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的说，他们的目的，是‘冰度’。”沈濯言的眼神暗了暗。
这么一说，陌沄昔就明白了。原来是为了‘冰度’。那是个好地方，可以光明正大的打着政。府项目的旗号，做最见不得人的洗钱勾当。这是谁也想不到的。
“只是，许家那位老爷子怎么也想不到。他前脚提出来跟贺思讳合作，转身的功夫，就被贺思讳给卖了。”沈濯言嗤笑一声。“把这些消息告诉我，自然是贺思讳的聪明之处。他表面上是跟许家合作，暗地里把事情告诉我，摆明是不会让我上当，而我自然也就欠了个人情给他。所以，许家那位老爷以为他们搭上了贺家，却不知道，贺家早就在跟我合作了。”
“是贺思讳故意把消息透露给你的。”现在，陌沄昔几乎可以肯定地说出这么一句。
沈濯言点点头。“是这样不错。许家已经过时了。许家那位老爷子老了，自然也就没有了能够撑门面的人，而他的那个儿子又实在是不争气。贺思讳这么做，纯粹是为了选一个更加有利于他的帮手而已。所以，许少菁来演，我也就陪她玩儿。沄昔，现在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可以原谅我吗？”
陌沄昔刻意的忽略他的最后那句话。“那么，许少卿为什么又在这里？虽然像你所说，许家是大不如前。但是他依然不容小觑，而且，现在许家的后台依然还是存在的吧？你把他的儿子绑在这儿，又这么对待，难道就不怕许家恼羞成怒，进行报复？我相信，到那个时候，贺思讳是不会顾及跟你的合作，绝对会袖手旁观的。”因为贺思讳就是那样的人。
怎料，沈濯言听到陌沄昔的这番话，甚至有些高兴地神采。“沄昔，你现在是在担心我吗？”
“没有。”陌沄昔平静地摇了摇头。“我只是比较好奇，仅此而已。”
“许少卿之所以在这儿，那是因为他是贺思讳给送来的。我刚刚不是说，那个服务生能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有小份额的沈家股份，还要靠别人的帮忙吗？是贺家帮的忙。这么过年，贺家在白道上也留下不少人情，所以只是拿来用用。至于许家，马上就会有一个理由，让他们再也不能翻身。沄昔。”沈濯言说的很温柔，他甚至眼睛微微的眯起，只是陌沄昔看着他眸中的冷光，不禁觉得有些胆寒。“只要把那个服务生变成这里的一员，再有足够的证据说明，他是被许家的人滥用人情和私权从这里弄出去的逃犯，他们就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沈濯言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在陌沄昔听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沄昔，你大概不知道。这里关着的人大概没有一个人是有过杀人前科的。可是，却都是高智商的犯人。如果跑出去一个，就足以让政。府恐慌。而私放犯人出去，更是严重到比杀人还要恐怖。”沈濯言一面说着，一面侧过头去看陌沄昔。“近些年不知道许家的那位老爷子受了什么刺激，把之前遗留下来的那些官场上的人，已经得罪的七七八八了。而且，如果这个罪名一旦坐实，即使是许家现在还在位置上的人，都救不了他们。到了那个时候，划分清位置还来不及，怎么会有人来帮他们呢。所以最后，许家也只是死路一条。”
陌沄昔的眸子动了动。“原来，这就是你和贺思讳的计策。你们一早就是算计好的？”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陌沄昔的心里不可谓是不阴霾的。算计好了一切，等着别人往火坑里跳。虽然许家也丝毫不值得同情，甚至有些咎由自取的味道。但是陌沄昔却无理由地感到心里一阵阵的发寒。
沈濯言，你把一切都算计的这么精细，对别人的反应，甚至是对你自己的付出。那么对你的感情，是不是也同样的精细呢？如果是之前，也许我会相信你的话，也许我会原谅你，可是现在，我却是不敢了。这样的你，让我害怕，比那个拿着手枪对着我，说着只要我会逃跑，他就一定会开枪的沈濯言，更让我害怕。
陌沄昔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她已经大致地了解了这个事情的经过。也明白了，这大概只是沈濯言和贺思讳在不止什么时候就联合起来施行的一场算计。可是说实话，陌沄昔一点儿也不想把这样的事情跟她自己扯上关联。她想躲还来不及。
“那么，你让白墨菀来，也是有意安排的吧？”陌沄昔抬起头，看看紧紧关闭着的牢房的门，然后问着沈濯言。如果这都是安排好的，那么这个手术大概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手术。但陌沄昔直觉，并不是什么让人放心的手术。
“开始知道她是谁的时候，我也没有想到。”顿了顿，沈濯言还加了一句。“真的，沄昔。我没有骗你。”
陌沄昔胡乱地点点头。“之后呢？”
“之后在贺思讳安排妥了这件事之后，我就想办法把白墨菀带到了这儿。”至于细节的地方，沈濯言没有说。他一向习惯性的避重就轻。这是陌沄昔知道的。然后，沈濯言为了转移陌沄昔的视线，再一次地继续说道。“至于这个手术，等一会儿等她出来，你可以直接问她。
