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不满地嘟哝:“喂,离末班车开走还早着,五月你在赶什么啊?”
桃井夏树只好撇了撇嘴关上门,走到阳台那里。五月的这个晴天娃娃做得非常的细致,上面画着弯弯的美貌和水汪汪的眼睛,嘴角的笑容很天真,画工完全超出了夏树对五月的认知。
不过好像还是少了点什么。
夏树想了想,从书桌上拿了支笔在上边添了两笔耳朵。
啧……奇怪透了。
夏树嫌弃地轻轻扯了扯这个晴天娃娃。
毕竟是五月自己做的,丢掉不是很好,索性还是挂回原来的地方好了,横竖门框那么高,没事不会看到,眼不见为净。
一直到一年以后的暑假,桃井五月再跑到夏树租的公寓里来闹腾的时候,夏树才知道,在某个她不曾留意的时刻,这个晴天娃娃又被添了一笔。
“夏树,这个耳朵肯定是你画的吧。”对她的笔法品头论足了一番后,五月睁大了眼睛,“是不是蹭上什么脏东西了?”
“嗯?”挂在那种地方前后都碰不着什么东西,怎么会蹭到。
五月指给夏树看左耳那里。
不知道是沾到什么了,怎么擦都擦不掉。
两个人凑头研究了半天也没划出什么道道来,这时夏树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怎么了?”五月关切地问。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们还是别和这么个小人去计较了。”
好几个月前黄濑问过她好几次这个晴天娃娃的来历,不论是桃井五月想到送这么个亲手制的布艺,还是桃井夏树乖乖的挂在阳台上,都不太符合她们平素的风格。
夏树一开始懒得理他,被他追问得烦了也就随口说出来里面躺了颗纽扣。
“纽扣?!”
“嗯。”靠在树下打瞌睡的夏树含糊地应了声。
“喂,夏树,夏树?”
啊,真是的,不告诉他要吵,告诉他了还要吵。
夏树揉了揉眼睛,坐直了:“国三毕业典礼那天,你不是说给你拿的衬衫上掉了一颗纽扣?”
“是啊,”黄濑困惑了几秒,然后兴高采烈地问道,“夏树,果然是被你藏起来了啊。”
“怎么可能。”夏树白了他一眼,“应该是去拿你的校服的时候,加贺君趁我不注意塞到我口袋的吧。”
来龙去脉说清楚了,桃井夏树很高兴,黄濑终于跑开了没再缠着她,可以睡个安稳的午觉了。
事实上黄濑凉太是跑去找加贺水辉算账了。
——这家伙居然背着他送夏树第二颗纽扣,实在是欺人太甚!
都隔了一年多了莫名其妙被翻旧账的加贺水辉觉得他是最无辜的那一个,他明明是在帮着撮合夏树和黄濑,怎么就瞬间变成借花献佛居心叵测不怀好意了呢?
第32Q放弃治疗
暑假就这么毫不留恋地离开了,都吝啬于和苦逼地赶作业的学生挥挥手;真的是不带走一片云彩。夏树从来不是把作业堆到暑假末尾狂赶的人;但是她也很舍不得暑假的结束。
——每个学期刚开学都有测试真是太不近人情了。
“呀,能及格真是太好了呢;夏树。”
新学期重新换了座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黄濑还是夏树的后座。他个子高;很轻易瞧见了夏树的几个成绩。
在前两天考完试刚交完卷的时候;黄濑就已经非常愉快地嘲笑了她一番,说她数学考试早早地做好卷子而后对着大片的空白发呆真是有趣极了。
按说黄濑很少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他在刚认识夏树的时候就知道她向来不会被这些话打击到,反而是黄濑自己会被她刺得想要吐血。这回控制不住自己大概是……因为八月份去海边的时候被她耍了一次而非常不乐意吧。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暑假结束前她又去找他请教了一次作业上堆积下来的各种问题的可能性啦。
不管怎么说,都体现出这个人的小气之处。
夏树这么思考着;没留神就说出口了:“太小气会没人要的啊,黄濑君。”口吻很是天经地义。
“怎么可能!”黄濑的重心瞬间偏移了,“给我塞情书的女生可多了!”
桃井夏树脸上不屑的表情摆得恰到好处:“那是因为她们不知道你小气。”
“……好过分。”
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戳了戳她试探性地小声问道:“你们真的不在交往吗?”
夏树神色端的是高深莫测:“和这样小气的人交往会累死的。”
“唔……或许有点。”
至于后来,“太小气会没人要的”这句话怎么会挤进“本学年最受欢迎的台词”的前十,桃井夏树是到底也没弄明白。
开学以后,桃井夏树在书店的打工日程也恢复正常。这段时间没有黄濑凉太来刷存在感,让她清闲了不少。这家伙还在跟她置气,果然是小气过头了;可是换个角度来想,他不来才正常,又要打篮球又要当模特,没时间可以供他浪费。
周日午后的阳光正好,书店里又没有人来光顾,夏树随便抽了一本哲学的书来消磨时间,顺便发发呆。
唔,说到存在感的话……是不是有什么被她刻意忽略掉了?
