什么阴谋,“你离他远一点,不要被他骗了。我可以承受得起任何痛苦和折磨,只有你。丽薇,只有你的痛苦是我无法承受的。”
“他曾经爱过我。”奥利维亚继续着自己的报喜不报忧,所有的前情后果都被她忽略过去。她只对他说最简单直接的理由。
“小姑娘,你以前没告诉过我。”派普知道妻子从不会撒谎,他多日来心中压着的重担一下子减轻了不少。他将侧脸贴在了她的脸颊上,细腻的触感让他愉悦不已。
“我怕我的约亨乱吃醋。”奥利维亚笑着哭了出来。派普干脆站起身,走到妻子身边,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不论如何,丽薇,不要再去找任何人了。”派普闷声说道,“美国人找不到更有利的证据。他们奈何不了我。我想,我会被关上很多年。”
“那我就等你出来。”奥利维亚说道。
“也许那时候我头发都白了。”
“我愿吻到你白发苍苍,吻到你额头皱纹丛生,吻到你安然辞世。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约亨。”奥利维亚轻柔地抚摸着派普削瘦的脸颊,他下巴上的胡茬长出来了不少,有些扎人。脸色也不太好,眼底一片青黑。除了一贯坚定的眼神,他已经和当年意气风发的战士判若两人。
“丽薇。。。。。。”派普再也顾不得旁人,呢喃着吻上了妻子温软的嘴唇。他们忘乎所以地汲取着彼此,传递着爱与勇气。
“嗯——哼——”美军看守再也忍不住了,他提高了声调。尖锐地清着嗓子。可惜面前的两个人根本无视于他的存在。
“生日快乐,约亨。”片刻之后,奥利维亚轻喘着说道。
“你对我说过了,丽薇。”派普提醒道。
“我想再说一次。”
“替我亲亲孩子们,替我祝小格蕾西生日快乐。丽薇,记住我的话,别再去。。。。。。”
“我知道了。约亨,你现在可真啰嗦。”
Chapter 270 探寻
在梁紫苏看来,施特雷洛是一个有着极好脾气的人。不论怎么被“蹂躏”,都不会轻易发怒。但事实证明,施特雷洛和很多人一样,所谓的好脾气,是在没有触及底线的情况下。这不,就在他们两人在美国的生活已步入正轨的时候,施特雷洛发怒了。
事情还要从那个倒霉的飞机制造厂说起。
去年8月份,施密特为施特雷洛介绍了一份在飞机制造厂的工作。施特雷洛问清楚了制造的是运输机,这才放心大胆地去上班。前几个月,他的职场生涯还算称心如意。虽然呆头呆脑(梁紫苏语)的施特雷洛有时会感觉到经理对他刻意隐瞒了一些东西,但并没有太在意。直到最近一个月,施特雷洛无意中在一名技师那里发现了战斗机的图纸。开始他以为飞机制造厂里都会有不同类型飞机的图纸,但后来他发现了更多这样的图纸。他识别出这是一种新型的战斗机,应该是在战后正式研发出来的。施特雷洛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有一天他自己偷偷跑到了制造厂的另一处厂房——与他工作的地方相距十几公里,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