之后，陌沄昔也不知道她在门外站了多久。陌沄昔一点儿也不想在这儿呆着。这里甚至还没有在那个关着她的地方来的让她舒服。至少她还可以趴在窗台上，看着水雾从喷水器里洒出来。可是这里，却让她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牢房铁门的那种坚硬感，让陌沄昔觉得很难受，索性她就在等待的时候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脚尖儿看。
然后，在等待白墨菀从牢房里再次走出来的时候，陌沄昔跟沈濯言又说着些听上去比较沉闷的话。
陌沄昔抿着唇，脸色不怎么明朗地问着沈濯言。“沈濯言，回去之后你可以放我走了吗？我已经对你没有威胁了。你跟贺家合作，很快你就可以取代许家。就算哪天我不小心把你的秘密说出去，你也不会有什么威胁了。所以，你可以放我走吗？”
“不，不可以，沄昔。”沈濯言甚至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了陌沄昔。“我不会让你离开的。你是属于我的。”
陌沄昔摇了摇头，脸上平静一片。“不，我不属于你。我只属于自己。”
“那我就更不能让你离开了，沄昔。”沈濯言看着陌沄昔笑笑，表情不怎么轻松和好看。“与其让我放你离开，不如沄昔，你试着原谅我。等我们回到之前的那种关系和状态的时候，我自然就不会再这么看着你了。”沈濯言走过去，拉住陌沄昔的手，揉捏着她的指尖。“我就不用在这么担心你了。”
“不是这样的。”陌沄昔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她眸色不明地看着沈濯言，明确地拒绝道。“你这不是担心我，而是担心你自己。你也不是看护我，你这叫做监；视。沈濯言，你这样做是犯法的。而且，即使我现在知道你是在逢场作戏，你是在将计就计，可是我还是不能原谅你。”陌沄昔说着的时候，还露出一个笑容来。“因为游戏只到你说结束为止。而我不是你的游戏伙伴，也不像做你的游戏道具，所以我等不到你说结束。而且，我也不想在你厌烦了之后，把我从你的房子里踢出去。与其那时候饿死在街头，不如趁着现在我还有点儿名气，赚口饭吃。我也想活下去，所以，沈先生，请你给我一条活路。”
陌沄昔说的坚决。甚至没有退缩。
她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她不会再觉得心痛。事实上，她早已经连哭也哭不出来。虽然那时白墨菀一口咬定陌沄昔爱着沈濯言的时候，那种感觉让陌沄昔难过，但是她已经能够勇敢地去面对，不退缩，不逃避。
只是，沈濯言的脸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他想解释，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静静地看着陌沄昔，因为，刚刚陌沄昔说出口的那些话，确确实实是从他的嘴中说出来的。那不是演戏，也不是将计就计。沈濯言自己也不敢确定，那是不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最后，沈濯言抿了抿唇，他笑了笑，肩膀抖动着。然后在白墨菀终于推开牢房的门走出来的时候，陌沄昔听见沈濯言用很小的声音说着。
“可是沄昔，至少我还说过我爱你。但是你却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句话。”
陌沄昔在心里点点头。是的，沈濯言，是的。我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但是我曾经所做的事情，却都是因为爱你才去做的。你是不止一次地说过你爱我，可事实上，我却认为你倒不如不说。你不说，还可以给我留有一丝呼吸的余地，没有希望我也就不会陷得深。但你一旦把这话说出口，给了我希望，再亲手打破，却让我不能原谅你。
我可以忍受我爱的人不爱我，我可以忍受我爱的人看不到我，可是我却不能原谅给我‘相爱’错觉的爱人，背叛我。那会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我，告诉我，我是一个失败者。
虽然，我确确实实地是个失败者。所以，沈濯言，我不会原谅你，正如我始终不会原谅陆锦年一样。
陌沄昔敛了敛脸上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毫无一场。她没有机会跑出去，甚至不能从路上跳车。除非有人突然空降到这里把她带走，否则，她暂时还不能逃离。这一点陌沄昔很清楚，所以她才能这么有耐心地在外面等着白墨菀。不过，也幸好她等待的人是白墨菀。
白墨菀出来的时候摘掉她脸上的口罩。把手抄在外面穿着的白色大褂里，看了一眼沈濯言之后说道。“手术完成了。现在，你能把筹码交给我了吧。”
陌沄昔听到白墨菀说这句话，瞬间就明白了。她说不太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反而有些明朗地知道了，原来白墨菀和沈濯言之间，也是有交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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