想到这里桃井夏树果断翻了一页书。
她什么也没记起来,就是那样。
而这段时间,加贺水辉也在想方设法把黄濑的别扭性子给掰回来。
“加贺,我说你是不是该改名叫‘管太宽’了?”黄濑一脸不满道,“我才是受害者哎,为什么非要我好声好气和她说话?”
加贺不愧和他认识多年,交情匪浅,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就算不甘心,你毒舌胜得过她吗?”
“……胜不过。”
“那不就结了,”加贺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道,“女孩子都是要哄的啊,黄濑。”
黄濑没被他忽悠住,困惑地眨了眨眼睛:“这有什么关系?”
……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
加贺叹了口气,决定换一个方式。
“我听说,你最近都不肯和夏树说话?”
“不行吗?”
“不肯给夏树解答问题?”
“不行吗?”
“交作业都直接跑去给第一排?”
“不行吗?”
“看到夏树有不会的题目就幸灾乐祸?”
“不行吗?”
“然后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你去海边玩打西瓜的时候,她误导了你一回?”
黄濑无话可说,只好斜着眼瞟墙角。
“这时候你应该说,”加贺翻了个白眼道,“——我只是把以前的怨气堆积到现在一起发出来了而已。”
“……你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帮她?”
“我是觉得你的幼稚确实该治治了!”
“我哪里幼稚了?”黄濑不服气道,“我都让着她两年多了,可她还是一次面子都不给我。”
……计较成这样还不幼稚么?
“再说了,她现在可不一定要你帮她说话。”
“哈?”
“从海边回来以后,肯和她接触的人可多起来了。”
加贺琢磨了半天他提起这个的缘由,恍然道:“所以这还是你的打西瓜的功劳?”
人和人之间要熟络起来,最便捷的一条途径莫过于一起干坏事了。
他的反应倒让黄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哼唧了半天闷闷道:“反正我就是个笨蛋。”
加贺瞬间就觉得深深地胃疼了。
——像他这种微妙的“我家的所有物有一天忽然变成不是我一个人的了”的念头到底该怎么处理?
他倒并不认为黄濑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应该只是角色定位一时间还没转换过来。可是真要说到角色定位……加贺觉得他更胃痛了。
“黄濑,你老实地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夏树?”
“哎?!”黄濑吓了一跳,“怎么可能!”
——看吧,他就知道是这样。
加贺觉得再和黄濑多呆一秒都是对自己情商的一种不敬,所以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告别了黄濑凉太:“你愿意的话就一直这么别扭下去吧,我放弃治疗你了。”
“你话说清楚喂!”
加贺水辉本来想甩甩袖子不再兼职当月老的,可是纠结了半天觉得那么放弃实在是对不住他前期投入的精力,于是打算换个角度把桃井夏树作为切入点,徐徐图之。只不过他还没考虑周全,就有别的事情打乱了他的思量。
“夏树,有件事情不太妙。”加贺趁午休的时间找到她,语速比往常要快一点,“我听人说,今年年底迎新乐会的第一小提琴的位置,音乐社打算把你报上去。”
“哎?”夏树不禁皱起眉,“这怎么会轮到我呢?”
迎新音乐会是神奈川的十来所比较出名的高中联合举办的,每个学校分配到一定的表演时间,基本上代表了整个神奈川地区高中生最高的音乐水平,举办地点在各学校按罗马音的排序依次轮的,今年正好在海常。
表演哪些项目都是有定例的,虽说今年由海常主办,故而分配的时间比往年稍多些,大体上总也不会有太多分别,参演人员更是以高二高三成员为主。
桃井夏树是作为音乐特长生进海常的,在音乐社自然不可能像当初在帝光一样成天睡觉,不过正式场合中更多也只是参与群体表演,或者偶尔替补一下,毕竟海常的音乐社水准很高,高二高三挑大梁是惯例。
眼下要让夏树去担任第一小提琴,不管最终这事能不能成,消息一旦传出去显然桃井夏树是别想要有一天的安稳日子过了。她的确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之前和黄濑的流言她也没管,可这件事的性质不一样,她更不愿意一天到晚浪费时间应付别人的找茬。
稳了稳神,夏树又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加贺没隐瞒,爽快地答道:“我和音乐社的副部长关系不错。”
“哦。”夏树颔首,表示了解。
“好像是你们部长的意思,”他迟疑了一会儿,补充道,“而且是昨天突然透的口风,不知道和昨天中午开的学生会例会有没有关系。”
“这样啊……”夏树思忖着应了声,过几秒后神色蓦地就变得古怪起来,“我知道了,你不用太担心,不会有问题的。”
加贺估摸着她确实是心里有底了,于是不再多提,随便另外扯了几句八卦,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回教室了。
夏树等放学后抓紧时间跑去书店,比以往都更注重效率把这天的事情忙完,然后才开始一目十行地翻那本记录了书店会员信息的册子,很快就找到了她要的内容。
三木真人。
给他发了邮件,约在这个周末见面,几乎没等几分钟